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還需要問麼,因為我也是人類啊!」
尼爾被巨人的手掌死死地抓住腦袋,懸掛在空中,瞪著面前駭人的家伙,艱難地從口中吐出聲音。全場觀眾驚奇地站了起來,有歡呼雀躍的,也有嚇得打顫的,但惟獨視線全部注意在了巨人與尼爾的身上。突然從中傳來一陣恐慌聲︰
「為什麼第五斗場第一角斗士武王會突然出現在這里?這樣下去那個新人要被捏死了!」
就像是香檳的瓶蓋被打開的瞬間,眾人的怒吼與歡呼聲一齊爆發,刺激著彼此的耳朵。依露的心髒停住了幾秒,在眼看著尼爾被巨人舉起的瞬間,想到了不久前聶卡夫死在自己面前的場景。她顧忌不上安危與名譽,瞪著武王想要沖殺下去,卻被晤形拉住了胳膊。
「不要沖動,依露!你看——」
晤形除了恐慌之外仍保持著理智,指了指尼爾的狀態,發現他正在和武王說話,看樣子對方並沒有想殺死尼爾。突然,武王吼出一陣巨響,掀起競技場內狂沙一片,破口大罵︰
「他是失敗者,必須受到死亡的懲罰!」
「為什麼你們巨人總是能夠輕易地、毫不留情地殺死我們人類?當你們看到一個生命死在自己手上,血液與髒器四處噴濺的場景,難道沒有任何感受嗎?」
「好笑啊,小子。你們人類難道會因為解剖一條活魚,拔斷一只蒼蠅的翅膀,踩死一只螞蟻而感到悲痛嗎?對于巨人而言,你們不過是連螻蟻都不如的東西罷了!人與巨人是一樣的!」
「別把你們這些冷血的東西與我們人類相提並論。人類擁有思想,我們懂得如何去愛,而你們,還有極人,只會殺戮!」
尼爾的口氣越發加重,全場驚恐地、安安靜靜地听他們的對罵。極人們並不支持任何一方,僅僅作為一名觀眾而專注著。此時的人類低下了頭,為自己的殺戮而感到愧疚與悔恨,並感受著一種溫暖。他們是人類,尼爾的話讓他們覺得自己應該擁有自有。
最後武王放下了尼爾,並沒有傷害他,不過在臨走之前留下了一句嘲諷的話。
裁判被嚇得坐倒在地上,許久後才判定這場比賽由尼爾獲勝。就這樣,尼爾在眾人的歡呼下退出了競技場,與伙伴們回到了宿房。一路上尼爾都是心不在焉的,看樣子是非常在意剛才武王所說的內容。
伙伴們為了慶祝尼爾的勝利而舉辦了一場簡單的宴會,因為食材等都放在宿房的一樓用餐處,所以非常方便。哈爾塔與菈菈成了這個宴會的歡樂氣氛營造者,一個大口喝著啤酒,一個則滔滔不絕地發表言論。麗雅沾了些酒,也醉醺醺地舉著長槍開始胡鬧,嚇得其他人拼命逃竄。慢慢地,整個宿房充滿了喜悅的氣息。
在此期間,尼爾等人認識了78號訓練的朋友們。他們的組長名為皮蘭,是一個高個子的男人,過分注重禮節,顯得有些呆板,不過為人可靠。
在他們歡騰打鬧之際,阿諾緊張地從門口沖了進來,把一張裁剪過的紙壓在了桌面上,告訴他們明日的賽程安排結果。當阿諾提及晤形的比賽時,才發現他不在一樓,詢問之後才知道他正在房間內整理。
因為是晤形的第一場比賽,所以連阿諾都非常緊張,正想上樓催他下來時,卻听到從晤形的房間內傳來一聲玻璃震碎的聲響。緊接著听到了武器打斗聲與吶喊聲,他們便擁擠地跑出屋外,怔怔地發現晤形摔倒在地上,額頭緩緩地留著鮮血。兩名身高相近的奇怪男子正用劍對準他的臉,恐嚇著他。
「伯希和伯利兄弟?!他們是依露與晤形明日對戰的選手,為什麼——」
阿諾的驚叫聲引起了那兩名穿白色緊身衣的男人注意,于是收起了寶劍,輕蔑地瞪了一眼懦弱的晤形,對其余趕來的人解釋︰
「啊拉,我們只是打個招呼罷了。沒想到這家伙這麼弱,真是浪費了時間
因為人數相差太遠,所以伯氏兄弟沒有進一步攻擊晤形,而是迅速撤退了。尼爾悔恨沒有第一時間揍他們一頓,立刻跑到晤形的面前,伸出手想要扶起他時,卻被他氣憤地推開。晤形感到非常羞辱,他知道自己的實力是最差勁的,被看到如此不像樣的自己很沒面子,陰沉地對尼爾說︰
「其實你們根本不必要來救我,像我這樣弱小的人隨時都會被殺。也許明天我就會死,不過放心,我不會拖累依露的……」
尼爾對此感到異常地氣憤,但是沒等他說任何話,依露沖上前,毫不留情地扇了晤形一巴掌。依露的行為讓晤形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楮,捂著被打紅的臉,怔怔地望著她。依露按住了他的肩膀,嚴肅地說︰
「晤形,不準你說這樣的話!你是我們的伙伴,是朋友!我們之中沒有任何人把你當成累贅。你已經和與我們剛見面的時候不同了,現在的你擁有力量和膽識。我也很弱小,所以我們需要一起奮斗才能戰勝敵人。明天我和你進行的是雙人賽,絕對不要想著放棄,要相信自己!」
依露的話讓晤形感受到某種從未體會到過的喜悅,心里的一股暖流逼迫著淚腺分泌淚水,但他知道這樣不配做個男子漢,硬是沒讓淚水流下。尼爾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笑了笑。此時哈爾塔也繞到他的背後,爽快地摟住他的肩膀說︰
「兄弟,我不是那天在隧道中就對你說了啊,你很強,相信自己吧
「嗯,謝謝大家……」
晤形來回望著周圍聚攏的伙伴們,淚水終于不禁流下,對于一個從小身為奴隸的人而言,被人信任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他只能用簡單的「謝謝」來表示心意,但這已經足夠了……
第二日,各人的比賽終于開始了。除了哈爾塔沒有被安排到賽事和尼爾因為昨日進行過戰斗外,其余人都趕到了各自的賽場,進行激動不已的戰斗。
火熱的陽光懸掛在高空,散發著刺眼的光芒,帶給大地一片燥熱。觀眾們流著熱汗,依舊痴迷地大喊歡呼著,為選手們加油。這樣的天氣里沒有一絲浮動的風,但對于選手們來說卻十分清爽,畢竟是關系到生死的戰斗。每個角斗場都盡量避免死亡,但殺死對手不算犯規,所以戰死的幾率依舊很高。
依露和晤形站在斗場的中心位置,一左一右,均在四肢上裝備了噴射引擎。這個斗場的面積不大,但是一半的面積為一米深的水域。水域並不是一整塊,而是分散著佔據某塊位置。在陸地面積上還有一部分為突起的假山,最低的高度也超過了兩米。
依露的右手緊握著三枚飛鏢,左手橫持著一把三十公分的短刀,警惕地注視著面前的敵人。晤形左右手共持了是把十五公分的短刀,顯得非常緊張,豆大的汗水不斷順著臉頰滑落。而尼爾則站在觀眾台上專注地盯著敵方的動向。
伯氏兄弟露出一張奸邪的笑容,寶劍握在手中,炫耀似的繞著依露和晤形轉圈。從他們發出的詭異的笑聲中,可知他們對比賽的信心之大。終于,在解說員的一系列宣讀後,比賽開始。
伯希立刻發出行動,躍到高空後直直墜落下來,想要速戰速決,卻被兩人迅速閃開。他們已經能夠比較熟練地運用這套裝備了,所以論速度是非常佔優勢的。伯希因為插入地下的劍無法拔出而非常惱火,就在此時,依露和晤形從兩邊夾擊而上。
眼看著兩側的刀刃想自己飛近,伯希忽然露出邪惡的獰笑,消失在了他們的面前。這給他們造成了巨大的混亂,在驚慌地找尋伯希的蹤影時,才發現伯利早在一開始消失在這個場地上了。
「可惡,究竟躲哪里去了,假山後面嗎?」依露氣憤又緊張地四處張望,對晤形說,「我們分頭行事,對方應該躲起來了
就在他們分散行動的瞬間,敵人發出一陣暴亂的笑聲,閃現在他們的背後。伯希不知何時抽出了寶劍,惡狠狠地貫穿了晤形的右腿。血液從他的大腿處噴出,因為引擎還在繼續噴射的緣故,晤形猛地失去平衡,飛了出去,最後跌落在水中。
至于依露,雖然避開了伯利的刺殺,但也輕微擦破了皮肉,迅速地逃避著對方二度攻擊。不過敵人的速度快的驚人,像一陣陣行駛的車輛,朝她凶猛地撞去……
嵐成久所參加的是八人混戰賽,各個都是大塊頭,擁有著與他相近的體格。但是力量並不只看體魄,更需要意志的驅動。比賽早已經開始,但依然沒有一人倒下。
為了早些結束比賽,嵐成久忽然在戰斗的地區狂奔起來。其余選手被他搞得頭暈目眩,懷疑這家伙是不是瘋了,于是沒有加以理會。就趁這個機會,他隨機挑了一個男人,憑借沖擊的力度,強硬地將對方扛在肩上,最後惡狠狠地將那人扔飛數十米。
一擊拳頭頃刻砸在嵐成久的腦袋上,雖然沒有打出血,但是讓他昏厥了短暫的一秒。但他沒有隨之倒下,憤怒地一轉身,向偷襲自己的大塊頭凶猛地發出拳擊,直接將對方打趴在地,口吐白沫。
快速解決兩人之後,剩下的五位選手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嵐成久的身上。看來他們意識到嵐成久的存在對他們是最大的威脅,竟然勾結在一起,開始針對他一人進行暴烈的攻擊,地面有節奏地震顫起來。
而他只有逃竄的份,面對這場景不知如何是好,畢竟一挑五非常吃力……
麗雅與菈菈二人一組進行空戰。如字面意思,她們的場地在三十米的空中。如果從上方摔落,那便是必死無疑。不過場地的設置並不像普通斗場一般,而是由一塊塊間隔一米半的小型斗場組成。
每個小斗場的面積只有兩平方米,而且均為透明光滑。觀眾可以通過設置在高空的轉播器投到地上的影像觀看比賽。
比賽組共又八組,即十六人,戰斗到一組獲勝為止,亦可以說,戰斗到只剩最後兩人或一人存活為止。空戰是整個角斗場中死亡率最高的比賽,不過選手大多不是被殺,而是從高空墜落而摔死的。
比賽開始後,麗雅便和菈菈分散行動,因為一個小型斗場站兩個人有些困難,而且斗場的設計非常光滑。敵方大部分都是使用槍械或其它遠距離武器的選手,具有很強的戰斗力。
盡管原先還不熟悉這個戰斗地點,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麗雅熟悉了如何在這樣的地域內快速奔跑。她比任何人都跑得迅速,沒有過多的恐懼去害怕掉落,只是一心想要打爆對手的腦袋。
最後她奮力一躍,跨過了三米,迅速蹲下,精準地落下後將短槍對準了不遠處一個女人的後背。沒有一絲猶豫,子彈刷的飛馳而去,一秒都不到的時間內,便擊中了那個女人的小腿。
她因為失去了重心,而驚恐地尖叫出來,從高空摔落。當然,她的結局一定很慘。地面上的人也正看著她腦漿迸裂的景象而驚恐地大叫著吧。
「啊啊真遺憾,本來想要爆頭的
麗雅囂張地站了起來,鄙夷地看著女人跌落的方向,露出自負的笑容,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卻听她的身後一聲扳機被叩響的聲音,嚇得她閃電般奔逃。在逃竄之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另一個短發的女人盯準了,看樣子剛才被麗雅射落的女人是她的伙伴。
「你竟然敢,竟然敢!」
麗雅身後的女人不要命地沖過來,不顧子彈的多少而瘋狂射擊著。面對這樣不怕死的家伙,麗雅產生了一些恐懼,最後因為不小心被子彈劃破了手臂而在光滑的斗場上猛地一滑,竟然沖出了可以踩踏的範圍,直接朝地面翻落——
她驚恐萬分地在那瞬間尖叫出來,幸運地被菈菈放出的鐵鎖綁住了手臂,才不至于摔成肉醬。她就這樣驚險地懸掛在三十米高的空中,喘著粗氣,嚇得直冒冷汗。伏在上方的菈菈艱難地對她大喊︰
「麗雅,堅持住,我拉你上來!」
這時麗雅看到那個女人奸笑著走到了菈菈的背後而,用槍對準了她的腦袋。如果菈菈就這樣被殺,兩個人都會死,而且菈菈的死毫無疑問是自己的過錯。麗雅開始在下方沖著專心想要拉自己上來的菈菈大喊︰
「菈菈,快放手!不要管我,後面有敵人!」
「哎?哪里?」
有些天然呆的菈菈竟然拉著鐵索站了起來,後腦勺猛地撞在了她背後正想要開槍的女人的頭上。意想不到的後腦勺攻擊,疼得對方捂著鼻子後退了兩步,卻因為面積有限所以徑直向地面摔落了。
直到菈菈听到從背後傳來的慘叫聲,才詫異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捂著嘴巴對掉下去的人說︰
「啊拉,不好意思,我沒注意到
看著菈菈尷尬地笑著,讓麗雅懸起的心髒慢慢放下。沒想到此般困境竟然用這種方式解除了,自己也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笑容,無奈地對她說︰
「快拉我上去,敵人還有很多呢!」
視線轉移到馬澤所在的戰場。可以說,這是今日最激烈的戰斗了。他所在的斗場兩面都是隆起的高山,而中間是高低不平的小山。當然岩塊與山都是假的,高度最多也就五六米。其間,一個八米高的巨人踩著沉重的步子走著,他在尋找馬澤的蹤影。
知道光憑力量無法勝利的他,依賴地形的優勢躲藏起來。他潛伏在一塊隱蔽的岩石上,等到巨人移動到一定的位置,如伏擊的猛蛇迅速出擊,一掌拍在巨人的腦袋上,發出一聲雷鳴般的巨響。強烈的攻打將巨人擊倒在地,龐大的家伙竟然將地面壓平了。
「可惡啊,這只老鼠,敢偷襲我。他是人麼,砸有那麼大的力氣……」
被馬澤轟倒在地的巨人痛苦地捂著腦袋從地上爬起,喃喃地咒罵著,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被人類一掌拍倒。他沒有發現馬澤躍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又是被他在耳朵處猛烈的一拳,產生了耳鳴,昏昏沉沉地開始搖晃。
馬澤沿著巨人的脖頸下滑,從他的脖子一直到月復部的位置,進行了強烈的打擊。他怒吼著,把所有對巨人的憤怒發泄出來,強烈的疼痛引得敵人慘叫。每一拳打在巨人的身上都爆發出巨響,可見威力之大。
「這些痛苦與我們人類相比,差得遠呢!」
「少得意忘形了臭小子!」
巨人惱羞成怒地在地面上一蹬,雙腳陷入了地面中,一把抓起馬澤的下半身,火爆地把他扔飛。那速度如同導彈,馬澤瞬間砸在了斗場最邊緣突起的山峰上,骨頭即刻斷裂,血液從口與眼球以及耳中噴出。
但他沒有喪失意識,即便是骨頭松軟,肌肉抽搐,血液不自主地往眼球中溢出,他也不想放棄。他走得很慢,但確實在逐漸靠近巨人。現在的敵人因為雙腳陷入了泥土,所以無法動彈,而自己就算立刻昏倒也不過分。
馬澤艱難地靠近巨人,神志非常不清醒,呼吸紊亂,眼楮泛白。他並不感到敵人的高大,而是覺得他是在與一個低能兒作戰。巨人懷疑這個男人被打傻了,竟然主動上門找死,高高舉起雙手,在他步入攻擊範圍之後,慘烈地笑著將巨大的拳頭砸落!
「啊哈哈哈……總算把這家伙打死了!」
在巨人狂放不羈地仰天大笑時,馬澤躍到了他的面前,露出比他更加狂妄的笑容。雖然因為帽子遮住了馬澤的眼楮,但能感受到一股冷氣從中噴射而出。僅僅一拳,炸在巨人的臉上,連同大氣都為之震顫。
隨後巨人失去了知覺,但無法倒地,因為腿插在了地上,就這樣丑陋地歪著腦袋昏了過去。觀眾們為馬澤帶來的精彩表現而放聲喝彩,歡呼人類竟然戰勝了巨人,這是不常見的事情。也通過這場戰斗,他的名字逐漸為人所知。
不過現在的他,最希望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覺,然後找個高明的醫生把骨頭接上。
哈爾塔觀看了他的比賽,百無聊賴地拖著下巴,羨慕地望著他踉蹌地走出斗場,自言自語道︰
「真好吶,這小子。為什麼我沒有輪到比賽啊,好想親手宰了巨人……」
趁著馬澤勝利的勢頭,嵐成久也憑借自己驚人的體力和氣力,最後將剩下的五個大塊頭通通打飛。麗雅一組最後也取得了勝利,盡管菈菈的武器幾乎排不上用場,但依靠麗雅的沖勁,很快結束了賽事。
綜上,尼爾組的戰斗便只剩下依露與晤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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