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徙萍咋舌道︰「你們說凶手是一位老師?」
「讓我看看,」芮澄芳又打開一個網頁,「林嘉達。之前在另一所學校工作,他為什麼會被調到這里來?」
芮澄芳進入林嘉達先前任職學校的論壇,並輸入一些關鍵詞。
「瞧瞧這個,某位老師因被懷疑與學生有不正當關系而被調離,」芮澄芳鼓著嘴,「林姓老師,就是他了。安分一陣子以後,又犯病了?」
福久雅起身,「這樣不守規矩的老師很快會落入警方眼中。」她說,「事情有了點眉目……我先回去。」
「辛苦你走這一趟。我送你出去。」芮澄芳也站起身。
「不必了。」福久雅微笑著婉拒道,「我自己認得路。」
「那再見啦。」
「再見。」慕殊慧也說道,她渀佛還震驚于老師是嫌疑犯這個可能性。
宿徙萍看著福久雅關上門,「嗯……」他說,「我還是去送送她。」
芮澄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宿徙萍追上了正快步走向電梯的福久雅。
「嘿。」他打了個招呼。
「我說了不用人送。」福久雅有些氣惱地道。
「只是想和你談談。」
「談什麼?」福久雅饒有興致地盯著他,「我說過,我不會暴露你的秘密。」
「不是關于這個,」宿徙萍無奈地說,「我們是朋友吧?」
「那又如何?」
「所以,我,還有澄芳都很關心你。」
福久雅按下按鍵,電梯開始從一樓往上升。
「我很好。」
「今天還不錯。」宿徙萍支支吾吾地,「你的表情比以前要好。」
「嗯……」出乎宿徙萍意料,福久雅並沒有反駁,「是因為和芮澄芳在一起吧?即使發生了這樣的事,她還能保持明媚的笑容,我大概被感染了……現在想起來,茉莉的最後一個電話之所以打給她,或許不僅僅是因為她的號碼可以默認撥出的原因——而是相信著她的力量。」
「澄芳的力量……」
「她的力量,她的同伴的力量,在最後的時候,茉莉希望著這種力量可以驅走黑暗吧。」
「關于你的朋友,」宿徙萍猶豫著,「今天,我那樣勸說杰雄,活下來的人應該知道真相,如果你還想知道她的男朋友是誰……」
「我不笨,」福久雅笑了一下,「我已經知道是誰了。她大概已經尋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電梯門打開,「我自己能走。」福久雅伸手擋住電梯門,再次說道。
「我陪你一起下去。」
福久雅就不再拒絕,她和宿徙萍一起走進電梯。
「你怎麼樣?」宿徙萍還在思考接下來該說什麼,本以為就會這樣保持著沉默,可福久雅居然先開口了,「你的傷好些了嗎?」
「已經好了。」宿徙萍伸展了一下雙臂,示意自己並無大礙。
「與怪物戰斗的時候……你在想些什麼?」
福久雅表現出少有的好奇的神情。
「殺戮。」宿徙萍沉聲道,「我只是想著如何將那些怪物殺死。」
福久雅閉上了眼楮︰「你不喜歡,對嗎?」
宿徙萍苦笑著攤開手︰「有誰會喜歡呢?也許那些怪物喜歡戰斗。」
「可我還是羨慕著你。」
「羨慕?」宿徙萍訝異地撐開雙眉。
福久雅伸手抓著他的胳膊,「你的力量,有這樣的力量的話,可以做很多事吧?」
「除了戰斗,還能有什麼?」
電梯停在了一層。
「戰斗的意義並不僅僅是戰斗本身,你可以做得更多,你可以糾正這個世界。」
「糾正這個世界……」宿徙萍搖了搖頭,準備走出電梯,「那對于現在的我來說還是太遙遠了。」
一群警察還有學生涌進入了電梯。
「發生什麼事?」宿徙萍訝然問道。
「有人被殺了。」一個臉色鐵青的學生低聲回答他。
……
金采潔被殺了,發現人是林嘉達——被芮澄芳認為是之前一起凶殺案的凶手的那位老師。
宿徙萍盯著林嘉達,後者坦然地迎接他的目光。
「你是第一個發現尸體的人?」警察問林嘉達。
「是。」林嘉達回答道,既沒有過度的鎮定,也沒有過度的緊張。
「怎麼發現的?」
「我看見門沒關,就走進去,發現她倒在地上……」
宿徙萍把目光從那張臉孔上移開,他害怕控制不住自己。
然後,他將視線投往尸體。
繩子還纏繞在金采潔的脖頸上。
「不應是這樣的,」他慌亂地想,「她還期待著我們能找出凶手……」
他握緊了拳頭。
「忍住。」
福久雅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宿徙萍嘗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
啪嗒啪嗒。
他扭頭,瞧見芮澄芳和慕殊慧匆匆跑了過來。
她們臉上的表情令他傷心。
慕殊慧失魂落魄地盯著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的金采潔,她的活力渀佛也隨之而去似的。
芮澄芳的瞳中,則是濃重的黑暗。
宿徙萍曾經見過這樣的芮澄芳,那時候,他從高處墜落到地面之上,芮澄芳也是這般的眼神。
她張開嘴,卻說不出話來,渀佛被一只無形之手扼住了喉嚨一般。
——「我們已經知道凶手是誰了。」
「可就在我們的腳底下,」宿徙萍沉痛地想,「一個人被殺害了。」
他理解芮澄芳此刻充斥心中的情緒,絕望、憤怒、不甘……
還有掙扎。
「死亡時間大概在一小時之前。」另一名警察有了初步的檢查結果。
之前向林嘉達提問的警察繼續問道︰「這段時間你在哪里?」
「十多分鐘之前我才從辦公室里出來,」林嘉達指了指上方,「之前我一直在上面沒有離開過。」
「辦公室里還有誰?」
「只有我一個人。」
「沒人能證明?」警察皺起眉頭。
「不是的,」一名學生回答道,「我們在外面的會客室里寫材料,而老師在里面的辦公室里,如果他出來過我們一定會知道。」
「嗯。」警察點點頭表示接受了他們的證詞。
宿徙萍心亂如麻。
他原本並未認定林嘉達就是凶手,可這樣的巧合讓他不得不相信芮澄芳的說法。
而當下,這個凶手似乎使用了某種詭計,某種他看不透的詭計。
「你們離開時的情形呢?」
一個冰冷的聲音向學生們發問道。
芮澄芳抱臂胸前,以凜然的氣勢面對眾人。
宿徙萍抬眼望進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
如同在黑夜里燃放著明亮的光芒的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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