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卷出道的艱難]
第82節貴重的禮物
第二天傍晚,張子健就出現在陳娟家的門前。敲了門後,開門的就是陳娟。
「呦,是子鍵,你怎麼想起到我家來了?」
張子健說︰「我來看看我的領導兼大姐,難道還不應該嗎?」
陳娟就尷尬地說︰「我現在可不是你的領導了,當你的大姐還馬馬虎虎。」
張子健走了進來說︰「你就是我的領導。」
張子健在新房子里看了看,陳娟說︰「你坐,我給你沏茶。」
「大姐家一定有好茶吧?」
「還是你從溫州帶回來的西湖龍井。老計說,這是真正的西湖龍井。」
張子健不能把他剛剛知道陳娟和計德厚是一家子的事情說出來,就說︰「計主任還沒回來?」
「他來了電話,說是馬上就回來。」
陳娟把沏好的茶放在茶幾上,坐在張子健的對面沙發上,似乎在打探著張子健的來意。張子健說︰「陳姐,其實,咱們文聯取得了這樣的成績,你的功勞是最大的,別人不知道,我心里是有數的。」
陳娟黯然地說︰「你現在是要什麼有什麼,我呢……別提了。」
張子健說︰「陳姐,我來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我想離開文聯,並且直接推薦你當文聯主席。」
陳娟手里的茶灑了出來,她趕緊放下︰「什麼?這怎麼行,你才在文聯站住腳,領導們還對你寄予厚望。還有冬季的那場筆會等著你操辦。」
張子健說︰「陳姐,我已經想好了,我想換個地方,至于去哪里,我還沒想好,但我離開文聯的主意已經定了。縣里把我提拔為副主席,還列在你的前面,這讓我非常不安,所以我必須離開。」
陳姐激動地說︰「子鍵,你可別這麼說,你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這次筆會取得的成績,都是你一點點做的工作,其實,提拔你當這個文聯副主席是當之無愧的,即使下步接石成金的主席位置,也是……」
「不,接他位置的是你,而不是我。」
陳娟慢慢的冷靜下來,雖然張子健這樣做是大出意料的,但這樣做對她是太有利了,如果文聯主席的位置交給張子健,那她的心里就會窩囊死。
「子鍵,你想去什麼地方?」
「我還沒想好。我想明天找苗部長或者干脆就找齊書記,讓他們給我重新安排個位置。」
「你現在是副科級了,安排你不見得那麼好安排。」
「我可以不要這個副科級,我想從頭干起。」
「子鍵,真想不到你有這個魄力。如果你下了決心,也許我能幫你個忙。」
「陳姐,我去找齊書記的意思,也是把你推出來,我也想了我自己更適合做什麼,我還真想去一個經濟部門……」
陳娟立刻說︰「我其實看你是個有經濟頭腦和管理才能的人,說實話,你這樣的人才到文聯,真是可惜了。」
「可那時沒有我挑選的余地啊,我能有文聯這個位置,我就很滿意了。」
「你在三個月里就干出了成績,全縣的大小領導現在沒有不知道你張子健的,我看啊,你想這些去什麼部門,齊書記都會同意的。」
張子健說︰「我想到政府下屬的具體部門從頭干起,我畢竟還年輕,有時間從頭學起。」
陳娟突然說︰「那你去經委怎麼樣?如果你想去的話,馬上就可以……」
這時家里的主人計德厚開門進來,張子健走過去說︰「計主任,才回來呀。」
陳娟已經是滿面春風地對計德厚說︰「子鍵來看你來了。」
計德厚是從林區出來的干部,說話的嗓門就比一般人大,見到一個英俊的年輕人走過來,一听這個人就是張子健,立刻高興地說︰「現在你張子健的名聲是太響了。就連李縣長都跟我們幾次談到這個名字,我還總想找個機會跟你見一面。你看,我這個房子還是你的功勞呢。」
張子健說︰「要想說功勞,只有我自己知道,誰也沒有我陳姐的功勞最大,而這里又是你計主任支持的結果。」
計德厚拍著張子健的手說︰「你能這樣說,說明你這年輕人是個實在人,我喜歡。是吃了飯來的嗎?你早點說一聲,我們也可以在這個新家喝點慶賀一下。你陳姐也是听了你的勸告,搬家的時候一點也沒張羅,子鍵,別看年輕,我看你是個有心的人啊。就是在文聯那個地方,你這個人才白瞎了。坐。」
張子健坐下後說︰「這都是陰差陽錯造成的,那時我參加饒河市的黨政干部招聘考試,但二十個名額早就被人佔了,我大哥唐葉亮看我寫了篇小說,就找到齊書記把我分到了文聯。剛到文聯的時候,我還鬧過情緒呢。」
「但現在的張子健可不是那時的張子健了。能在三個月的時間,就從一個小干事提拔到副科級,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啊。」
陳娟對計德厚說︰「子鍵今天來的目的,卻是讓我吃驚,但是我覺得還是十分的有道理。」
計德厚看著張子健問︰「你還有什麼新的打算?」
張子健實在地說︰「我現在的角色很尷尬。我一個剛上班沒多長時間的年輕人,就被提拔為文聯副主席,而且還列在陳姐之前,下一步……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所以我打算離開文聯,到一個新的部門重新干起。」
計德厚說︰「為什麼要這樣?你要給你陳姐讓出位置嗎?」
「我想找齊書記談談,我離開文聯,直接讓陳姐當文聯主席,這樣就更合理一些。我現在也能跟齊書記說上話了。」
「你想好到什麼地方了嗎?我想,你現在提出到什麼地方,齊書記都會認真考慮的,你這樣的人才,縣里不用,隨時都要被市里或者省里挖走。」
張子健笑了笑說︰「省文聯的劉主席倒是說過。我在省里辦事的時候,賓陽市公安局的鄭局長也說過,可我沒把這些話當回事,我還是想一步一步從頭干起。」
計德厚受到震撼似的說︰「你能這樣想問題,真是不一般,我看你到我們經委怎麼樣,如果有這樣的想法,我現在就可以答復你。到我們的工業科,現在正需要人手,你的副科級直接帶過來,能掛個副科長的職務就更好,這些你都不用管,由我來辦。」
張子健壓制著內心的興奮,說︰「我就怕到你那里干不好,讓你失望啊。」
「哎,我現在就看出來,我手下那幾個人都不如你的能力,只要你熟悉一下情況,很快就會進入角色的。」
「那我就同意。這樣還真是不錯,我從陳姐的手下,又到姐夫的手下。」
「那你就真是我的老弟。」陳姐這幾天壓抑的情緒終于釋放了,張子健一走,就沒人跟她爭文聯主席的位置了。陳娟對對計德厚說,「子鍵的能力不比你那吳子清和張忠強多了?他們見過什麼世面?他們是什麼畢業?我從這次筆會看了出來,別看子鍵在咱們這個小地方,但他是見過大世面的,他能到省里請來那麼多的領導,誰行?我看就是縣里的那些領導也未見得行,這話子鍵不好意思說,我看你就直接讓子鍵過去當你下面的副科長,那里才是子鍵干事業的天下。在文聯就當子鍵打下了個基礎,讓大家認識子鍵了。」
計德厚說︰「這事我不能現在答應,但我可以努力去辦。我想,就是不當副科長,你也可以選擇去,你知道,經委可是一個縣經濟工作的樞紐啊,掌管著全縣的經濟命脈,全縣百分之八十的財政收入,都是經委下屬的幾百家工商企業貢獻出來的,工業布局,招商引資,體制改革,等等,在這樣的地方你會大顯身手的。」
張子健現在覺得經委他是非去不可了,他說︰「需要我做點什麼?」
「你什麼也不用,一切由我來,只是組織部找你談話時,你對你陳姐美言幾句就行。」
陳姐立刻臉紅了︰「子鍵,別听你姐夫的。我給你們切點熟食,我們喝點酒,這新房還應該感謝子鍵呢。」說著就立刻去了廚房。
第三天一上班,組織部干部科女科長李榮給張子健打來了電話,通知他到苗振鐸部長辦公室來一趟,雖然沒說干什麼,但張子健心里有數,沒想到苗振鐸親自找他談話。
陳娟看著張子健,這兩天,陳娟對張子健的態度又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她表現出的,與其說是一個女同事的關切,不如說是一個女人的柔情,張子健時時處處都感到陳娟的存在。前些日子,陳娟在擦辦公桌居然連他的桌子都不給擦一把,而現在給他不僅擦了桌子,還給他沏上茶水,在他的辦公桌上放幾塊糖,有時還放上一塊噴香的手絹。這個比她大四五歲的女人,似乎才發現她的辦公室有個男人似的。
張子健放下電話,陳娟柔聲問︰「是組織部讓你過去嗎?」
「是讓我去苗部長的辦公室。」
「他親自找你談話啊。」
「這麼說就真定了?」
「是舍不得了嗎?」
「怎麼樣還不知道呢,我先去听听情況。」
「祝你好運。」
苗振鐸的辦公室張子健來過一次,但這次的到來,和上次有著截然不同身份。也就過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就連張子健自己都感覺到,這真是天上和地下的區別。
張子健算了一下,他從一個黨政干部招聘沒被錄取,通過唐葉亮的關系到文聯報到的大學生,到這個大院里最年輕的副科級干部,總共用了一百天的時間,現在突然再次來到苗振鐸的辦公室時,需要組織部的干部請他過來了。
苗振鐸的門看著,部長在看著一個材料,見張子健進來,笑了一下指著沙發說︰「子鍵,你先坐一會,我忙完我們再聊。」
苗振鐸看完了材料,把趙軍叫了過來說︰「這份文件我看過了,結合省市發出的文件,結合我們縣的實際,發一個文,加強農村黨組織中黨員帶領村民共同致富的問題,一個黨員能幫多少就幫多少,要落實層層檢查的機制,不要流于形式。好了,你去吧。」
趙軍轉身看了一眼張子健說︰「子鍵來了,你和苗部長談,我去草擬個文件。」
苗振鐸離開椅子走到張子健的面前說︰「子鍵,到寧古也就幾個月的時間吧?」
「到今天正好是一百天。」
「啊,一百天。歷史上有個百日維新,但很快就失敗了,可你張子健這一百天,讓我們大家對你真正的認識了。你知道嗎,李縣長看好你了,要你去政府那邊,我沒答應,不過,我想听听你的意見。」
張子健暗想,計德厚居然找到了李縣長,由李縣長來親自調動他的工作,這力度可是不小的。
「我還沒有想過。」
「你在文聯才幾個月的時間,就干出了成績,齊書記在幾次會上都提到了你。你如果想換個部門,我可以考慮,你好好想想,如果你想到縣委的宣傳部門,既適合你,你又可以立刻進入到工作狀態,這邊的人你也都是熟悉的。我和齊書記商量一下,看看你直接就到宣傳部當副部長。你看怎麼樣?」
從文聯的副主席直接到宣傳部當副部長,這可是一個大的跨越,這是張子健所沒想到的。如果換做前幾天,他就會立刻答應下來。
可是宣傳部門雖然在表面上很重要,但是基本上沒什麼權力,雖然在這個大院里不再是邊緣人,但也不是進入權力中心的部門。如果讓他到組織部去當副部長,他就會馬上答應,但宣傳部就現在的他來說,已經不是最佳的選擇了。
其實在一個縣的黨委和政府所有部門來說,在黨委這邊,最讓人高看的,就是組織部,此外的所有部門,並沒有什麼大的實際利益,而政府這邊,你在哪個部門擔任領導,都有著巨大的權力。他現在就要盯著一個對自己有絕對發展的部門,從頭干起,幾年之後,他相信自己就是主管一方的人物了。
張子健遲遲沒有表示出自己的態度,苗振鐸問︰「沒關系,你也可以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如果你真的想去政府那邊,我也會支持你。我也看了出來,發展好了,你還真是個全才。」
張子健說︰「通過這次活動,我覺得做一些具體的事情更合適一些。我覺得我有一種穿透的能力,這點如果用在抓經濟方面也許會發揮的更好。」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李縣長要你,是讓你擔任經委工業科副科長。這樣一來,你就是我們這幾套班子里最年輕的副科長了。」
張子健說︰「如果不合適的話,我可以不要這個副科長,一切從頭干起。」
苗振鐸說︰「其實我們開始是想讓你接即將退下來的石成金的班,這樣你就可以從副科直接到正科。不到半年的時間,你就可以是正科級干部,這可是絕無僅有的。這也是我們從實際出發使用干部的一種突破。不過,李縣長那邊要你,我也想了你未來的發展問題。在文聯那個地方,你畢竟要受到限制,當了文聯主席,也許還會有發展的機會,但也容易把自己逼到絕路,形成上上不去,下下不來的局面。既然你不把自己的級別當回事,也就好辦了。」
張子健說︰「其實文聯主席由陳娟來擔任更合適一些。當然,這是組織的決定,但我真是這樣想的,她做的工作比我多。」
「那好,我和齊書記再踫一下頭,你的工作齊書記是很關心的。他反復說,你是我們縣里不可多得的人才,正像你說的那樣,你很有穿透力,你會調動你可以調動的最權威的關系為你所用,這個能力如果用在將來的經濟工作上,你會有更大的成績的。也好,你先回去,這幾天就等消息吧。」
張子健細細一想苗振鐸所說的那句話,可以調動最權威的關系是什麼意思你?難道是他們看出他和鄭曉麗的特殊關系嗎?鄭曉麗現在可是很敏感的人物,由于邱克劍是崔延天的秘書,鄭曉麗就是這些地方領導中最想巴結的人,但鄭曉麗這次來鼎力幫他,明眼的人也會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一個省委副書記秘書的老婆,居然肯屈尊到一個縣城為一個小年輕的做最基礎的事情,沒有特別的關系,是不會這樣做的。他們還很可能認為,這一切沒有鄭曉麗給他鋪墊,他張子健做起這件工作,也不能做的這樣順利。
張子健的心沉了一下,站了起來,和苗振鐸告辭,離開了部長辦公室。
雖然苗振鐸說的話,並沒有一絲的含沙射影,更是一番變相的褒揚,但張子健的心里還是感到不舒服。
是的,這次活動,他是靠了幾個女人,而且幫了他最大忙的不是鄭曉麗,而是任芳菲,並且和這個劉彥周的小情人,在溫州旅館發生了一夜的歡愉,只不過誰也不知道罷了。可是,人家這些女人也真是真誠的幫他啊,除了她們真誠的待他,還會有什麼人真誠地幫他?沒有她們在幫他,他能做什麼?
想到這些,他就感到既委屈又有幾分的無耐。
靠爹的有,靠娘的有,他靠幾個女朋友,又有什麼不可以呢?在這個社會上,你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你還能得到什麼?
那個神秘的女人楊立波說過,鄭曉麗也說過,他事業的發展就是離不開女人,女人有時候真的是潤滑劑,或者是橋梁,能讓你運轉起來,通向你所達到的彼岸。
第二天是星期天。一個人住在大房子,就顯得空空蕩蕩,由于昨天晚上想了些問題,醒的就晚一些。下樓吃了油條豆漿,也在琢磨這一天的時間該怎樣打發,呼機就響了。
呼他的是陳娟,他不知道這星期天陳娟這麼早有什麼事。回到家就把電話打過去︰「你听說什麼情況了嗎?」
「什麼情況?」
「好像齊書記暫時不放你走,還讓你先在文聯干下去。」
這卻是他沒想到的,他本以為齊書記會對他打開方便之門,也會照顧一下李縣長的要求。但沒想到他居然讓他留在文聯。
陳娟似乎也非常急切的樣子︰「你今天忙嗎?」
「我沒事。」
「咱倆想想辦法?」
張子健心想,現在是牽一下動兩人,他已經和陳娟攤了牌,他走才能實現自己的願望,就他現在的心情來說,他是真的不想在文聯這個地方干下去了。經委那更廣闊的視野,已經深深地吸引著他。
「好,我去你那里?」
「今天休息,你姐夫也到鎮里了,我們去樺樹川吧。」
「好,我開車去接你。」
「我在郊區那條路口等你。」
「好。」
樺樹川水庫位于饒河和寧古之間,是在牡丹江上攔腰而成的中型水庫,圍繞著水庫,形成一些旅游景點。現在是深秋,游人少了許多,星期天到那里走走,換換心情,是個不錯的選擇。張子健還真想走出縣城,找個安靜的地方呆上一天。
陳娟到郊區的路口等他,是為了避人耳目,男女同事在星期日一起出門,畢竟容易惹來閑話。
陳娟今天身著一件淡粉色的絨衣外套,一條格呢長裙,顯得修長面條,和在單位時候又是一番氣象。張子健打開車門,陳娟就跨上去,開車後,陳娟就把一顆剝去了皮的橘子塞在張子健的嘴里。張子健心想,這些年紀大點的女人,都把他當成老弟看待了。
「姐夫去鎮里了?」
「海浪鎮的鎮長非要他去打麻將,晚上他們殺狗吃,說是大補,咳,這些鎮里的干部,除了吃就是玩。」
「陳姐,怎麼沒見你家的孩子?」
陳娟不吭聲了,張子健知道自己問了一句不該問的,就說︰「陳姐,我真的想離開文聯,這樣對我倆都好,不然我倆丟不舒服,也就影響了我們兩人的關系。」
「有那麼嚴重嗎?」
「陳姐,我當上這個文聯主席,連我自己都不舒服,我提拔的太快了不說,我在你的面前怎麼能做你的領導?說是商量著來,這是辦不到的。這次筆會最成功的,其實是我們的錢充裕,不然我們什麼也做不到。」
張子健能這樣看問題,讓陳姐很是欣慰,她說︰「我也不想讓工作影響我們的感情。再說你當上了文聯主席,你的官路也就堵死了。文聯主席還不如工會主席,就是當上了工會主席,你的官路也就沒什麼發展了。」
張子健絕對不能讓自己還沒開始的官路就走向死胡同。他想,苗振鐸沒和齊官亮說明白嗎?即使不到經委工業科當副科長,就是到宣傳部當副部長,也比在文聯當主席強。在宣傳部很可能還有上升的機會,而到文聯,就到頭了。即使往上走,也離不開這條線。他現在就想離開這條線。
車子開出去二十幾分鐘,就看到了遼闊的水面。山變成了黃色,水成了深藍,不遠處有幾座農家的旅館的煙囪飄出淡淡的白煙,這是農家燒起了火炕,在等候著游客的光臨。在這個季節,在農家的火炕上嗑瓜子喝小酒,是個很開心的事。
張子健笑了說︰「陳姐,你怎麼想起到這里來了?」
「我倆在縣里閑逛,不得讓人閑話說死。我倆還真沒好好的聊過天。你能把位置讓給我,我才發現你很仗義。前幾天我錯怪了你。」
「陳姐,你說什麼呢?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正因為你的態度,我才覺得我其實還年輕,想的問題很單純。」
停下車,陳娟先下了車說︰「你等一下,我去看看這里怎麼樣。」
過了一會,陳娟出來說︰「下車吧,這听干淨的。」
張子健息了火下了車,走進這個農家客房,一股暖融融的氣息撲面而來。接待他們的是個女孩,告訴他們,在這里呆一天,管一頓酒飯一百元。陳娟說︰「我給你二百,你把酒菜好好的準備一下。」
那女孩顯然很高興,說︰「牛肉,狗肉,還有驢肉,想吃什麼?」
陳娟就說︰「子鍵你想吃什麼,想不想吃點大補的東西?」
張子健笑著說︰「補過了我可沒有瀉火的地方。」
陳娟煞有介事地說︰「不能吧,那些女孩個個漂亮,她們跟你的都親親秘密的。」
「打住,我可進屋上炕了。」
張子健開門進了屋,陳娟交了錢,告訴她午飯都準備什麼,也跟著進來。屋子不大,但是暖暖呼呼,對于從山里出來的人,喜歡的就是這樣的環境。
「在這樣的環境里,就成了一家人了。」
陳娟上了炕後嗑起了瓜子,沖張子健親切地笑起來。張子健突然發現,陳娟就跟自己的親姐姐似的,這就更讓他產生不能壓制她,不能讓兩個人生分了的念頭。
陳娟在林業中心校讀書的時候,就是有名的才女,但她沒有考上大學,就分到場部當起了一名文書。在局機關,陳娟是個既漂亮又有才的女孩,幾乎是所有年輕的男人追逐的目標,那時的計德厚是計劃科的科長,是最有發展的年輕人,陳娟也就不失時機地嫁給了計德厚,幾年過去,計德厚當上了局長,陳娟也從一名文書,當上了宣傳科的干事。兩年前,計德厚從林業局局長的位置,來到縣里當上了經委主任,舉家搬到縣城,但還是這段時間,才習慣縣城的生活。
對于一個只喜歡寫詩的女人來說,她想的並不是當什麼官,而是一心寫出錦繡文章,但她越來越覺得自己的詩才拙劣,要想成為真正的詩人,那是難上加難,仗著自己的老公計德厚的關系,混了個文聯副主席,提拔為副科級,她也就滿足了,但橫空殺出了張子健,她本以為張子健怎麼也不能超越她,但她低估了張子健的才能,張子健來了幾天,就對她產生了巨大的威脅。
她起初對張子健處在默默對抗的狀態中,可她發現張子健是個很懂事的人,主動讓出位置,她幾乎是喜極而泣,也就自然地冰釋了對他的誤解,和他一同想起辦法來。
但沒想到的是,他們信賴的齊官亮竟然讓他們想好的計劃成為泡影。也許齊官亮是讓張子健過兩個月接替石成金當上文聯主席後,在把他調離,但這只是他們倆的分析。
陳娟說︰「你用不用去找一下齊書記,親自跟他談一下呢?」
張子健說︰「我是跟苗振鐸說了,這事苗部長應該就可以做主,但齊書記是什麼意思,我真是鬧不明白。」
「所以你就去齊書記家跟他談談,看看他是什麼意思。」
雖然他還沒去過齊官亮家,但他對到領導家拜訪,並不懼怕。他想,看來也只能是這樣,也可能苗振鐸沒有把他的想法表述清楚。他還是覺得齊官亮對他不錯的。
張子健對陳娟說︰「那我就盡快到我家去一趟。我去總不能空手吧,可我真不知道該那些什麼?」
陳娟從包里拿出一個紙包,說︰「這個你拿著。」
張子健問︰「這是什麼?」
陳娟說︰「錢啊。你不拿錢,這事兒就是辦不成的。」
這卻是張子健沒想到的。都說買官賣官,難道他還真的需要買這個官嗎?如果是這樣,這個官他寧可不要。
張子健嚴肅地說︰「這事我干不出來。再說,我升副科級,我也沒花一分錢啊?」
陳娟說︰「那時大家都給你說情,你也真的干出了別人干不出來的成績,他不能不提拔你,現在可就不同了。再說,你剛當上文聯副主席就想調離,他不會輕易地同意的。你要是想離開文聯,到經委當那個副科長,你就必須拿著。」
張子健還在忸怩著,陳娟就塞到張子健的懷里,張子健說︰「就是拿錢也應該我拿,哪有拿你的錢的道理?」
陳娟嫵媚地一笑說︰「你又見外了不是?你不是管我叫姐姐嗎?既然是你姐,你就听我的,你這個年輕人,什麼還沒干成,哪里來的錢?拿著。」
張子健心想,這倒真是個實在的女人,對他在那批山貨中抽取好處的事,絕不懷疑,按理說自己不是沒錢,但不能讓陳娟看到自己是有錢的。他想了想說︰「既然這事是咱們倆人的事兒,我看就從我們文聯的小金庫里出,那錢反正也是咱倆掙的,用在這里也是理所當然。」
陳娟說︰「那也行,反正花錢才能辦事。」
也許陳娟說的還真是有理,他就打定主意,今天晚上就到齊官亮家拜訪。
做完了工作上的安排,陳娟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希望,她也覺得張子健對許多的事情都有自己的安排和主見,根本沒有和她爭什麼的念頭,就感慨地說︰「子鍵,我實在是有些誤解你了,以後我是你的親姐姐,有什麼難處,你就盡管跟我說好了。」
張子健心想,雖然陳娟說的真誠心里話,但是在寧古這一塊他已經不需要任何人幫忙了,即使是陳娟的老公計德厚,也無非是經委的主任,而他現在可以直接跟齊書記說上話了,在這個地界上,他還會需要別人來幫他嗎?至于在往上走,他相信陳娟就是想幫他,也是幫不上的。但人家的一片真心還是需要領情的,于是張子健說︰「陳姐,我是歪打正著,才來到了縣文聯,說老實話,我開始的時候是真的不想,也非常討厭這個單位的,但現在覺得這里還真的非常的親切,這里有我低落的記憶,也有我開始發奮的足跡,如果我真的離開,我還真的會想起這里的。」
陳姐說︰「你是個講感情的年輕人,文聯也因為有了你,現在和過去是太不一樣了,過去是清水衙門,而現在呢……不說這些了,你的一切才剛剛的開始,這里無非就是個小水溝,你在這樣的地方是不能發展起來的。而我跟你就不一樣了。來,祝你到齊書記那里有個好的結果。」
陳姐真誠迪歐舉起杯,張子健也舉杯說︰「陳姐,我們文聯現在有錢了,組織我們縣的幾個作家把他們寫的東西都拿出來,想出書的出書,這樣我們也給他們做點具體的工作。」
陳姐撞了一下杯說︰「你想的就是周到,哦,對了,你這樣說我還要說幾句,齊書記的岳父是我們縣的老教授,過去他整理過我們縣的歷史典故和散落在民間的民歌,過去他一直想出本書,但我們文聯的經費始終是個問題,這件事就始終沒辦,這次你去他們家,就可以談談這個問題,我相信齊書記的夫人一定會非常的高興呢。」
張子健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就說︰「好,那我就做一次這樣的工作,爭取把齊書記的老岳父寫的那寫東西給他出本書。」
陳娟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張子健和宋丹來越好下午要去打保齡球,就對陳娟說︰「今天就這樣吧,我晚上就去齊書記家,然後你等我的電話。」
這時陳娟的大哥大也響了起來,來電話的是她的老公計德厚,張子健听到計德厚是問她晚上是不是有時間,陳娟說有什麼事兒,計德厚說晚上縣里的領導有個安排,要帶夫人參加,陳娟說知道了,就掛了電話。陳娟說︰「晚上不會是縣里的領導統一有什麼活動吧?」
張子健想了想就給縣委辦的主任呂海打了個電話,呂海現在已經知道了張子健的能量,雖然一個文聯的領導在他的眼里根本不算什麼,但張子健可不是一般的人物,這點他早就看了出來,一接到張子健打來的傳呼,就立刻回了說︰「領導有什麼指示?」
也許是看到一個縣委辦公室主任現在還在用著傳呼機,就靈機一動說︰「我哪里敢有什麼指示?我就是想討好一下你這個縣委的大管家?」
「我哪里是什麼大管家?無非就是個大秘書,哪里有你討好我的道理?」
「是這樣,外面有個朋友送我個大哥大,我看你是最用得著的,我就準備送給你。」
陳娟看著張子健,愣了一下立刻點頭,小聲說︰「真該這樣做啊。」
那呂海高興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這樣的禮物實在太貴重了,我怎麼敢要啊?」
「怎麼,怕我賄賂你啊?你放心,是哥們給我的,我剛巧自己還有一個,所以我就準備送給你先用著,你這個縣委辦公室主任是最用得著的。」
「那我就……可我真的不好意思。」
「別說這些見外的話,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在辦公室趕一個東西,晚上齊書記要用。」
張子健想探听到齊書記的準確的消息,就問︰「這星期天的齊書記還有什麼安排嗎?」
「是晚上有個招待會,是縣里來了個老領導,他帶著老婆孩子到故地旅游,說這話還是你的功勞呢,縣里的搞個招待會要迎接他。」
「那我可不敢打擾你。」
「我寫的差不多了,再有半個小時就完事。」
「那這樣,半個小時後我在茗香茶樓等你。」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跟我以後就別客氣了。」
掛了電話,陳娟對張子健的公關水平大加贊賞,說︰「以後真要跟這個縣委辦公室主任搞好關系了,你的主意來的還真快。」
張子健笑了笑說︰「我要趕緊去郵電大樓,給他買個大哥大,陳姐,這是我個人送他的。」
陳娟笑了笑說︰「那我就不多管這些了,你們私人之間的交往,我就不好參與了。」
張子健站起了身,穿上衣服,陳娟給他整理了一下說︰「那你就忙吧,我就不坐你的車了,省得有人看見。」
張子健覺得這樣慎重也好,也就沒在堅持。
回到縣里在郵電大樓花了不到兩萬元錢買了個大哥大,配了個號,做了個很漂亮的包裝就直接去往那個茗香茶樓,呂海已經等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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