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她休克了!」有位白大褂正在不停的給蘇凌然做心肺復蘇,在他們到的時候,蘇凌然就已經心髒驟停。
「馬上給她電擊!」白大褂二號從救護車上抱著血袋和電擊箱,趕緊先把血袋放一邊,電擊箱擺好,把電擊放到師傅手里。
「clear!」隨著師傅的呼喊,那位正在心肺復蘇的白大褂,停止了對蘇凌然柔軟的按壓。
電流的刺激,讓蘇凌然的身體猛地一震。
電擊充電的間隙,白大褂還在堅持著心肺復蘇。
「clear!」
又是重重的一擊,蘇凌然的心髒,卻還是停止著跳動。
「不行啊,師傅!」白大褂一邊按壓,一邊跟師傅報告,因為他還是沒有感受到蘇凌然的心跳。
「調大電流!」師傅對身後控制著電擊箱的白大褂喊著。
那人一手拿著血袋和輸液用的一次性導管、針頭,一手轉動著按鈕。「好了,師傅!」
師傅把兩個電極相互摩擦,之間已經被涂上了透明的導電介質。
「clear!」
蘇凌然睜著眼楮,又一次無力的倒在地上。
「clear!」
洛可可在醫院的一間vip病房門口來回踱步,時而擔心的透過玻璃窗看向病房里背對著她的身影。
逆著光,蘇凌然看著窗外,二十三樓的病房看出去,沒什麼障礙物,空曠了不少。沒怎麼從這個角度看過這個城市,一樣的冷寂。
剛才醫生的話還留在冰冷的病房,「蘇小姐,您暫時月兌離了危險期,不過失血過多,請您還需要留院觀察一下,孩子因為受到撞擊嚴重沒有保住。您也不要太難過,還年輕,把身體養好了,還會有孩子的。」
醫生早上來查房,看見昏迷了兩天的蘇凌然終于醒了,洛可可正握著蘇凌然的手坐在她身邊。桌子上倒了杯熱水,還在冒著熱氣。
拿著個檔案夾,醫生跟蘇凌然說完了她的現狀和注意事項。洛可可已經做好了陪蘇凌然大哭一場的準備。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蘇凌然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看著窗外,沒有掉一滴眼淚。
「沒關系的,才沒那麼嚴重呢,醫生就是職業嚇人的。」洛可可干干的笑著,把醫生送走,坐到蘇凌然床邊安慰著。
拉著蘇凌然的手,沒有一點溫度,洛可可把病房里的溫度調高了幾度,又把蘇凌然的被子塞塞好。把溫暖的水杯放在蘇凌然手里。
「要不要再給你加床被子?」洛可可看著蘇凌然的眼楮問道。
蘇凌然搖了搖頭,和洛可可眼神交匯了一秒鐘。就在那一秒,洛可可覺得蘇凌然好陌生,這麼空洞的眼神,一點兒都不是以往的純真善良。
洛可可突然害怕了起來,「然然,你怎麼了?」洛可可的聲音莫名的顫抖了起來。
「然然,然然。」洛可可不停的喊著蘇凌然的名字。
可是蘇凌然只是默然的看著她,甚至皺了皺眉,故意把頭轉向窗外。洛可可的心像是被一把利刀狠狠插了一刀。
洛可可站起身來,把雙手放在蘇凌然的肩膀上,強迫她看著自己。「這不是世界末日!你能不能堅強一點兒!孩子沒了還會再有!季雲臣沒了還有別的男人!」
洛可可越說越激動,自己先嚶嚶的哭了起來,按著蘇凌然的肩膀,洛可可眼淚啪嗒啪嗒的滴在病床的被子上。
可是蘇凌然依舊是一副冷漠的模樣,甚至把洛可可按在她肩膀上的雙手給撥了下來。
洛可可吃驚的看著蘇凌然,依舊看著窗外,不知道在看什麼,因為一直都是空洞的眼神。
看著蘇凌然手背上的吊針,順著向上,那滴滴答答的藥水,一點一點的進入蘇凌然的身體。冰冷了蘇凌然的身體,更冰凍了她原本善良的心。
藥水快要掛完了,「我出去叫護士來換瓶水,今天還有一瓶就吊完了。」洛可可像是對著房間里的空氣說話,病房里安靜的可怕。
但洛可可知道,蘇凌然能听得見,那個善良的、純真的她被壓抑在這個冰冷的外表下。只是需要時間,來融化。
「六床是嗎?知道啦!」不知道為什麼醫院里的護士總是跟醫院里的消毒水味道一樣讓人討厭!
護士們正在護士站里聊得正歡,醫院里的vip病房總是以超高的費用控制著病房里的人數。號稱優質的服務卻被這些仇富心理的護士糟踐的蕩然無存。
在vip病房值班的護士們個個勢利眼,一看便知道誰是暴發戶,誰是大領導。當然,在醫院這個靠著天朝政aa府吃飯的地兒,自然是權利比金錢更誘人。
「一看就知道是哪個大老板的情婦,活該被車撞了。」護士罵罵咧咧的從櫃子里拿出蘇凌然的藥水。
「你也這麼覺得是吧,一看二十出頭,住得起vip,不是被包養是什麼!哎,听說她還是流產的,小孩兒在肚子里都快五個月了。」旁邊搭腔的護士,咬了口隻果,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那不是活該流掉,那司機還算是為民除害啊。不然世上就又多了個孽種。」拿著吊水的護士越說越難听。
「現在的小女孩哦,都不知道想什麼!哎!」年長點兒的護士,又開始感嘆世道,長輩們總是有這個能力,任何話題都能以世道墮落為終結。
大伙兒聊得正歡,拿著吊水的護士一轉身,看見了鐵青著臉,站在那里已經听完她們整段談話的洛可可。
「積點兒口德吧,你們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在背後議論!」洛可可向前走了一步,指著拿著吊水剛才罵的最凶的護士,大喊了起來。
這一喊像是一道閃電,驚醒了這層樓里所有無聊的等待著談資的病友們。
「敢做怎麼就不敢當,這年頭小三就了不起了!」護士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在這樣高壓的生存壓力下,苛刻的心變得不再稀少,過多不滿的情緒總是要找到發泄的出口。
來自領導,來自同事,來自生活本身的抱怨,都已經讓人的心開始變得扭曲。如果這時有人挑起了戰爭,那便一定會是一幫人發泄的最佳出口。
「你哪只眼楮看見了!小三小三!沒證據的那叫誣陷,小心我告你!」洛可可不甘示弱,她本不是多事的人,只是听見蘇凌然被人說成這樣,她咽不下這口氣!
「證據,好,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懷了孕卻是未婚,你要我拿病例給你看嗎?」護士陰陽怪氣的說著,引得護士站里一幫踐人偷笑起來。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男人是怎麼樣的你不會不知道吧?」洛可可本想說出季雲臣的名字,想了想還是咽了下去,自己還沒這麼賤,知道分寸。
護士竟然開始心虛了起來,看來這天天輪班的工作,讓這位潑婦護士沒時間談戀愛。
「呵呵,某些人看著皮膚干澀,臉上雀斑的,可能愛情滋潤下會好很多吧。」洛可可看來是抓住了把柄。
眼看著要三十的潑婦護士,長期的單身生活早就讓她拿干柴變成了肝火,被人說道痛處,還真是想罵回去,又沒詞的尷尬。
「哈!小屁孩兒懂什麼叫愛嗎?你們換男朋友比換衣服都快,肚子里是誰的種都不知道吧。」啃隻果那位,給洛可可一個巨大的白眼,說的跟做了統計似的篤定。
「那個孩子是我的。」一個男人的聲音從人群後傳來,威嚴,不容置疑。
人群像是被這個男人巨大的氣場所震懾,大家默契的閃開一條道,盡頭站著的正是季雲臣。
風度翩翩,一身昂貴西裝,配上意大利手工高級定制的皮鞋,領結優雅的系在領口,單手插在褲兜里,眼楮里放著寒光,直勾勾的看向那個啃隻果的護士。
那護士的隻果渣還留在嘴里,都忘記了咽下去。頓時,這層樓的氣氛尷尬到了極點。來湊熱鬧的病友極其家屬們,各自裝忙散開,十秒之類就消失的干干淨淨。
洛可可因為生氣,一直深呼吸,胸口一起一伏。跟她對罵的兩個護士,漲紅了臉,定在了原地,像是看見了死神一般,眼神里充滿了驚悚。其余的護士拿著病歷,藥水什麼的,一下子就知道還有工作要做。
「還愣在那兒干嘛!還不快去照顧病人。」那位年長的護士大概是護士長,帶著批評的語氣呵斥那兩位護士,好讓她們抽身。啃隻果的那位,終于把含在嘴里的隻果渣給咽了下去,隨便拿了個什麼管子跑到走廊的另一頭。
護士長又轉身,對洛可可說道,「小姑娘還是去照顧你的朋友吧,她才醒過來沒多久,床邊不能缺人。」
季雲臣走到洛可可身邊,想要跟著她去病房看看蘇凌然的狀況,卻被洛可可攔在了病房外,「你在這兒等著。」
洛可可確定了護士好好的把蘇凌然的吊水換好,又模了模蘇凌然的水杯,已經有些涼了,幫蘇凌然換了一杯熱水。蘇凌然一直歪著頭看著窗外,全當洛可可為空氣。她現在對任何人都是這樣,對生活的厭倦,已經讓她沒有力氣去維持這些有的沒的。
護士拿著換下的空瓶端著托盤,推門離開病房。看見站在門口的季雲臣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低著頭趕緊溜走。
季雲臣透過病房門上的一小塊玻璃,看著蘇凌然,一直背對著自己。季雲臣看不清蘇凌然的臉,他不知道現在蘇凌然好不好。于是,想要推開門進去,不說是挽救感情,再續前緣之類的酸話,至少季雲臣要確定蘇凌然的情況,心里也會安定一些。
只是,當季雲臣把病房門對開一半的時候,洛可可就已經一把把門拉開,生生把季雲臣推了出來。
季雲臣一直被一個小女孩兒用手抵著往後退,搞得不耐煩了,一個滑身,晃過了洛可可,站在她身邊,摔了下西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