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徐徐涼風,輕捋微熱,徐之桓獨自站在夜空之下,仰頭望去,雖然中秋已過,但月亮還沒有明顯瘦下去。
日間沈菁與江若琪已醒,二人均無甚大礙,沈菁央著江若琪陪她玩鬧,天龍寺中突然來了兩個美人,加上沈菁又調皮,驚得眾僧直念阿彌陀佛,好在江若琪懂得人情世故,處處阻著沈菁,否則眾僧就算叫釋迦穆尼也沒用。現在江若琪已領著沈菁睡下,秦南晟也為了養傷休息,徐之桓才得以獨自出來走走散心。
「爹……」徐之桓望著月亮,輕輕的叫了一聲︰「現下孩兒已與菁兒同行,箏靈劍與蕭奇劍也完好無損,又有秦師兄相助,孩兒必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徐之桓自從遇到沈菁之後,連番遇險,直到此刻神經方松懈下來,獨自散心,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往事來。
五年前,徐暮重病不起,臨終前,將年僅十三歲的徐之桓叫到床前。徐之桓見父親將去,心中一酸,便哭了起來。徐暮道︰「為父時間無多,有些事情要囑咐你徐之桓連連點頭。
徐暮道︰「我死之後,你帶著箏靈劍,去尋找聶晨,他身邊有一個叫做沈菁的女子,今年十一歲,是一個沒有七情六欲的人,你的務必要保護好她,讓她得到七情六欲,變得與正常人一般
徐之桓一怔︰「為什麼?」徐暮正要說話,卻連聲咳嗽起來,徐之桓急忙撫著徐暮的背。
徐暮咳了一陣,又道︰「你不必問我為什麼,此女身上有驚天秘密,你現在年紀太小,許多事情還是別讓你知道的好,若是……若是被神鬼族人抓到逼問,怕你承受不住,泄露出去
徐之桓高聲道︰「我是劍狂徐暮的兒子!無論什麼惡人逼供,我都不會說的!」徐暮微微一笑,搖頭道︰「我豈不知你的性子?只是你太小,定力不夠,受不住神鬼族的**邪術,所以許多事情,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徐之桓全神貫注的看著父親,徐暮又道︰「你去找你秦師兄,他必能助你一臂之力,雙劍令在你師兄身上,你見到雙劍令,便是你師兄了。切記,這世上,你能相信的人只有我、聶晨、秦南晟、沈菁與你自己,其他人一概信不得!」徐之桓嘴唇微動,一邊默念,一邊牢記在心,道︰「孩兒記住了,能信的人只有爹、劍神前輩、那位沈菁姑娘和秦師兄
徐暮點了點頭,又道︰「我死之後,聶晨的壽數也將要到盡頭,聶晨一去,便再也沒有能夠鎮得住神鬼族的人了,神鬼族一出,天下必將大亂。你最大的敵人,便是這神鬼族,他們的目標就是沈菁沈姑娘,你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將沈菁保護好,否則我死也不瞑目!」
徐之桓見父親說得如此嚴重,諾諾連聲,道︰「孩兒記住了,孩兒必定拼死保護好沈姑娘頓了一頓,又補充了一句︰「讓沈姑娘擁有七情六欲,與正常人無異
徐暮听了,十分欣慰,面上露出了微笑︰「很好,你找到沈菁之後,可以去天池古劍洞,那里有我與聶晨畢生的絕技,還有所有事情的始末,你們學了天池古劍洞內的絕技,便不用懼怕神鬼族人,然後你們帶著蕭奇劍與箏靈劍,與沈菁奔上月去,將所有事情做一個了結
徐之桓嚇了跳︰「奔……奔月?」徐之桓很快便鎮靜了下來,問道︰「那天池古劍洞在什麼地方?」
徐暮搖了搖頭,道︰「不能告訴你,一旦泄露出去,那一切都完了,只能靠你自己尋找
徐之桓又問︰「那劍神前輩在何處?」徐暮又搖了搖頭,道︰「向來只是我去拜訪他人,可曾有他人來拜訪我?世上有誰知道我徐暮住在這里?」徐之桓懂了其中意思,徐暮也不知道聶晨在什麼地方。
徐暮說完,便不說話了,徐之桓怔怔的守在徐暮的身旁,直到這位驚世劍俠離世。
徐暮死後,徐之桓便踏上了尋找聶晨與沈菁的旅途,徐之桓謹記徐暮的遺言,對任何人都不相信,逐漸變得沉默寡言。漂泊一年之後,恰逢秦南晟利用薛有財的勢力四處打听徐之桓,徐之桓以為是神鬼族人,匆忙之下,躲進了與徐暮交情頗好的敬神莊,一躲,便是四年。
五年的小心謹慎,一直壓抑著徐之桓柔弱的本性,直到遇見聶晨與秦南晟,才爆發痛哭出來,徐之桓承受著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秘密,那是何等的壓抑?
「之桓徐之桓正在思索,忽然一個聲音傳來,徐之桓轉頭一看,秦南晟緩緩走來。
「師兄?你怎麼還不休息?」徐之桓見秦南晟走過來,開口便問。
秦南晟拍了拍徐之桓的肩膀,笑道︰「你這小子不也還沒有睡嗎?」
徐之桓嘴角微微勾起︰「我……想散散心
「唉,五年的時間,讓你承受得太多了秦南晟嘆了口氣。
微風從二人之間吹過,揚起二人衣衫。
「師兄不也一樣麼?」徐之桓淡淡的道。
秦南晟哈哈笑道︰「哈哈!我與你不同,雖然我不知道菁兒身上究竟有什麼秘密,但我的使命是助你完成使命,我不需要承受那不為人知的秘密
徐之桓將臉側了開去,看向遠方︰「天池古劍洞,究竟在哪里呢?」
秦南晟道︰「這個先不要去想他,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巫蠱神官,解了你的斷魂禁神散,然後再去找天池古劍洞
徐之桓點了點頭,眉頭忽的一皺︰「果然如父親所言,劍神前輩去世後,神鬼族的人便出來了想著與腐女交手時,那無數的腐尸,徐之桓到現在都還心有余悸。
秦南晟道︰「放心,以後若是神鬼族的人再來,便由我來對付,我決計不會再中奸計,否則便是丟了師父的顏面
其實在秦南晟心中,慚愧得不得了,先是著了薛有財的道,又中了腐女的永生嘆曲,連番失利,秦南晟痛罵自己枉費有銀字修為,所以今日睡到一半,便在夢中將自己罵醒了過來。
秦南晟又拍了拍徐之桓的肩膀,道︰「好了,回去睡吧,明日再休息一日,我的靈氣便能全部恢復,看一看法會再走也不遲
徐之桓點了點頭,與秦南晟各自回了房間。
「咚……咚……」龍騰寺晨鐘響起,江若琪打了個哈欠,醒了過來,听得外面除了鐘聲以外,吵吵嚷嚷的還有許多聲音,剛開始還以為是龍騰寺和尚的聲音,越听越是不像,心中一奇,推開窗戶一看,只見寺內有許多百姓在進進出出。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沈菁跳了進來︰「姐姐!姐姐!快起來,要開法會了!」江若琪一愣︰「這麼早?」
「是啊,快起來,我們一起去看法會!」沈菁一把將江若琪拉了起來,便向屋外跑去。
江若琪剛到屋外,便見徐之桓與秦南晟正好從對面房間走出來,與秦南晟四目相對,秦南晟一笑,江若琪心中「突突」一跳,將視線轉了開去。
徐之桓見百姓中,女性也不在少數,心中不悅︰「那妙陽和尚不是說不接待女客麼?今日怎的接待了這麼多?」
秦南晟卻不在意這些,江若琪在給沈菁擦臉,邪邪一笑,在香爐中模了把香灰,突然在江若琪的臉上抹了一把。江若琪「哎呀」一聲,剛洗好的臉上頓時多了一個爪子印,秦南晟沖著江若琪一笑,江若琪嗔怒起來,向秦南晟追去。
徐之桓見秦南晟與江若琪如此戲耍,淡淡一下,拉著沈菁的手,走入了人群之中。沈菁被徐之桓一拉,一股暖流便從手心傳到了心頭,熱熱的十分舒服,沈菁眨巴著眼,心道︰「怎的與若琪姐姐拉手時,沒這舒服的感覺?」
人群中,男女老幼不可勝數,有的提著一籃子食物,有的手上捏了一把佛香、有的閉目合十念佛號,都是來龍騰寺上香並參加法會的。
徐之桓心中好奇︰「這龍騰寺地處偏遠,香火怎的如此旺盛?」沈菁卻連蹦帶跳,問道︰「之桓,他們都是干什麼的啊?」徐之桓道︰「他們來拜佛,求佛祖的庇佑沈菁拍手笑道︰「好玩,我也要玩!」
徐之桓點點頭,拉著沈菁向佛堂走去。進了佛堂,徐之桓抬頭一看,那尊如來像高三丈,寬一丈,十分巨大,最令人驚訝的是,這尊如來像是純金打造,光彩奪目。
徐之桓心中訝異︰「金佛?這龍騰寺端的了得沈菁拉著徐之桓的袖子連晃︰「拜佛,拜佛徐之桓回過神來,見一和尚就在佛像旁招待來客,便上前問了香,交給沈菁,告訴沈菁如何拜佛,沈菁興高采烈的拜了起來。
那和尚法號妙清,見沈菁興高采烈的拜著,面上露出了不悅的神情。妙陽走了過來,妙清拉住妙陽問道︰「師兄,為何方丈師兄要對他們如此好?供吃供喝供住,上香還不給錢?」
妙陽急忙用食指封住了妙清的嘴︰「噓,你這個蠢材,寂魂大師在我們龍騰寺辦法會,要給我們帶來多少生意?就寂魂大師帶來的幾個人,咱們供起來也花不了幾個錢
妙清听後,笑了起來︰「原來如此,難怪方丈師兄要辦法會了,原來是要借寂魂大師的名號……」妙陽匆忙道︰「噓,別聲張出去,做好自己的事說罷,便走了開去,經過徐之桓與沈菁的身邊,向徐之桓行了一禮。
徐之桓心中雖然對妙陽沒有好感,也還是還了一禮。
「阿彌陀佛忽然,一聲佛號響起,原本有些喧鬧的佛堂頓時靜了下來,妙境與寂魂並肩走了進來,徐之桓忙拉起沈菁,沈菁莫名其妙,顯然還沒有拜夠。
妙境環顧眾人,朗聲道︰「寂魂大師光臨本寺,令本寺蓬蓽生輝,趁寂魂大師在本寺逗留,便召開法會,讓更多的人得到寂魂大師開導
妙境又對寂魂道︰「寂魂大師,可否開始了?」寂魂點點頭,便與妙境坐了下來。眾人極有秩序,一個一個向寂魂與妙境詢問。
「寂魂大師,您聲名遠播,是當世第一高僧,我夫人一直未能有身孕,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望大師指點迷津一個衣著華貴的男子恭敬的問道。
寂魂向這人看了一眼,呵呵一笑︰「這個好辦寂魂一伸手,便立刻有個小和尚跑來,將一快佛形玉佩遞到寂魂手中。
寂魂暗運仙法,往玉佩上射出一道佛光,交給男子︰「我已用仙法將此玉開光,你佩戴在身,令佛光透體,疏通脈絡,七日之後,便見成效那男子千恩萬謝的接過,妙境笑道︰「請施主到偏殿稍施恩德
妙境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要這男子捐些錢財,畢竟全寺上下也要維持生計。
徐之桓見了,心中暗笑︰「原來那男子自身有毛病,寂魂大師借仙法助他治療,便能成孕,寂魂大師果是天下第一神僧
百姓們一個又一個的找寂魂求助,寂魂來者不拒,當真是有普渡眾生的好心。徐之桓听寂魂講解,听得津津有味,沈菁卻在一旁犯困,拉著徐之桓的手道︰「之桓,這里不好玩,我們到別處去吧
徐之桓點了點頭,正要與沈菁離開,卻听到「哎呀」一聲慘叫,妙清從偏殿撞門而出,重重的摔倒在地,叫苦連天。
江若琪抄著鴛鴦雙刀,從偏殿內沖了出來,喝道︰「賊禿驢!看本姑娘怎麼收拾你!」
見到這個狀況,眾人均吃了一驚,寂魂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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