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石榴花鮮艷的躺在地上,似乎也是在嘲笑著溫柔的後知後覺。
省城溫家的小院,那是任越一見傾心的地方。
前有竹枝藤蔓,後有幽井石榴。
即便現在才是春景旖旎,後院井邊的石榴花早已含苞待放。
火紅的一片,遠遠望去像是一朵雲霞棲落于井上。
當初,任越挑選這處院落的時候,就曾想過︰春末,這里繁花似錦;夏末這里果實累累。
朵朵明艷落在井沿之上,顆顆石榴子如瑪瑙紅玉撒在井水之中,那情景,即便是單飲井水,都會是一種甘甜吧!
如今,這院落讓于了溫家,只因為那丫頭的緣故,冥冥中他不忍更是不舍那丫頭離他遠去,只希望她安好的,靜靜的待在離他最近的地方。
近到,就像這幾晚,他一抬腳,便可直接到達。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這句話,不知為何,自從見到那丫頭開始,便一直在任越的心中浮現了。
只是,直到現在,溫柔仍然不知這處舒心便捷甚至于雅致的院子,原是任越挑選的,後又有意悄悄讓于她。
「師父,您瞧這後院里的石榴花都開了。」
「柔丫頭饞了?」
「師父,若是到了夏末,石榴都成熟了,我給您做石榴汁喝!」
「呵呵,沒有肉,沒興趣!」
「師父!」
「唉!柔丫頭,你瞧這滿樹的紅花,紅通通似火!倒是更像廚藝中的紅燒手法,唉!要是能把這些花紅燒了吃進嘴里,不知道該是多麼美的味道啊!」蔡米在石榴樹下,抬頭望著滿樹的紅花,拼命的咽著口水!
「師父,您可真會比喻!紅花似火,您倒是想起來紅燒的手法!」溫柔笑了。
前些日子。師徒二人在石榴樹下的對話,此時清清楚楚的回蕩在溫柔的耳畔。
如今,蔡米負氣轉身離開,那朵火紅的石榴花就那麼靜靜的躺在地上。
溫柔突然間想到了什麼!
紅燒!
難怪剛才師父一個勁的咳嗽。原來在提醒我!
難怪師父弄了朵紅花進來,原來這也可以作弊!
溫柔的心中倏的漾起了一絲小幸福。
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河豚魚,心中已是有了主意!
紅燒河豚!
迅速的架鍋、熱鍋、倒油。
「柔兒,你這是要干什麼?」溫守正很是不解。
「做河豚魚啊!」溫柔笑嘻嘻道。
「你這丫頭別胡鬧,這魚你沒做過,不能亂來的!」溫守正要搶過油鍋。
「爹,您就放心吧!我不會胡來的!」溫柔鎮定的笑笑,目光中充滿了自信。
這丫頭,她哪里來的自信?!
連河豚魚她也會做嗎?難道又是高大廚的古譜里說的?
溫守正的肚子里滿是疑問。
可見溫柔一切熟稔流暢,便也不再強求。只是靜靜站在一旁,看著溫柔完成接下來的步驟。
蔥姜爆香,放入整條處理干淨的河豚魚,加少量白酒,倒入高湯。大火燒開約半刻鐘。
「柔兒,這就好了?」溫守正看著如此簡單的烹制,不切、不加工,只是這麼紅燒煮沸,頓時心生疑惑。
「嗯,好像還差點什麼……」溫柔看著鍋中已是微微入色的河豚魚,左右尋了一圈。
河豚魚鮮香清淡。不易用味道重的配料去烹制,可是如果就這麼紅燒……似乎是有些單調……
溫柔思慮了一會兒,跑到食材區,抓了一根春筍,直接剝了,切成細絲。也便放了進去。
筍的口感清爽,又無重味,配制紅燒河豚,便是再合適不過的一道君子菜了。
鍋中加了竹筍,溫柔旋即又將火改為文火。約莫燒制了兩刻鐘後,鍋中的河豚魚已是酥爛成熟。
「成了!」溫柔見鍋中的河豚已是大好,改用武火收汁,隨即裝盤出鍋!
此時,川島大雄的河豚魚刺身已是完成了最後的裝飾,用蔬菜圍成的裝飾,如同高山、大海,風雅含蓄。
溫柔這邊把紅燒後的河豚魚裝入一只船型的大碗中,碗下鏤空,燃了根蠟燭,蓋上蓋碗,保存著河豚魚剛出鍋時的熱度和香氣。
遠遠望去,仿佛星子落入航船,載著滿滿的美味,漸漸的駛近。
在場的眾人無不齊齊咽著口水。
雖是不知道這河豚魚是何味道,可僅是觀賞做法和盛菜的器皿,就夠讓人垂涎三尺的了!
川島大雄雙手擎著一只碩大的圓盤,神情肅穆的將美味的河豚魚刺身放置在完成區的桌面上,隨後抱臂胸前,依舊是那副雕刻般的表情,秀美而冷峻。
溫柔將那只「船」同樣也放在了一旁,面色沉靜,和溫守正站在一起。
看樣子,這兩份河豚魚都大功告成啦!
便在此時,三位省城的大人,再次如期而至,相互邀請著、謙讓著,踱進了醉仙樓的前廳。
剛要開口問今日要品嘗的是何美味,卻被眼前的一切給驚住了。
一邊是黑衣凌冽的東瀛人,一邊是謙和溫善的溫氏父女;
一邊是冷艷如花般盛開的刺身冷盤,一邊是燈光溫馨的船型器皿。
「喬兄,今日這是……」錢大人沉迷了片刻,還是第一個開了口。
「呵呵,今日有幸,這位川島大雄師傅前來挑戰,和醉仙樓的溫大廚父女同台烹制河豚魚,都說‘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蔞高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今時今日品嘗河豚,倒真是應景,來來來,幾位大人快嘗嘗看!」喬老爺笑著邀請著。
只見三位大人先是目光左右搖移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品嘗那道看起來暖人心胃的「船」。
揭開船蓋,香甜飽滿的紅燒河豚魚的氣味淡淡的緩緩的溢了出來。
一條煨制得湯汁剛好的河豚魚,上面翻蓋著一片略帶魚刺的皮,就那麼紅亮亮的躺在三位大人的面前,魚的四周。微微顯露著幾縷竹筍絲,看起來很是誘人。
三位大人齊齊將筷子伸了過去,錢大人手最快,最先除去帶刺的魚皮。直接下筷子伸進了魚身,輕輕揭下一塊鮮女敕的魚肉來,填進嘴里,小口的品嚼著,面色上露出享受的笑容。
孫大人的筷子也不慢,順著錢大人的夾魚的方向,也是搶下一大塊白女敕的魚肉,塞進口中,隨之閉口嚼著,笑著。很是得意。
鄭大人見狀,微微側目了一下,隨即放下筷子,直接換了勺子,伸進船中。舀了一勺濃稠的湯汁入口,隨後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啊!」
「呵呵,鄭大人,您若再不吃魚,這魚恐怕就沒了!」錢大人吃著,笑著,像是佔了很大的便宜。
「嘿嘿。錢大人自便,鄭某認為,做魚的精華都在湯中,所以品嘗魚的好壞,只需一口湯即可!哈哈哈哈!」鄭大人搖頭晃腦,繼續舀著湯入口。很是享受。
一條河豚魚,三位大人幾乎是眨眼之間,便被分食殆盡,只剩下溫柔盛魚的器皿,以及那被錢大人最先拋棄的魚皮在其中。
便是連湯汁都被鄭大人給喝淨了!
盛堯山站在溫柔的身邊。離得最近,若說這河豚魚,以他相府大公子的身份,也不是沒吃過,可被吃成這樣的一條魚,今日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那麼好吃嗎?」盛堯山面色上清楚的顯露出一個大大的饞字!
任越站在不遠處,當然也是看到了三位大人將河豚吃成如此樣貌的狀態,不由從鼻子里也是輕輕發出一聲略帶輕蔑的嗤笑。旋即便依舊斜斜的倚在一旁,繼續冷冷的靜觀其變去了。
此刻,蔡米已是從最前面氣得回到了最後面,不過看到溫柔心心領神會,又不知何時回到了前排,站在了任越身邊。
方才見到溫柔如此不開竅,蔡米氣得差點直接離開了,眼下先是看到完成得如此漂亮的紅燒河豚,後又看到三位大人的吃相,蔡米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唉!真是糟蹋了!」蔡米微微嘆道。
「哦?糟蹋什麼?難道蔡伯以為溫姑娘做的魚不好吃?」任越好奇。
「唉!我是說那三個吃魚的人!不會吃,真是糟蹋了!」蔡米再次嘆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
「就是。」任越隨即附了一句,便再麼了聲音。
溫柔的紅燒河豚魚剛吃完,三位大人意猶未盡的走到川島大雄的那盤河豚魚刺身旁。
先是遲疑了片刻,畢竟這盤魚片,看起來是生的!
「這……真能吃嗎?」錢大人有些擔心。
「錢大人放心。」喬老爺上前勸道。
「好吧!」幾位大人咬了咬牙,伸筷朝向河豚魚片,先是輕輕夾起一片,蘸了旁邊的醬油調料,隨後放入口中,慢慢的品嘗著。
可是……
奇怪的事情出現了。
錢大人皺眉了。
孫大人停止咀嚼了。
「噗」鄭大人更是一口將剛嚼了兩下的魚肉給吐了出來。
自打擂至今,三日過去了,高手過招令人目不暇接、饞蟲四溢。
可今日這種情況,還是頭回遇到!
生生把人給吃吐了!
「幸虧是先吃了那道熱菜!」鄭大人吐完,拍了拍胸脯怨聲道。
「幾位大人,不好吃嗎?」喬老爺見狀,一時也是慌了神,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可是還未等幾位大人回答。
「巴嘎!」川島大雄見狀,台上大叫一聲,「唰」的一下就撲了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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