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緣 第八章 較藝

作者 ︰ 徐恩若

更新時間︰2013-10-22

趙含露送走莫長天後,便又開始向程鼎討教槍法。程鼎不由對趙含露如此感興趣自己的雙槍感到意外。徐仲森也覺得公主在經過了這麼多事後,還一門心思想著武功,實在是單純執著得有趣。于是徐仲森走出屋外,留著趙含露和程鼎二人討論槍法。

過了沒多久,小栗子過來稟報,說徐伯鑫來了。趙含露急忙請他進來。程鼎一見徐伯鑫便問他陸彬怎麼樣了。徐伯鑫也不知道陸彬在開封府的情況。一來焦瑞死後他一整天都在皇宮內忙于皇城司的公務;二來開封府的人他幾乎一個也不認識,將陸彬移送至開封府也不是由他經手。這個時候如果貿然去打探消息,只會引人懷疑,惹火燒身。

于是徐仲森又焦急地問徐伯鑫什麼時候才能送他們出去。徐仲森說只有明日有時機,因為過些日子會有禁軍殿前較藝,到時一連幾天徐伯鑫都無法抽出時間顧及弟弟等人的事情。徐仲森听了反而放心,因為越早出去,他們就越好打听陸彬的消息。

徐伯鑫道︰「你們出去後也要小心,因為皇上為了捉拿你們,已經命人做了畫影圖形。雖說我看過之後覺得並不太像,但早晚也會被人認出

徐伯鑫走後,趙含露依舊不知疲倦地拉著程鼎教她槍法。這次小栗子都看不下去了,勸趙含露道︰「程大俠在皇城司受了很多拷打,遍身是傷,明天一早還要化裝出宮,公主你就讓程大俠好好休息一晚吧!」

程鼎道︰「不要緊。既然公主有興趣,草民就再教公主幾招槍法。如果日後有緣,草民能夠再次見到公主,草民一定竭盡所能,一償公主學槍的夙願趙含露听程鼎如此說,登時十分高興,道︰「那就再教我一個時辰吧!」

送程鼎和徐仲森出宮後,趙含露便開始興奮的想著禁軍殿前較藝的事。要知道,宋真宗在便殿親閱宿衛禁旅殿前較藝、遷補軍職,一直是趙含露進宮做公主以來最期待盼望的事情。在趙含露心中,這件事遠遠勝過了上元節、中秋節、端午節等所有節日以及父皇、母後乃至自己的所有誕辰,被她視作宮中的第一盛事。

往次的禁軍較藝一般都會持續好幾天。到時候無論是皇城司的親從官,還是殿前都指揮使司、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司和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司的三衙軍校都會在御前一一演習武藝。而這次除了皇城司和三衙的人外,還有從地方選拔的優異之人。這些人都是趙含露從未見過的,而且大多武藝絕倫,極易被選中進入殿前諸班直以及皇城司中。

根據慣例,禁軍較藝宋真宗是要在殿前親閱的。可宋真宗既不懂武功,對武人之間的比試也不感興趣,況且這樣的比試要一連五六天,即便有點閑情逸致也早就磨得沒了。所以宋真宗一般都是早晨出席一會兒,點卯即走。

而趙含露生性好武,每次禁軍較藝、遷補軍職的時候,趙含露都要求宋真宗準許她女扮男裝化作皇族貴戚出席。宋真宗一來覺得不合禮法,二來真心認為武人反反復復地打來打去沒什麼好看,三來心疼趙含露在那里不得休息、勞累辛苦,所以即使每次勉強她來觀武,也總是喚她回去。可偏偏趙含露始終精神抖擻,興致勃勃,不到最後一場比試結束,絕不回轉,不禁令宋真宗嘖嘖稱奇。

經過這幾日的比武,趙含露最為關注的是河北選出的一個名叫韓意的都頭。這韓意二十六七歲的樣子,身高八尺左右,膚色淡金,容貌沉靜。他手使一柄長劍,連戰了**個回合未遇一個對手。

趙含露看得興奮之極,連連派人去找徐伯鑫。過了很久,徐伯鑫終于來了。趙含露道︰「徐大人,那個叫韓意的人,你去和他比試比試如何?」徐伯鑫愣了一愣,方才明白公主的用意,于是道︰「啟稟公主,這次比武對手如何輪回都是早已商定好的,臣不能更改;況且臣一年前因特旨升遷,不參加此次比武,所以……」

「你這人……」趙含露不由生氣。

就在這時,宋真宗過來了。「發生了什麼事嗎?」宋真宗笑問道。

「父皇怎麼來了?」趙含露奇道。宋真宗道︰「今天是最後一天。比武較藝的結果應該也快出來了

趙含露道︰「父皇,場子里那個叫韓意的,連遇了那麼多的對手都沒有敗過。依兒臣看,此人恐怕和徐大人是一般的本事了宋真宗點了點頭,道︰「那朕也看一看

宋真宗看了幾場比試後,果然對那韓意也十分喜愛,于是便讓徐伯鑫將他喚到近前。宋真宗問韓意名字出身,韓意神態恭謹、對答如流,既沒有一般武人的粗魯莽撞,也不像其他初見龍顏之人的拘謹慌張,令宋真宗頗為意外。宋真宗又問他多大,韓意說二十六歲。宋真宗當即「哦」了一聲,顯然宮中與他年紀相當、武功又一般出色的人已經沒有了。

趙含露也站在宋真宗的身後細細地看著韓意。她覺得這個韓意雖然武功出眾,但連贏數場卻沒有一絲驕傲得意、躊躇滿志之色,反而表現出一副超越勝負的淡然之姿。就好像他是一個局外人,比試結果對他沒有任何意義,完全沒有練武之人的斗勇好勝。

宋真宗顯然也很欣賞他這種與世無爭的態度,于是問他這次軍職遷補你自己有什麼打算?韓意登時神情一斂,微微提高了聲音,道︰「小人想重回邊關,與契丹作戰!」聲音不高,但語意朗朗、擲地有聲,臉上露出了今天唯一一點慷慨豪邁的激揚銳氣。

宋真宗的臉色微微一變。趙含露知道,韓意的回答很不稱他的心意。只听宋真宗淡淡地道︰「這麼好的武藝回去下軍太過可惜。你原先是個都頭,朕便封你為皇城司親從副都指揮使,轉出軍籍

那韓意登時一驚,月兌口道︰「可是邊關……」

宋真宗的臉色暗淡了下來,淡淡地道︰「邊關的事過幾天再說吧!事情還要再定下來!」

「再定下來……」韓意怔怔地道。趙含露眼望宋真宗,一樣不明就里。

回到宮里,趙含露立刻纏著宋真宗問「事情再定下來」是什麼意思。宋真宗一臉煩惱,道︰「寇大人要朕御駕親征!」

「御駕親征?」趙含露神情一振,更加來精神了,道︰「好啊!這事好啊!父皇,兒臣也要同去!」

宋真宗道︰「你以為那是玉津園擺宴啊?小心沒了性命!這件事回來再說吧,你就不要煩了,朕先和畢士安商量一下再說!」趙含露見宋真宗果然是煩惱得沒心情理她了,不由哼了一聲,帶小栗子回寢宮去了。

第二天早上,趙含露決定帶小栗子出宮去玩。這幾天的禁軍較藝和過些日子可能御駕親征的消息令趙含露的心情格外舒暢。

他們二人出了宮後也沒去小栗子家,而是直奔州橋。不知怎麼,趙含露非常想吃旋煎羊,似乎不吃到嘴里,今天什麼事情都不想做了。吃過旋煎羊,趙含露又買了一包話梅托在手里。她正在想是先陪小栗子回家,還是先挑選一些風鈴,突然兩個人站到了她的面前。

小栗子不由叫出聲來。趙含露吃了一驚,忙一抬頭,卻原來是程鼎和徐仲森兩個。趙含露十分意外,問道︰「程大俠?你們還在汴京嗎?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你們那位在開封府的同伴怎麼樣了?」

程鼎一臉正色,道︰「多謝公主關心草民的傷勢。草民的傷勢並無大礙,但是陸大哥的事情草民卻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能否請公主出城說話?」

趙含露看了看小栗子,小栗子也正在看她。趙含露估計隨程鼎走上一趟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于是點了點頭。

四個人一起出了城,找了個僻靜無人的地方,程鼎和徐仲森突然同時跪倒在地。趙含露嚇了一跳,忙向後退了好幾步方才站定,奇道︰「程大俠,徐大俠,你們這是……出了什麼事嗎?小栗子,你快去……」

小栗子正要上前扶起兩人。程鼎頭抵黃土,俯身道︰「上次公主救了草民等人的性命,草民萬死不能報答。本不該再來麻煩公主。但清風寨當家陸彬對我二人恩情重大,卻因我二人身陷開封府,性命危急。若公主答應救陸大哥性命,草民願意一命換一命!將來永世做牛做馬,償還公主恩情!」

「啊?」趙含露登時一怔。又是這件事……

程鼎低頭道︰「草民知道這件事不該再為難公主的。可陸大哥是為了救在下師徒才遭遇不測,草民絕不能坐視不理。草民本想和仲森去開封府劫獄,但一來陸大哥被關在哪里我們一無所知,我們一旦探監只會令大家暴露身份,危及整個清風寨;二來草民的傷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畢竟已經傷筋動骨,短時間內很難恢復,實在沒有辦法前去劫獄。我們本想去找徐大人幫忙,可徐大人這些天完全聯系不上。我二人正在著急,沒想到看到公主微服出宮,所以這才請求公主幫忙。若公主肯幫忙救出陸大哥,草民就是把性命給了公主也是心甘情願。公主也可以把草民獻給皇上!草民情願以命換命!」

「你們找徐大人是找不到趙含露道,「宮里這幾天有事情,我想見徐大人一面都難上加難。況且你們就是找到他也是無濟于事。徐大人不認識開封府的人,職責權限也到不了那,他替你們打听陸當家的事也是白白暴露而已。而開封府的情況我也一無所知,我以前從沒去過開封府,更不認識那里的人……現在……」

「還請公主指條明路救我師兄!」徐仲森不由語現悲聲,伏在地上不住磕頭。程鼎也將頭緊緊地抵在地上,不肯起身。

「這……」趙含露不知如何是好。她自從上次在皇宮里救了程鼎和徐仲森後,本來就有一些後悔,她一面同情程鼎等人的遭遇,一面也覺得他們畢竟是要殺害自己父皇的人,心里頗為矛盾。如果不是禁軍較藝的事分了她的心思,趙含露估計要自己躲在紫煙樓的風鈴閣里抑郁多日。可如今程鼎等人再又找到她,言行懇切,情義動人,還說了一命換一命的話,又讓趙含露不忍推辭。

趙含露思忖了片刻。她看了看身旁的小栗子,又看了看膝下的程鼎和徐仲森,終于咬了咬嘴唇,啞聲道︰「這樣好了,讓小栗子自己回宮,就說我被你們綁了,當作人質,要交換陸彬。我父皇一定會答應的!」

「這……」小栗子驚道,「這樣好嗎?這樣驚動是不是太大了?宮里會翻了天不可!」

「那又有什麼辦法呢?我也想不出別的法子了啊!」趙含露說道,「我想著,這樣的話,事關後宮,父皇會讓皇城司去辦的;而且徐大人與我最熟,他會讓徐大人負責。只是……就辛苦小栗子你了。你要機靈一點,不要露出破綻!」

「公主放心,我一定會辦妥的!」小栗子道。

程鼎和徐仲森听到趙含露如此安排,不由感激不盡,跪在地上不住磕頭。趙含露見他們如此,更加覺得此事義不容辭。當下,幾個人便編好了說辭,讓小栗子進宮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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