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0-25
辦完小栗子的事,趙含露登時覺得踏實了不少。雖然她依舊做事打不起精神,但畢竟作息用膳恢復了正常。趙含露想到她與程鼎分別的時候程鼎還送了他一本雙槍的槍譜,于是晚上便去了莫長天的住處。
莫長天見到程鼎的槍譜不由十分吃驚。趙含露道︰「程大俠是想著自己如果不能活著從皇宮出來,令槍法失傳是在太過可惜,所以就留在了清風寨想送給陸當家。後來我裝作人質和他們上了山,程大俠為了報答我,所以就把這本槍譜送給我了
是啊!莫長天望著程鼎的槍譜不由想道,江湖武功固然不該輕易傳給皇族貴女。但惠國公主畢竟是救了程鼎、徐仲森等人性命的人,這樣的大恩難道一本槍譜還換不來嗎?想當初公主對自己也沒有多少恩德,自己不是也把判官筆的功夫向她傳授了大半了嗎!
念及與此,莫長天笑了笑,道︰「既然有了槍譜,就要想辦法弄對雙槍來才好。我也好幫著公主一起參詳模索趙含露點了點頭︰「我明天就托韓大人去辦!」
隨後的日子里,趙含露便把全部的精力投注在了新學的雙槍之上。沒有了小栗子,又不能出宮,趙含露便只有練功以寄閑情。一方面趙含露天資聰穎,對雙槍有一種特殊的鐘愛之情;另一方面,她學過多年的判官雙筆,觸類旁通,又有很多的空余時間練功,所以,在莫長天的指點下,趙含露的雙槍槍法進境甚快。
這一天,韓意又來紫煙樓向她回復小栗子的情況,還帶回了一只碩大粗糙的鐵風鈴,正是以前趙含露在鐵匠鋪里看到又失之交臂的那只。趙含露回想起從前與小栗子共度的那些天真美好的時光,眼眶一陣濕潤。她對韓意道︰「韓大人,我帶你看看我的風鈴閣
「風鈴閣?」
趙含露點點頭,將小栗子給她買的鐵風鈴掛進了風鈴閣最靠近窗口的地方。「我最喜歡風鈴趙含露道,「我這里有全汴京最別致的風鈴!我還曾經對父皇說,我不想做什麼惠國公主了,我讓他改封我為風鈴公主
「風鈴公主?」韓意不由一笑。
「是啊!可是父皇不答應,還把我訓斥了一番。可是我自己私下里卻總是稱呼自己是風鈴公主
韓意欣賞了一會兒趙含露的風鈴閣,突然問道︰「公主,皇上不是說要御駕親征麼?都這麼長時間了……」
趙含露道︰「別提了,父皇正拿不定主意呢!自從提了御駕親征,便朝議紛紜。參知政事王欽若是江南人,就勸父皇到金陵去。陳堯叟是蜀中人,便勸父皇避難成都,真是氣死人了!」
「那……」韓意急道,「公主,這可萬萬使不得!皇上即使不御駕親征,前線將士只要攻守得法,勝算仍然在我們手中。可皇上如果拋下宗廟,退到蜀中這等偏遠的地方,那時候人心崩潰,契丹再趁勢深入,江山還能保全嗎?公主,您要勸說皇上……」
「我知道,你放心趙含露道,「有我在,有寇大人在,決不會讓父皇去蜀中的。我看那些人分明是存心不良,就應該殺一儆百!」
韓意道︰「如果皇上真的不御駕親征了,那麼臣恐怕也不能再到戰場上去了。如果真是那樣,臣不如現在就辭掉這皇城司親從官的差事,重回軍中!」
「韓大人那麼想上陣殺敵,就一點也不想留在宮里?」
韓意道︰「宮里的規矩太多了。臣本來就是一介山野草夫,自由自在。即使投了軍,到了戰場也是以真本事論輸贏。可宮里就大不一樣,各種各樣的人太多,事事都要小心謹慎,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落人口實,而自己還都蒙在鼓里。更況且臣根本也不想做什麼內禁守衛。臣只是想驅逐胡虜、上陣殺敵、為國效命!「
韓意走後,趙含露左思右想御駕親征的事,自己也覺得沒有把握了。是啊,這麼久了都不再提,難道局勢又有了變化?是邊關的戰事有了好轉,還是父皇真的想去蜀中?想到這里,趙含露也十分憂心,于是便向宋真宗的御書房走去。
走到御書房門口的時候,趙含露听到宋真宗正在說話,她見御書房中還有別人,于是便停住了腳步。只听宋真宗道︰「朕思以往,即使是太平盛世,也是以與戎狄和好為利,如今更應該如此。朕初即位時,呂端等就曾建議,借太宗駕崩的機會,遣使向北朝告訃。北朝若能遣使吊祭,雙方便可締結盟約。後來何承矩又請求朕告誡邊臣,乘大戰之後,雙方厭兵,可各自與北朝修好。但是朕思結好締約是雙方的事。對方若無誠意,未見表示,那便不可強求,否則徒自取辱。況且,自古以來,北方異族就是中原大患。若不是對他們有大恩德,或者以大兵相威脅,獷悍的本性如何能改!所以朕便沒有采納呂端的建議。如今王繼忠的書信也是一樣,雖然言辭懇切,卻不可相信
趙含露一听,便不由有些吃驚,怎麼要和?
只听宰相畢士安道︰「近年來降的契丹人都說,契丹國畏懼陛下神武和本朝的雄富,怕有一日舉兵恢復幽州,所以才南下侵略,搶個先手。如今兵鐸已交,屢受挫折,存心退兵,可又怕國人恥笑,才通過王繼忠請求和解。以臣看來,求和之請,倒不似虛假
宋真宗道︰「卿但知其一,不知其二。敵以兵事無成而來求和,固然是真。可是如果答應他的請求,後面必又提出各種罷兵的條件。為使百姓免遭戰亂之苦,其他條件倒也罷了,朕都可以屈己從人。可要緊的是關南的土地,曾經屬于契丹,必然借此機會提出歸還,朕是萬不能允,和談終是一場虛幻。倒不如及早治兵誓眾,與他們武力見高低算了!」
趙含露听了宋真宗的這些話,登時覺得御駕親征還是有希望的。宋真宗這些話處處為大宋子民著想,不卑不亢,確是一個明辨秋毫的好帝王。趙含露十分高興,她想著宰相大人既然也在,估計還要再議上好半天別的事情。她既不愛听,也不好多听,于是便回轉紫煙樓去了。
但是又過了一個月,御駕親征的事仍然沒有動靜。韓意十分著急,幾次向趙含露提出請辭的事。趙含露不想韓意走。她覺得雖然韓意在自己面前一直謹守分寸,但他畢竟是一個知道自己的秘密,可以說些話的人。他如果走了,難道自己真要去找年紀老邁的莫公公,或者已經成家立室、比自己大了好多的徐大人說話不成?
于是,趙含露又想去御書房找宋真宗打探消息。宋真宗依然在和大臣議事,于是趙含露便在御書房門口等著。只听宋真宗說道︰「契丹南來,不求割地,則求賄賂。關南地歸中國已久,不可再入契丹。至于賄賂,漢以來就有以玉帛賜給單于的先例,不如給他一些
只听另一人道︰「如果契丹妄有所求,臣寧不生還,決不答應!」出語十分雄壯。宋真宗十分高興,對他贊賞了幾句。
不一會兒,那人出來了。趙含露瞧了他一眼,便邁步進了御書房。「父皇,那人是誰?兒臣怎麼從沒見過?」
宋真宗笑道︰「他以前只是個殿直官,叫曹利用,毛遂自薦要去出使契丹。他曾對樞密使王繼英說,說他若能奉君命出使外國,生死無所避。雖說契丹首先表示與我朝通好,使者前往不會有什麼危險,但他這樣一個小官,听說朝廷有事,主動請命,值得嘉獎。朕已經提升他為閣門祗侯,以崇儀副使的名義出使契丹
「契丹已經派使者來了?」趙含露奇道。宋真宗嘆了口氣,道︰「前些天王繼忠又通過莫州的石普說,契丹已經圍困瀛州。那原是契丹的舊疆,必欲得之而後已。朝廷若有意講和,可速遣使而來,若等契丹攻下瀛州那就晚了!」
趙含露冷笑了一聲,道︰「這是什麼話,就好像我們怕了他們!父皇,那王繼忠是什麼人,好像挺為我們著想似的!」
宋真宗道︰「這王繼忠是父皇以前在壽王府的舊人。後來做了高陽關副都部署,被契丹人活捉了。朕以為他死了,還痛悼了一番,沒想到卻降了契丹。他這次隨契丹人南下,畢竟是故國熱土,他不忍看到城邑被焚,百姓慘遭屠戮,所以才力主和談!其實朕心里也明白,瀛州早有準備,倒不擔心契丹進攻。朕只是想,與契丹和談的事,雙方都不肯先派使者,終究如何了局。我朝先派使者,又有何損害!」
趙含露一听,不由驚叫道︰「父皇,您曾經說過,先派使者與後派使者的利害是不一樣的!這沒過多久,您怎麼就又變了呢?」
宋真宗也一陣尷尬,只是道︰「朝廷的事你不懂,你來找父皇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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