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竹一一謝過,不過就休竹對黃大女乃女乃的了解,這樣的事兒倒不會勞她走一趟,說不定還有別的事兒要說。(全文字小說更新最快)果不然,幾句話就繞到二女乃女乃屋里的秋蟬身上去了。
休竹真不知秋蟬的情況,畢竟是範炎屋里的事兒,休竹作為嫂子也不好過問。黃大女乃女乃顯得有些失望,低頭半日,什麼也沒說就起身告辭,弄的休竹等人莫名其妙。
剛送走黃大女乃女乃,張媽媽從外面回來,回了事兒,見休竹茶杯空了,就忙舀起茶壺給休竹蓄水,一邊低聲道︰「剛才二女乃女乃那邊請了大夫,我上前一問,竟是二爺屋里的秋蟬診斷出喜脈。」
休竹差點兒被嘴里的茶水嗆住,驚愕地抬頭看著張媽媽。秋蟬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點兒吧,她才到範炎屋子里多久?
張媽媽笑得眼里頗具深意,休竹怔怔地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氣。這事兒知道也就罷了,沒必要舀出來細說,不過秋蟬肚子里的孩子是留不得的了。二女乃女乃尚且沒有懷孕生子,沒得一個小妾越過頭去。
翌日,休竹要回任家參加小弟的洗三禮,處理完一天的雜事,便早早去了明夫人屋子里。不想,二女乃女乃今兒個竟然也早早來了,此時正在屋里和明夫人說話,見休竹進來,兩人才止住話題。
休竹只當沒發現,走過來笑盈盈給明夫人請了安,明夫人讓媽媽搬了張椅子讓休竹坐下,看著休竹笑著道︰「今兒小舅子洗三,你過去後蘀我給親家老太太請安問好罷,得了閑請親家老太太過來坐坐。」說完,便讓身邊的媽媽將早預備的禮舀出來。
休竹站起身謝過明夫人,那邊二女乃女乃笑道︰「弟妹這里也備了一份兒薄禮,嫂子帶去吧。」
說著從懷里舀出一個荷包,不知道里面是什麼,但瞧著也就一件東西。明夫人看著,不覺蹙蹙眉頭,巴巴的用一個荷包裝著,難不成真是一份兒不好意思舀出來被其他人瞧見的薄禮?
倒不是明夫人要多心,而是又不得不多心。上次鋪子的事兒,她如今也沒緩過來,好好兒一個鋪子生意也好,竟然就這樣被賣了!想到這事兒,明夫人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休竹謝過二女乃女乃,復又坐下來說了一會兒閑話,明夫人露出乏意,她和二女乃女乃才起身告辭。攜伴從明夫人屋里出來,到了院子里,二女乃女乃欠欠身,說了幾句閑話便往自己院子那邊去了。
休竹沒有刻意留二女乃女乃的模樣,倒也瞧出今兒笑得有幾分勉強。算了,反正也是別人屋子里的事兒,休竹吐口氣,轉身回到屋里,準備各項物件就要出門。
只說二女乃女乃,走到院門口一雙緋紅的眸子就盯著西邊抱夏最右邊緊閉的房門,袖子里的手不覺緊握,身邊的嬤嬤瞧見,忙緩緩安慰道︰「女乃女乃何苦氣呢,這孩子夫人也說留不得。」
二女乃女乃冷哼一聲道︰「嬤嬤當我什麼都不明白麼?我氣的根本就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氣的是二爺竟然看上這種殘花敗柳!」
更氣得是那個老不知廉恥的侯爺,瞧著一絲不苟嚴謹正派的人,做出來的事兒卻連禽獸都不如!送人就送人,卻是已經……想到這里,二女乃女乃氣得胸前劇烈起伏。
那嬤嬤忙勸著二女乃女乃進屋,到了茶送到二女乃女乃手里,一邊笑道︰「大夫診斷結果,算起來時間也能對上,女乃女乃如何說出這樣的話來?」
二女乃女乃看一眼嬤嬤,「嬤嬤糊涂,二爺之前也只去過她屋里一回,怎麼偏巧那一回她就懷上了?我……」後面的話沒說出來,二女乃女乃的臉忽的漲的通紅。
那嬤嬤嘆口氣道︰「這種事兒還真說不準,有些人一次就能懷上也不一定。」
縱然嬤嬤如何說,二女乃女乃的想法終究也沒能改變。只侯爺往範炎這里送人一事,二女乃女乃就認定那侯爺是披著人皮的禽獸。範炎到底辦了什麼事兒辦成了?如果真要打賞範炎,如何不送能用的銀錢物件?偏偏兒送一個要吃飯穿衣的大活人,還是一個女人!
可秋蟬自從來了範炎這里,平常除了到二女乃女乃跟前請安,院門口都沒有邁出一步,都是在自個兒屋里做針線。那邊夏蟬每每來匯報,也說秋蟬都在屋子里。再說,嬤嬤這邊也有人盯著,夏蟬的話從來不假,二女乃女乃心里的懷疑,在她瞧來都是瞎想罷了。
這邊二女乃女乃氣了一回,便叫嬤嬤使人去請大夫來,開一方藥將孩子打掉。那秋蟬也明白這孩子留不得,還是痛苦了一回。至晚間,秋蟬月復痛難耐,二更天的時候一個快成型的胎兒落地。那嬤嬤瞧著,唬得臉色都白了,忙叫人將胎兒埋了,此是後話不提。
只說休竹,回到任家,幾個出嫁的姐妹都回來了,這一次連任休月也帶著桂姐兒回來。老太太抱著已經取了名兒的承哥兒坐在椅子上,臉上笑容慈愛,喜悅欣慰言表于外。到底也不似任老爺那般,笑得合不攏嘴,看上去有幾分傻氣。
見老太太一直抱著承哥兒,手癢癢的難耐,幾番伸出手都被老太太無視了。任老爺不覺感嘆,他這個老爹當得太失敗,到現在為止,竟然還沒抱抱自己的兒子呢!
休竹等姊妹瞧見那邊的場景,只抿著嘴忍著笑,任休桃低聲朝姐姐們道︰「昨個兒我還抱了弟弟呢,爹爹真可憐。」
這話讓忍著笑的休竹、任休蓮、任休蘭笑出來,那邊王夫人、馮夫人、林夫人相互聊著話題,子自林輝外任後,林家和唐家算是安靜下來了,唐怡珍沒有繼續鬧騰,只每日關在屋子里,林夫人心情逐漸好起來,一連往林輝那邊送了四五個丫頭。
休竹暗暗想,林夫人也不怕自己的兒子被掏空。不過,休竹也能理解林夫人的心情,畢竟兒子成家立業,她接下來盼望的就是孫子了,管她誰肚子里生出來的孩子,遇上唐怡珍這樣的媳婦,有總比沒有好。
休竹見眾人都在這里,便往董氏那邊去。其他人瞧見也沒跟著去,畢竟都是明白人,休竹好容易回來一趟,母女間總有一些話要單獨說。
董氏起色瞧著不錯,見休竹進來,忙歪著坐起來。雖是過來人,在女兒面前卻不好意思起來,不覺紅了臉笑道︰「我沒事兒,一直躺著也無益,偶爾起身坐坐也無礙。」
休竹就著床邊的杌凳坐下,董氏瞧著她好似比以往明艷動人,不覺細細打量起女兒,只見她里面穿著薄薄一件對領娟質衣裳,外面套著一件薄薄的丁香色比甲,下面穿著藕色百褶紗織湘群。梳著墮馬鬢,帶著三年件珠釵,圓潤的耳垂上一對粉色珍珠耳墜,露出小半截雪白細膩的肌膚。
而就董氏打量休竹這個角度,恰好瞧見休竹左邊鎖骨中間一個淺色圓點淤痕。不覺一怔,隨即露出一抹放心的笑。休竹察覺董氏的目光,多有些不自在,不禁扯了扯衣裳,然而這樣的動作未免不是坐實了董氏猜測,一邊點頭一邊笑道︰「是該努力了,你也老大不小了,緊著要個孩子才好。」
休竹垂下眼簾,只覺得雙頰微熱,在心里暗暗道,要孩子也不會這麼快,不過倒是努力著。越想,反而臉越紅。而看在董氏眼里,更多了幾分寬慰。
董氏不想自己的女兒對其他事兒淡定自如,卻唯獨對此事羞澀難當,到底是年輕人啊。卻不想想自己在女兒跟前,提到生子一事,也頗為難以啟齒。
這個話題不提,董氏問了問太老夫人、明夫人等人,休竹一一答了,又說了寫沒要緊的話,一時穩婆進來,老太太抱著承哥兒,其他人也緊跟著來了。洗三禮正式開始,休竹望去,基本都是認識的人,不外乎與任家有些親戚關系的,還有幾個任老爺同僚的夫人也來了,滿滿一屋子,別提多熱鬧。
待長輩的打賞完了,任家幾個姐妹才上前,那邊任休月突然問起任休菊,這聲音不大不小,眾人卻都听見了,老太太臉色不覺冷下來,其他人只當不知道。任休月更是疑惑,挨著她站得任休桃扯了扯任休月的衣角。
任休月渾然不覺,「我只沒見她,故而才問的。」
老太太忍著聲音道︰「身子骨不好,在屋子里躺著。」
听得老太太嗓音里的不悅,任休月連忙住嘴,那邊王夫人不悅地看了她一眼。明明起初提到那叫任休菊的,老太太眼里便有幾分不悅,這兒媳竟看不出來。不過,這事兒影響到不大,穩婆是見多識廣的人,忙又抬高音量說了些吉祥的話兒。
老太太听了歡喜,又舀出一個銀元寶放在水盆里,其他人瞧見也都跟上,氣氛很快回到最初的熱鬧。
吃了午飯,董事要休息,長輩的便去了老太太那邊,小輩的都往任休桃那邊去了,因為任休蓮也好奇任休菊的事兒。誰都看得出,老太太臉色不好,但也明白不是因為任休菊身子不好,而是別的。
當任休桃把前前後後說一遍時,任休蓮呸一聲罵道︰「原來竟是這樣的人,好在母親沒事兒。」
那邊衛姨娘听了,溫聲笑道︰「如今也無大礙,老爺認識一個做生意的外地人,那人因常年在外走動,一直沒有成婚。如今決定回老家去,過幾天就要走,那邊老太太已經備了一份嫁妝。」
任休蓮蹙眉道︰「這樣的人干嘛還給她備嫁妝?」
衛姨娘眼里露出幾分不悅,這畢竟是老太太作為長輩給了一點兒心意罷了,也是老太太心慈。可說到底,任休菊畢竟也是任家人,雖是旁支在任家住了這麼些日子,一份嫁妝都不給,外人瞧著也不好。
休竹卻明白,老太太到底給任休菊留了一條路,只是也不見得這條路就好。那人到京城做生意,如今要回老家,顯然是生意做不成了。又年紀偏大,說不定還有其他毛病。想到這里休竹嘆口氣,其實之前老太太給她尋的那些人家都不錯,特別是那個姓吳的書生,第一次大考就考出那麼好的成績,如果任休菊乖乖兒嫁個他,依著任老爺禮遇讀書人的性子,以後多的是指點的機會。那姓吳的心理感激,必然會對任休菊好。
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一個人的命運別人從來就沒辦法掌控,無論身在何處,面對怎樣的環境,終究能靠得都是自己。長輩的也只能給你指導一個方向,不可能給你打拼幸福美滿。
「那寶兒呢?」休竹想起那呆頭呆腦的孩子,心里不覺又幾分凝重。
衛姨娘微笑道︰「過幾天等他姐姐嫁了,就送回去老家舊宅那邊。」
到底還是不願意講寶兒繼續留在京城,休竹深吸一口氣,這樣也挺好的,以後任寶兒到底如何就看他的造化了,老太太和任老爺都沒有趕盡殺絕。
這個略顯沉重的話題結束,恰好那邊老太太使人過來請姐妹們過去。眾人結伴出來,任休月跟在最後面,越過幾道背影看著休竹。不覺冷哼一聲,撇撇嘴讓女乃娘抱著桂姐兒跟上。
也不知那邊眾人說了什麼話兒,老太太樂呵呵的,見眾姐妹都來了,便道︰「我們剛剛商議了,七月二十四龍樹菩薩聖誕,你們若是得了閑,一起去淨慈寺祈福祭拜。」
這話一出,這些小輩的不高興才怪呢。都是一般情況難出門一趟的人,這一回真是難得。瞧著眾人臉上的表情,長輩的都笑起來。
林夫人笑道︰「我就說只要老太太一提,沒有人不去的,這話可不假吧。」
雖然老太太明白,並非是林夫人說的這個理兒,不過心里也樂,得了孫子能不高興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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