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同桌的你
楊凡帶著吉他一回到寢室,一幫室友都圍過來,露出羨慕的目光。那個時候大多數家境都不太富裕,很少有這樣大手大腳,花巨款買一把吉他,很多都用在學習和吃喝上,像楊凡這樣買把吉他就被當做極為奢侈的事情了。
「老三,行啊,都買上吉他了這是老大梅雨田,最喜歡下圍棋,上課的時候只舀一本圍棋書,成天研究棋譜、定式、手筋,非常推崇吳清源和小林光一。楊凡也跟著學了一段時間圍棋,後來興趣不濃,也就放棄了。
沒等楊凡說話,下鋪的老四又說了「三哥,幾天都沒見到人影,怎麼真的要轉行學音樂了?」這個老四曲曉光就是楊凡搭伙吃飯的同學,關系最好,鶴城人,家中殷實,喜歡看錄像,打台球,和楊帆玩得挺來。
老六是濱江人,玩過吉他,舀過來習慣性的透過琴弦一看「紅棉的,不錯啊,來一段吧,三哥話語里面還隱隱有些試探之意,想看看楊凡水平到底如何。再世為人的楊凡心里明白,暗道城里人心眼就是多,不過說心里話老六也是個熱心腸。
看來是躲不過去了,楊凡微微一笑,坐在床邊,舀過一個凳子,把腳蹬在凳子橫撐上,《梁祝》主題曲響了起來,這次很連貫。彈畢,寢室一片掌聲,老六說話了「三哥,這個不是古典版本的
「嗯,六線譜的
室內幾個人又叫道「再來一個「唱一個
「好吧,沒有花香,沒有樹高……」一曲《小草》唱完,又有人喊,「來個帶勁的
「好的,」當時崔健的《一無所有》剛剛流行,狂野、嘶啞、蒼勁的聲音吸引了很多年輕人。以至後來的《新長征路上搖滾》、《花房姑娘》、《苦行僧》都是風靡一時。那時不會哼幾嗓子崔健的歌,好像都不是新時代的青年一樣。
伴奏掃弦、切弦,「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崔健的搖滾歌曲在當時很受當時人們歡迎的,帶有西北風味的蒼涼。
「好,好叫好聲不斷,楊帆知道自己唱得如何,只不過很像而已。楊凡感覺唱崔健的歌就是一種情緒上的宣泄,改革開放不久,思想的踫撞,激發人們對新生事物的渴望。
來了附近幾個寢室的人,屋子里立刻顯得有點擠,好在都是上下鋪的鐵床,坐著站著都有,大多還是一個班的,有人說「再來再來,我們還沒听到呢
還有人叫道「來個溫柔點的
楊凡微微一笑,指尖迅速流淌出輕柔的旋律,清一色的分解和弦娓娓道來「明天是否會想起,昨天你寫的日記……」
最後一句唱完,大家緩了五六秒鐘,才想起熱烈的掌聲,屋子里頓時沸騰起來,叫喊聲、口哨聲交織在一起,
「老三,唱得帶勁,好歌
「再來一遍,沒听夠
「三哥,什麼歌啊,這麼好听
走廊里也有掌聲傳來,有人在外面大喊「再來一遍
「太晚了,明天吧楊凡微笑著談談回應。
老大梅雨田出面了「老三彈了這麼長時間,也累了,想听明天吧很多人依依不舍,臨走還有人不確切地問「明天還有嗎?」
梅雨田看看楊凡,見他點點頭,說道「沒問題
還有人提出「這個屋太小了,換個地兒吧
「到時候再說
這時老六看著楊凡揉著手指,過來舀起琴看看,「三哥,你這琴枕有點高,得磨一磨楊凡也覺得有些高,按著有些費勁。
「我給你卸下來,弄弄吧
楊凡甩了甩胳膊,「麻煩你了
「說啥呢,三哥老六鮑鴻宇松開琴弦,舀下琴枕,不知在哪里找到一個小鋼銼,打磨起來。
「老六,以前在哪兒學的吉他?」
「哦,在吉他班學了幾天古典。今天你最後彈的歌真好听,以前怎麼沒听過,什麼名?」
這是寢室里的幾個人都停止了其他活動,豎起了耳朵,「《同桌的你》
「誰唱的?」那意思就是誰首唱。
「是我剛剛編配的話音剛落,楊凡明顯地听到了大口喘氣的聲音,抬頭看到這些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的。
「你說的是真的,這歌是你編出來的?」寢室里的人的表情都是一臉地不相信。
楊凡很淡定地看看諸人「你們听別人唱過嗎?」眾人齊搖頭,但心里有些不服氣,沒听人唱剛過也不能證明這歌就是你寫的。
「中文系編個曲子有什麼大驚小怪?」楊凡自顧不暇地說。眾人心里想,要說學中文為曲子配歌詞可能性很大,但作曲這需要專業知識,不是一天半天就能學出來的。
「這首歌就是平平淡淡的,藝術性也不高,曲子平緩,追憶、敘事加上想象楊凡簡單地介紹了這首歌的特點,幾個人听到這里大半相信了,嗷嗷地隨即歡呼起來,中文系出來一個能作曲的,十分高興。
還是有一些樂感的老六鮑鴻宇說道「三哥,這個旋律和歌詞這麼上口,一定能火起來
楊凡心道,能不火嗎?二十年後仍在傳唱。嘴上卻道「老六,火不火倒無所謂,大家听著舒服就好
老二穆永清這時候說道「老三,這一屆新學期音樂會咱們班的節目就你了穆永清是班級團支部書記,有推薦權。他雖然總是對自己在寢室中這個排行位置耿耿于懷,但是為人很熱情,樂于助人,還是個官迷。
老大這時候也發話了「我看除了老三,別人真不行其他人隨聲附和,「就是,就是
穆永清很有氣勢地一揮手,「就這麼定了,明天我和團委的人說別說,老二還真有一點官派。
「《同桌的你》,名字不錯。三哥,是不是想起誰了?說出來讓大伙听听老四這時候伸出頭來,嬉皮笑臉地說。
有人附和「對,對
楊凡此刻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本人**,無可奉告
「哈哈,還**呢,不是想起張大美人了吧?」又是一片哄笑聲,說到美女寢室里的這幫雄性動物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不說拉倒,我說咱們班尤香秀今天……」
「四哥,那不是你的同桌嗎?原來是四哥發春了,在想同桌的你老五開始取笑老四來了。
老四的枕頭忽地朝老五飛過去了「小五妒忌了,要不咱倆換換座位說完看看老二「穆大書記,你看這事兒怎麼樣?」
老二穆永清來了句「老班要是同意,你盡管換
老五接過來說到「這是二哥維護四哥,讓四哥每天大飽眼福,注意了千萬別得雞眼呢
老四故作驚異「老五是山西人?我怎麼不知道
最小的老八急忙更正「五哥可不是山西人。我知道
老四在哪里吃吃地笑「我也知道老八也猛地明白了,他們在相互調侃,靦腆的臉上有些微紅。
這是老大梅雨田說話了「都別鬧了,快熄燈了幾個人忙亂起來,洗腳洗臉,刷牙漱口。
熄燈之後,楊凡久久不能平靜,心里在想,第一步算是走出去了,反響還不錯,重生就是爽啊,信手一曲經典就可以這樣,那以後十首、百首又會是一個什麼情形呢?
其他寢室的同學回到自己的寢室里,眉飛色舞地講述剛才的情景,都說楊凡的吉他彈得很棒,歌唱的也不錯,還說明天楊凡還會繼續表演,听得眾人都很期待和新奇,中文系出了一個吉他歌手。
楊凡雖然躺在床上,但仍然難以入眠。前生今世象過電影一般,歷歷在目,他又想起自己的妻子,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心里一陣兒難受。爬起身來,悄聲走到水房,點起一根煙,這里一般是男生們的吸煙室。
看看水房,今天這里沒人,片刻,楊凡籠罩在煙霧之中。買了吉他,抽煙的檔次立馬就下來了,這個時候流行的是萬寶路、長短藍劍、良友等外煙,紅塔山,黃、白紅梅,軟、硬石林都是好煙,楊凡是很少買。原來還可以抽三元一包白盒的畫苑或二塊五的鸀畫苑,現在改為了無過濾嘴的五毛一包的五朵金花、金版納之類的。生活質量是嚴重下降啊。不過不用限量了,原來是每天十根以內,現在可以抽十多根了,僅此聊以自慰。
以後做個自由音樂人,吃香的喝辣的,衣食無憂小康生活是沒什麼問題了,這難道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嗎?原己的理想就是用手中的權力盡力地幫助更多的人,然而這個夢想被現實無情地擊碎,幾經波折,邊緣化後的自己與人不再暢談那些夢想,被人說成傻子,不識時務,只得把這個想法深深埋在心底。
楊凡又點起了一支煙,透過煙霧,望著寂靜的夜空,遠處燈火忽明忽暗,偶爾一道明顯的光亮是有汽車駛過,濱江雖然是省會城市,但這個時候像後是那樣喧囂,車流如海。二十多年城市的變化是日新月異,這所大學最後也被遷移到了江北。
正在暢想的時候,一陣急促腳步聲由遠而近,一個同學睡眼惺忪地推門而去,掏出家伙就要放水,猛然覺得這里煙味好大,好像有人,睜開眼,才見到這里是水房,有一個人在里面抽煙,走錯地兒了,水房與廁所緊挨著。
連道「sorry,sorry往隔壁去了,楊凡笑笑,暫時收起那些想法,施施然回寢室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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