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夜看著囈夢中笑得香甜的冰舞,卻覺得格外的酸澀,內心被一種莫名的情感強烈的撞擊著。他也曾失去過至親,他永遠都忘不了眼睜睜看著母妃死在他懷中的那種火燒般的心疼與如海般深不可見的恨意。
恨百里老太,恨她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在他登基前設計害死了他的母親。可他更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不但連親生母親都無法保護,為了大局著想,還必須要認賊做母,與她上演母慈子孝,那種感覺,比生吞了帶著毛的老鼠還讓人惡心。
所以,他很明白冰舞的感覺。明明恨意滔天,如波濤洶涌的大海遇上了百年不見的巨大的海嘯,呈萬丈而激躍蓄發,勢不可擋,卻偏偏要將如此強烈的恨一絲一絲慢慢抽離,然後深深緊鎖在心底,那種痛苦,那種壓抑,那種滿月復的痛苦自己只能不斷強迫自己消化、啃噬的無奈,常常讓人抑郁,而又絕望,絕非常人可以理解。尤其恨得越恨,心里就會鎖得越緊,疼也就更深了幾分。
而冰舞,比起他來,卻還要更苦上幾分。至少,他從來沒有信任過他的仇,連敬都沒有,更提不上愛,而冰舞,卻被自己最愛的人,顛覆了一生,她的痛,可是要更疼?
青夜緩緩躺在她的身側,又將她以一個極舒服的姿勢攔在自己的懷中。第一次,他心底涌出想要好好保護一個人的沖動。
「父皇,母後做的芝麻餅,真的好好吃……」冰舞一邊夢語著,一邊吧嗒著小嘴,臉上滿是滿足的笑意。
受了她的感染,青夜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隨後擁著她,沉沉的睡去。
屋外雖然寒風入骨,風雨連綿,可屋內,卻是流蕩著滿滿的溫暖與希望。
兩個時辰後,紫蘭笑看著相擁而眠的兩個人,輕手輕腳的將紫色藥香點燃。
雖然她動作極輕,卻仍是驚醒了歐陽青夜,紫蘭有些惶恐的看著他,輕問道︰「皇上,是奴婢吵到您了嗎?」
歐陽青夜搖了搖頭,問道︰「什麼時辰了?」
紫蘭恭敬的回道︰「回皇上,寅時快過半了
青夜輕輕放過冰舞,慢慢起身,又拭了拭她的額頭,還好,並不熱,又見她臉色已較之前紅潤了許多,這才有些放下心來,對紫蘭說道︰「你去將黃大夫請來,然後再命高公公準備好馬車
「是,奴婢馬上去!」
就是青夜細細端詳著冰舞的時候,黃文啟的沉靜的聲音自他背後傳來,「皇上,您喚我?」
青夜點了點頭,起身道︰「想讓你來看看她目前的情況如何?」
黃文啟微微頷首,忙為冰舞診脈。
片刻後,他微微道︰「純答應吸入的毒香已除掉盡半,保住孩子應該是沒有問題。看這時辰,皇上是準備回宮了嗎?但是以純答應目前的身體狀況,實在不適合舟車勞頓
「就讓她在你這休養兩天吧,兩天後,朕再派人來接她青夜也知道接連幾天的波折,冰舞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在宮中倒是沒有在這里安全,但又怕太後因此事為難她,故也不敢讓她在宮外逗留過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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