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心上前和陳姝劉娥一塊拉著館陶往後退了退。館陶看著太醫取出銀針拉出阿嬌的手,直接就把銀針刺進了阿嬌的手指中,館陶看著張著嘴,淚順著臉留下,再也哭不出聲來,身為人母她實在是想以身替阿嬌受了這份罪。
劉徹看著太醫往阿嬌的手指尖上扎針,看著一根根銀針刺入阿嬌的指甲中,想著十指連心的痛楚,想著阿嬌最是怕疼怕苦的人兒,可現在卻要受這種攥心蝕骨的痛楚,目中神色竟是比自己承受還要痛楚,劉徹在心里對阿嬌說︰「阿嬌,醒來啊,你醒來了就不用受這種痛了劉徹都仿佛听到自己哽咽的聲音喊著阿嬌的名字,乞求著阿嬌快點醒來。
滿屋的人看著阿嬌的十根手指扎滿銀針都泣不成聲,賈氏扶著搖搖欲墜早已淚流滿目的陳午,館陶坐在地上直勾勾的盯著阿嬌,從開始到現在動也未動一下,連眼楮都不曾眨過。劉娥和陳姝扶著跪坐在地上的館陶早已泣不成聲,掩面而泣不忍再看。
長樂宮里太後等的也是滿心著急,一會已派人出來看有無太醫前來回話。雁荷听著嘆氣的竇太後安慰著說︰「太後,您莫要心急。這嬌翁主是吉人自有天佑,肯定沒事的!」
竇太後看看雁荷嘆口氣︰「你說這都一天來也不見太醫來回個話,也不知阿嬌現在到底怎樣了
「這是好事啊,太醫未來稟報這不恰恰說明嬌翁主沒有什麼大礙嗎
「也是竇太後伸手讓雁荷扶起自己走到門口說︰「天可見憐,佑我這小阿嬌安樂一世!」
太醫每隔一個時辰便為阿嬌施針一次,每次之後館陶就是第一個沖到床邊握著阿嬌的手痛苦的人,任誰能都勸不住。
前兩次施針時阿嬌毫無知覺到往後便疼的直出汗,傍晚時分太醫為阿嬌施針之後,阿嬌又是一身的汗,樂巧讓之桃打了熱水後對劉徹行禮道︰「先請太子殿下移駕,待奴婢為翁主淨洗一子劉徹看看床上的阿嬌對樂巧點點頭便出去了,屋里只留下了館陶,陳姝劉娥還有賈氏幾人,樂巧擰了毛巾為阿嬌擦了擦臉和手又替阿嬌除去衣衫,之桃準備好了衣衫在一旁也幫著樂巧,樂巧從阿嬌的懷里拿出來一個摔碎了的泥人,想著那日太子和阿嬌買的倆個泥偶時,她的嬌翁主是笑得那麼燦爛,淚便落下對之桃說︰「把這個替翁主收起來,莫要丟了
之桃哭著接過便放在了阿嬌的妝台上。
樂巧給阿嬌擦洗過身子並換好衣服後,便讓之桃喚太子殿下進來。
之桃打開門對一臉焦急的劉徹說︰「太子殿下進來吧劉徹進來後直接走到阿嬌的床前,看著哭的眼楮紅腫的館陶說︰「姑姑您一天都沒吃東西了,您先去吃點東西吧
館陶看著阿嬌落淚搖了搖頭。
陳姝也是哭著勸︰「阿母,您先去休息一會吧,要不阿嬌醒來見您這樣又于心何忍呢!」
「是啊阿母,這有我和大嫂呢。您先歇會吃點東西劉娥又轉頭對劉徹說︰「徹兒,你也去歇會,你這幾天肯定沒吃什麼東西,今又熬了一天怎麼受得住啊!」
劉徹對劉娥道︰「我沒事的,阿姐你先勸勸姑姑去歇會
劉徹守在阿嬌的床頭,那邊劉娥和陳姝,還有賈氏三人都勸館陶,可這長公主是個固執的性子,怎麼都不肯走,就是要陪著守著阿嬌,眾人拗不過只得隨她。
劉徹看著阿嬌依舊的昏睡,想著當時的情景,自己伸手只扯下阿嬌的一片衣袖,便見阿嬌撞在路邊的一個石頭上當時就昏了過去,劉徹認為是自己沒有保護好阿嬌,內心充滿了自責和愧疚。極目望去阿嬌的閨閣之中擺滿了劉徹和阿嬌從小到大倆人一起的回憶,劉徹只知道自己喜歡阿嬌很深很深,可他從不確定阿嬌的心,因為阿嬌老是與他鬧別扭,可現在他才知道阿嬌愛他也很深很深。
劉徹看到梳妝台上一個斷裂的泥偶時,從懷中拿出自己的那一個,不知在何時也已經斷成了兩截,他才知道原來他與阿嬌的心思竟是如此的相像,屬于他們倆人的泥偶,既是他們身處險境,與不願丟棄對方,既是泥偶碎了,他們也不願舍棄倆人之間的一切。
天剛一擦黑,老太後不見太醫來報堂邑候嬌翁主的情景,心下著急便要宮人備輦要親自去看看,這景帝從晌午後便在太後身邊陪著等消息,便也要陪著竇太後一起去悄悄,王晚膳時前來請安便見著景帝,這時又听著景帝和竇太後要前往堂邑侯府,心想著︰「這外親的孫女竟比不上嫡親的,這宮里的親孫子哪個病時也不見老太後和景帝這般著急但面上卻是一臉的擔憂之色說︰「妾也隨陛下和母後一塊去瞧瞧阿嬌,也好過在這心里七上八下的等消息
竇太後意味深長的看了王一眼說︰「皇後有心了
王低著頭恭敬的說︰「這阿嬌我看著長大的,怎麼能不讓人心疼呢
景帝說︰「既如此,皇後便一塊去看看吧
竇太後和景帝,王一塊來到堂邑侯府,陳午攜陳須陳橋出來迎駕跪拜道︰「臣恭迎太後,皇上,皇後
竇太後急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行這些虛禮作甚,阿嬌呢?」
景帝扶著竇太後道︰「母後,您莫要著急
「是啊太後,嬌翁主有神明保佑著呢。奴婢這就扶您過去看看
「帶路竇太後道
陳午側身讓出,陳須陳橋在前面帶路來到阿嬌的閨閣。
太醫正準備替阿嬌施針就听得中常侍報︰「太後駕到,皇上駕到,皇後駕到
劉徹,館陶,太醫等屋里的一眾人跪到地上正要拜便听景帝道︰「免了,都起來吧又問︰「阿嬌怎麼樣了
太醫站出來道︰「回皇上,臣正要為嬌翁主施針
竇太後道︰「還嗦什麼啊!快點診治就是,不用那麼對的俗禮兒了
「諾」
竇太後伸著手哭道︰「漂兒,漂兒
館陶一下撲到竇太後懷里哭道︰「母後,母後
「漂兒不哭啦,阿嬌會沒事的,放心
這邊王看著一臉擔憂的劉徹心想︰「這徹兒如此在意阿嬌,將來若是被阿嬌牽著鼻子走可如何是好呢!」
景帝看著太醫拿著銀針刺進阿嬌的十根手指中,任是經歷的七國戰亂的景帝也是不敢直視,又看著阿嬌眉頭緊皺滿頭是汗,可就是不見醒也听不得任何的聲音,心下想著阿嬌必是九死一生,滿目的悲痛對著阿嬌說︰「阿嬌啊,我是舅舅啊
劉徹拿著毛巾替阿嬌擦著額頭上的喊說︰「阿嬌,父皇來看你了,你听見了嗎?」
太醫倆人見阿嬌還是和前幾次一樣只見出汗不見聲對看一眼,仿佛都洞徹了對方的心思點點頭,太醫喚來倆名醫女命她以銀針詞阿嬌足底的涌泉穴,一人刺阿嬌頭頂的百會穴,一人刺人中穴,三下齊施便听阿嬌︰「啊…」的一聲叫道︰「疼,疼
劉徹喜道︰「阿嬌,阿嬌
館陶同一時間撲了過去喜極而泣︰「嬌嬌,嬌嬌,我的嬌嬌醒啦
滿屋的人都是又哭又笑的,語音中充滿了歡喜︰「醒啦,醒啦,阿嬌醒啦
竇太後歡喜之余連忙又問︰「太醫,怎麼樣了
「回太後,如今嬌翁主已經恢復了所有的直覺,最慢明早也能醒來的
「好好好」竇太後一連說了三個好之後又說︰「來人,賞,快賞
太醫和醫女便跪下謝恩︰「謝太後
阿嬌醒來時已是早上,睜開眼楮便看見趴在自己床邊睡著的劉徹輕聲道︰「徹兒,徹兒
劉徹掙開模糊的雙眼喜道︰「阿嬌,你醒啦,太好啦在外屋的館陶听見劉徹的喊聲急忙進來走到阿嬌床前看著阿嬌消瘦下去的臉龐︰「嬌嬌…」話未出口便以哽咽,佩心在旁勸︰「公主,嬌翁主已經醒來了,您就別難受了
館陶擦擦淚說︰「不哭啦,阿嬌想吃點什麼
阿嬌搖搖頭︰「娘,我不餓
「不餓,怎麼會不餓呢,好歹吃一點館陶急道。
劉徹也勸著說︰「要不先熬點粥喝
阿嬌點點頭。
樂巧也是掩不住的高興道︰「奴婢早就準備好了,一直在爐子上溫著呢轉頭又對身旁的之桃說︰「你去把粥給翁主端來,我給翁主在做些點心
「恩,我這就去之桃和樂巧倆人便出去了。
阿嬌看著哭的眼楮紅腫的館陶說︰「阿母,我這不是沒事了嗎,您怎麼還傷心呢!」
館陶道︰「阿母高興,阿母高興
阿嬌笑笑,又看著雙眼布滿血絲的劉徹,知道他肯定一直守著自己,鼻子一酸淚便留下說︰「徹兒….」
劉徹用手模模阿嬌的頭笑笑,滿目的愛意是那樣的真誠那樣的無邪。
竇太後知道這次阿嬌和劉徹遭人劫持實乃梁王所為後嘆息道︰「哀家之錯矣,實不該提弟及兄位之事,讓武兒做出骨肉相殘如此糊涂之事來
雁荷勸著說︰「太後,您啊是太過思念梁王殿下啦
「唉……武兒怎生如此糊涂,阿嬌和徹兒可是他的親外甥親佷子啊!」竇太後深吸了口氣淚便流下道︰「雁荷,哀家寒心吶!」
雁荷听著竇太後的話也不知如何開口勸說,也隨著嘆了嘆氣。
景帝正在思慮著梁王謀逆之事應如何處置便听中常侍來報說︰「太後請陛下前往長樂宮一同用膳景帝以手扶額嘆道︰「老太後還是疼老三吶!」
景帝乘著輦車前往長樂宮的路上想著竇太後請自己前去不外乎是為梁王求情,去吧若是不答應竇太後的求情又怕竇太後以死相逼,可不去又不行,便想著要如何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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