重金之下,車把式皮鞭甩的山響,馬行甚速,不一刻已至驢肉胡同善寶的家門口。不及進門,善寶便听到屋內傳來伍彌氏嚶嚶的哭泣聲,心中大急,匆忙躥下馬車,三步並做兩步奔入了院中。福寶也不怠慢,緊隨其後,追在善寶的身後沖進了院落。
「額娘,額娘——」善寶進門,不理椅子上坐的二人,先看伍彌氏,發現她雖然低頭啜泣,卻衣衫齊整,心中不禁大定,這才側頭觀察另外兩人。
只見一人緊挨著伍彌氏坐在主位,圓滾滾的像個皮球,滿臉**的看著伍彌氏,毫不理會善寶,想來定是那阿勒泰了。另外一人打橫坐在阿勒泰的下首,瘦高個,滿臉麻子,不用問,自然是伍彌長順無疑。
那伍彌長順見善寶進門,眉頭猛皺,眼楮寒光爆閃而逝,換上一張笑臉,呵呵笑道︰「這不是善寶嗎?怎麼沒上學呢?听舅舅的話,馬上就要chun闈了,可不能隨意耽誤學業啊!」
「謝謝舅舅關心,外甥兒曉得了!」善寶將滿腔的怒火隱忍不發,笑吟吟的答應一聲,隨即問道︰「舅舅是大忙人,一向是很少登門的,今兒個不知吹的啥風,將您老人家送到家來了?」
「這個……」伍彌長順遲疑了一下,倒不是他怕了善寶,只是這人一向滑溜,知道常保留下了一個正三品的雲騎都尉世職,雖然善寶還未能襲爵,想來是跑不了的,所以他便不願太過得罪善寶。
「我說長順啊,你跟一個小屁孩兒嗦什麼?你叫善寶是吧?爺告訴你,大人的事你一個小屁孩兒少c o心阿勒泰不耐煩的斜著眼對善寶說道,接著換上一副笑臉,沖伍彌氏說道︰「美人兒,听你哥哥說你放心不下這倆小子是吧,放心,只要你跟了我,我就給他們一千兩銀子,夠他們花好幾年的了!」
「阿總管抬愛,本該是妾身的福氣,無奈妾身福薄,恐怕無福消受,所以,阿總管還是放過妾身吧!」伍彌氏本來心中忐忑,猶若風中浮萍,見了善寶,不知為何心就定了下來,此刻抹干眼淚,不緊不慢的說道。
「給臉不要臉是吧?」阿勒泰勃然大怒,噌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縱橫花叢多年,仗著果親王弘瞻的字號,還從來沒有吃過這種癟,失了耐xing,揚起手臂就要打伍彌氏,不妨手臂還未落下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給抓住了,這只手白女敕縴細,若chun蔥一般,卻有無窮的力量,仿佛鐵鑄,任他如何掙扎,都無法掙月兌,不禁罵咧咧的回頭看去。♀
史載和珅文武雙全,弓馬騎sh 無不jing通,善寶眼看伍彌氏要吃虧,條件反sh 般一步躥了過去,一把就把阿勒泰的手腕抓了個正著。此刻听阿勒泰罵的難听,心中怒火更勝,手上愈發加力,面上卻笑眯眯的燦爛︰
「阿總管,有話好好說嘛,動手多不好啊!」
別看阿勒泰也是旗人,不過他很小的時候他姐姐就嫁了果親王做側福晉,所以打小養尊處優,加之近些年縱橫花叢,早被酒s 掏空了身子,如今雖然看著身子挺壯,不過全是虛膘,沒啥力氣,被善寶用力捏著手腕,只覺得骨斷筋酥,身子都麻了半邊,卻不告饒,反而愈發怒火,破口大罵︰「哎喲兔崽子,沒人要的野雜種,趕緊放了爺,要不看爺怎麼收拾你……」
「善寶,快放了他吧!」伍彌氏站在善寶的身後,雖然見到阿勒泰受制甚覺痛快,不過想想對方的身份,還是不得不出言相勸。伍彌長順也道︰「善寶外甥,快放手,這是果親王的小舅子,一句話就能要你的小命,你不怕死,總得為你額娘想想吧!」
「果親王的小舅子啊,好厲害啊,善寶就別放他,我倒要看看,他怎麼要你的命!」一個懶洋洋哥的聲音從門口的方向傳了進來,善寶听了心中一喜,其他人卻變了顏s 。
「誰的褲襠開了露出你來了?你丫誰啊?」此刻福康安已經月兌了官府,穿著一身寶藍s 的便裝長袍,外邊罩著一件毛茸茸的貂皮坎肩,雖然富貴逼人,卻無懾人的官氣,加之年紀尚幼,自然不放在阿勒泰的眼中,他掙不月兌善寶的掌控,氣的正極,口中自然沒有一句好話。
福康安是誰?乾隆最寵的人,一般阿哥都不願惹他,此刻听阿勒泰出言不遜,頓時怒火沖天,「我是你祖宗!」一邊罵著,一邊飛身一腳,正踹在阿勒泰的肥肥的上,善寶只覺手上一股大力涌來,順勢撒手,就見阿勒泰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打死人啦,打死人啦!」阿勒泰放聲叫嚷,只覺得開花了一般。
「啪——」福康安不耐煩的揚手給了阿勒泰一巴掌,見阿勒泰還待叫嚷,便又舉起手來︰「再嚷?再嚷還抽你丫的!」
俗話說軟的怕硬的,阿勒泰被打懵了,果真不敢再嚷,只把臉憋的通紅,過了會兒才怯怯懦懦的問道︰「你是誰?有本事留下名字?」
「想報復嗎?」福康安不屑的笑了笑,「小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瓖黃旗人氏,富察福康安是也!善寶是我的兄弟,他的額娘是我的干娘,以後他家的事找我說就是!」
「啊!」阿勒泰驚恐的看了福康安一眼,也不賴在地上了,一骨碌爬了起來,不停的給福康安打千行禮,「原來是福三爺,奴才有眼不識泰山,該死,真該死!」一邊說一邊自抽嘴巴。
伍彌長順也沒想到傅恆的三公子會突然冒出來,瞧那富貴逼人的氣勢,想來不是別人冒充,意味深長的看了善寶一眼,暗喜沒有莽撞,沖福康安行禮不迭。
福康安志得意滿的看了善寶一眼,這才沖哈腰行禮的兩人道︰「算了,不知者不怪,那個誰?還娶我干娘嗎?」
「好我的福三爺,小人實在不知夫人是您的干娘,要是知道,就是借小人天大的膽子小人也不敢奢望啊,不敢了,不敢了!」阿勒泰惶恐的說道,低頭的樣子,恭順至極,卻偷眼看了善寶一眼,滿滿的全是怨毒!
「天地良心,萬幸你心中還有個‘怕’字,有此一字,大概你還不到壞的沒救的地步,行了,滾吧,以後莫要再讓我見到你!」福康安道,這樣的話卻不是他這樣的少年能說出口的,而是學的乾隆。乾隆隨其父親,都信佛教,福康安見的多了,又一直以乾隆為偶像,說起話來,自然下意識的就會模仿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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