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士兵的隊伍幾乎填滿了整個塔底,而且依舊無窮盡地從四面的牆壁內涌出。這樣下去,就算士兵們不發動攻擊,也可以把尼爾與綺暄悶死或者踩死。意外的是,他們沒有進行任何攻擊,只是不斷將尼爾與綺暄兩人圍緊。
尼爾惱火地一拳揍在面前的一個士兵臉上,就像是打碎了一塊玻璃,將他震得粉碎,消失了。這時,他們才從現實上接受這群如此龐大威武的軍隊的的確確是系統虛擬的人物,也因此,士兵們一下子暴怒了。
士兵露出野獸般的眼神,一大片尖銳的長矛向他們刺去,幸虧尼爾及時用沙球抵御了這道攻擊。尼爾向綺暄示意分頭行動,然後登上通往第二層的石梯。于是,兩人化成一陣清風,沖出了兩條線路。
但是敵人的數量實在過多,想要一口氣沖到二樓的尼爾即刻再一次被包圍,而且這時的士兵們非常氣憤。他咂了聲舌,在地面上迅猛地旋轉了幾圈,引發強烈的旋風將周邊的士兵吹散。
不過相對的,綺暄那一方向士兵數量就增加了,畢竟總的範圍並沒有改變。從尼爾一側涌來的士兵堵住了綺暄奔跑的路線,害得她厭惡地瞪了尼爾一眼,一刀劈斷了面前數名士兵的身體。悶熱的空氣讓她非常火爆,吼叫著狂砍一陣後,敵人的數量減少了許多。
尼爾也暫時放棄了「逃跑」這一想法,站在原地不斷打碎士兵的頭顱。一道道晶瑩的碎片充滿了整個塔底,那是士兵們消失前產生的光亮。一段時間後,盡管兩人都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但士兵的總量竟然又恢復到了原來。
不論他們怎麼摧毀這支駭人的軍隊,士兵總會源源不斷出現,然後封鎖他們,阻止他們前往第二層。尼爾無法在這樣人口集中的地方展現自己過人的速度,疲憊很快侵襲了他。尼爾忽然月兌力地放下了拳頭,緊接著兩根長矛捅入了他的雙肩。
血液濺出的不多,因為長矛堵住了傷口。尼爾憤怒地一拳打碎了傷害自己的家伙,又暴躁地掀起了一陣狂沙,吞噬了一大片士兵。趁機,他慘叫著迅速拔出了兩把長矛,扔在了地上,血液從緊迫的肌肉中噴出。疼痛使他跪在地上難以起身,雙肩的裂縫中狂涌出鮮血。
他眯著眼楮恐慌地看到又有新的一批士兵沖了上來,這回士兵們的攻勢更加強烈了。似乎每當尼爾攻擊他們一次,他們的凶殺力會加強一倍。綺暄察覺到尼爾負傷,趕緊從較遠處殺出一條血路,沖到了他的面前,擔心地問︰
「你沒事吧,我們放棄吧,這根本沒完沒了!」
「不,你離我遠一點,我似乎找到突破這一關的答案了
綺暄為尼爾劈斷了周邊的士兵,然後迅速地撤離到較遠的位置。尼爾即刻瞪開血紅的雙眼,全身的青筋頓時綻開,肌肉在他的嘶鳴聲中瘋狂地脹裂。
他的身體在不斷地痙攣,冒出火熱的蒸汽,漸漸地一股股翻騰的熱沙流從他的腳下涌出。他將自己的思想完全抹去,只留下殺戮的情緒,暴怒的風沙狂亂地旋轉在身體周圍。
忽然,尼爾咧開猙獰的笑容,慘白的獠牙左右摩擦,嗔視著不斷逼近的士兵。僅存的理性告訴他時機已到。尼爾驟然釋放出強烈的殺氣,一陣陣黑風呼嘯著鋪滿了整個塔底,狂涌的惡寒形成一條條巨龍在長吟。
氣壓與溫度急劇下降,驚悚地站在遠處的綺暄被這股濃烈的殺氣所震撼,難耐地伏在地面上,強忍著胃酸翻滾上口腔。她這才察覺到,尼爾從來沒有對人類發揮過真正的實力。
如果他完全展現出屠殺巨人的那般力量,幾乎所有人都會不戰而敗。望著尼爾怒吼的樣子,這個追求力量的女孩完全被吸引。
由于尼爾的殺氣,士兵們憤怒到了極點,狂野地向這兩個人殺去。本已非常疲憊的綺暄顯得十分艱難,只能勉強阻擋住軍隊的攻擊。而尼爾在確定士兵們異常憤怒之時,立即抑制了殺氣,忽然變得非常溫和,完全隱藏了自己的氣息。
在尼爾隱藏了自己的憤怒的瞬間,士兵們竟然停止了攻擊。與他們剛進入塔底時一樣,士兵們只是跨著整齊的步子不斷向這兩個人逼近。這時尼爾完全證明了自己的猜想,向遠處的綺暄盡可能輕聲地說︰
「這些家伙會根據我們的行動而做出反應,只要我們收斂殺氣,不要攻擊也不要逃跑,並且不能露出恐慌的情緒,我想他們是不會攻擊的
綺暄照尼爾的話收起了武器,驚訝地發現周邊的士兵的動作變得遲緩,慢慢地向自己靠攏。當綺暄走到尼爾身邊時,一個士兵沖著她揮下了長矛。她本能地想要避開,但是尼爾阻止了她,那根長矛居然穿過了綺暄的身體,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尼爾對她露出一個自豪的笑容,抖了抖眉毛說︰
「你看,我說的沒錯吧。我們只要慢慢走上第二層就行,別招惹這些家伙
跟在尼爾身邊往石梯走去的綺暄,膽怯地望著他的臉竟然尷尬地紅了一下,這讓她自己也難以置信地模了模砰砰直撞的心髒。很快,兩人到達了巨塔的第二層。
在綺暄剛踏入第二層的地板時,緊張地想要叫住尼爾,卻被某種沖擊力震飛。尼爾也幾乎同時撞飛在了牆面上,短暫地失去了意識。當兩人重新睜開雙眼時,驚悚地看到兩名巨人舉著狼牙棒,向他們的腦袋揮落。
他們迅速分散開,避開了巨人的攻擊,並將兩名巨人引開。但是他們很快注意到,巨人是盯準了某個特殊的人進行攻擊的,例如攻擊尼爾的巨人絕對不會攻擊綺暄。看來,這一層的要求便是解決自己的巨人。
普通大小的巨人顯得異常暴躁,狂亂無規律地揮舞著狼牙棒。被打碎的地面會馬上回復到原樣,所以他們無需擔心地板被打穿。
綺暄不斷逃避著,忽然猛地轉身,用腳在地板上劃開一道白痕,長發隨著選裝而清爽地飄揚。她狠狠一蹬,飛沖到了巨人的腳下,瞬間砍斷了它的雙腿。但這畢竟是系統的人物,沒有血液也不會讓巨人感到痛苦。巨人竟然在被奪去雙腿的同時,一拳將綺暄轟飛。
她慘叫一聲,沿著地板滑動了數十米,又滾了幾下到了下入第一層的石梯口處。當她想要爬起身繼續作戰時,因為沒有看準腳下的位置,而從石梯上翻落,重新掉入了塔底。
綺暄氣憤地想要宰了那個巨人,卻詫異地發現第一層的士兵消失不見了。這讓她意識到,一旦通關了某一層,那一層的所有怪物或者機關將會全部消失或者報廢。
尼爾眼看著綺暄跌落,頓時感到異樣的恐懼和不安。他依靠迅猛的速度在地板上滑行,避開了自己的對手,沖到另一個被砍去雙腿的巨人頭頂,一拳砸落,卻發現巨人開始慢慢消失。系統出現了錯誤,跪在地上的巨人的身體變成了一堆數據,最後消失。
此時,剩下的巨人朝尼爾踩下一腳,被他迅速避開。見他伏在地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從右拳的掌心中席卷出一層層旋轉著的風沙。
尼爾與巨人同時開始狂奔,但是尼爾先于敵人一步,縱身躍到了他的脖頸處,一拳打碎了它的喉骨。失去生命力的巨人踉踉蹌蹌地撞在了牆上,最後化成閃爍著的碎片消失了。
過了幾秒,綺暄爬上了石梯,來到了第二層。這一次巨人沒有重新出現,因為當尼爾解決完那個巨人後,便意味著這一層已經被破解。尼爾發現綺暄扭傷了腳,趕緊摟住她的腰,羞得這個平時酷酷的女孩紅著臉不敢抬頭。也許在這樣的困境中,會讓兩人產生更強烈的羈絆。
尼爾取出了系統準備的藥粉,讓綺暄坐在通往第三層的石梯處,想要為她進行簡單地處理。這畢竟是在虛擬游戲中,藥粉會立刻見效,這樣他們才能繼續前進,為了能夠在真正攻佔整座巨塔時做出正確的判斷。
綺暄不明白自己為何看到尼爾的臉會有種火燒一般的感覺,滿臉通紅地就像發燒了似的,難受地捂著自己的額頭和胸口,暗暗地想著︰
「明明進入塔之前還沒有這種感覺,為什麼現在看到他會……胸口,還有全身都好難受
尼爾沒有察覺到綺暄的變化,想要月兌下她的鞋子時,被緊張萬分的綺暄一腳揣在了臉上,听她害臊地大聲嚷嚷了幾下。尼爾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四腳朝天地倒在了地板上,自己不過是想要為她擦藥罷了,怎麼會被踹?
綺暄的呼吸很亂,很急促,靠在石梯上不得動彈。她越發感到自己變得非常奇怪,因為綁馬尾的皮筋斷了一半,所以將修長的黑發散下。回過神來,她才發現自己做了過分的事情,趕緊道歉︰
「尼爾?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那個……對不起
「沒事,我幫你擦藥吧,別再亂動了
「不不,我自己來好了!」
綺暄趕緊奪過藥粉,想要月兌下襪子時,卻發出一聲疼痛的。她的腰和手臂都受了傷,而且腿部難以彎曲又穿著緊身的長褲,導致月兌襪子的時候有些困難。尼爾仔細地盯著她粉色帶花邊的短襪,發現這個女孩不見得如表面那麼冷酷。
他無奈地又奪回了藥粉,將綺暄按在倒在石梯上,示意讓自己來幫忙。這時綺暄才勉強同意,畢竟不能浪費時間。
尼爾月兌下了她的襪子,溫柔地抓著綺暄的腳仔細觀察扭傷的部位,確認後,便輕柔地將藥粉涂抹在她的扭傷處,並且來回摩擦。綺暄感到一陣陣麻酥酥的感覺,兩眼淚汪汪地咬著自己的手指,熱汗沿著臉的輪廓滑落,尷尬又非常不好意思。
藥效很快,兩分鐘後,綺暄便可以自由活動腳踝了。她紅著腮幫子趕緊穿上襪子和鞋子,心里擔心著出過汗的腳會不會發出異味,又不敢當面詢問尼爾,反復想著搞得自己更加尷尬了。
就這樣,她低著腦袋,跟在尼爾的身後來到了第三層。一直打打殺殺的她,從未有體會過這樣的心情,意識到自己在見到尼爾渾身的霸氣之後,慢慢地迷上了他。她幾乎忘了自己還有重大任務,不知道尼爾已經停下了腳步,撞到了他的後背,听尼爾緊張地說︰
「等一下,這個數量非常危險
綺暄猛地抬起頭,掃視了一遍四周,發現左右兩堵牆上各安裝著二十個激光器。這一層的面積不大,僅有三十米左右的長度。
看來選手必須穿過這激光,才能沖上第四層。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總數為四十個的激光器,全部使用了最先進的技術,一旦人踏入一定範圍中,它們便會進行狂射。
尼爾停在了一條直線的後方,估計一旦進入到直線內,激光便會一齊射穿他。他撕開了衣角,把布謹慎地丟入線內,發現激光並沒有反應。當他的腳踩入直線內後,四十道激光竟然猛地射來,整齊無誤地射在了同一點,幸虧尼爾及時縮回了腳。
綺暄擺好了出刀的架勢,迅猛地揮落一刀,劈碎了一整排的機器,卻惶恐地發現下一秒從牆內又伸出了一排新的激光器。尼爾不斷地思考著如何突破這三十米的距離,听到綺暄驚喜地向他呼喊︰
「快來看,尼爾,這里有說明
綺暄發現了牆上的一張貼紙,上面詳細地寫著通關的方法︰兩排激光器只會射人,並且會在被破壞後立刻復原。想要通關,必須依靠人海戰。每當選手距離激光器半米以內時,那一個機器便會停止。
也就是說,只要四十個人成功接近每一個機器,讓剩下的人進入第四層,那麼第三層的機關便會停止作用。這樣才算突破了這一關。但這實際上非常難操作,需要四十人同時堵住機關,才能保證不出現傷亡。所以,要想通關,必須得犧牲大量的人才能達到目的。
尼爾反反復復閱讀著牆上的指示,之後又要求綺暄先離開巨塔,承諾自己也會馬上離開。雖然綺暄很不放心,但是在尼爾的堅持下只好離開,按下了進門時裝配在手腕上的按鈕。現在,尼爾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他立刻退到幾米外的位置,從背後席卷出一陣狂風,將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了腿部,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沖到石梯口。
此時的他非常緊張,幾乎能夠肯定自己無法完成這項任務,卻還堅持要嘗試一下。尼爾猛地吸了口氣,憋紅了臉又吐出,做了幾個深呼吸,眼神終于安定下來。
強烈的沖擊力在他的腳後跟炸開,整個人如一發子彈朝目標地點射去。但是激光器的速度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尼爾以半秒不到的時間奔馳到了二十米左右的距離,而此間激光竟然向他發射了三次。他不斷躲避著密集的紅光,手臂與左腰被射穿,血液濺灑了一地。
尼爾察覺到不能再繼續前進,立刻按下了月兌離的按鈕,轉眼回到了巨塔的門外。剛才半秒內所發生的事情,著實不可思議。現在的他恍然立在了門口,眼前是一片草原,腦子開始劇烈地膨脹,全身細胞瘋狂地震顫起來。
綺暄驚慌地抱住了往地面倒落的尼爾,望著他的傷口緊張地大喊。尼爾卻完全不能听到她的聲音,昏了過去。他失血過多,兩條胳膊被轟出六十多個洞口,左側的腰就像被野獸咬去了一塊肉,腿部也有明顯的傷口,洶涌地流著血。
綺暄為尼爾做了包扎,涂抹了止血的膏藥,預防他傷口再一次破裂,而沒有移動他。綺暄將他拖到了一棵小樹下,陪在他的身邊細細照料,沒想到這個笨蛋竟然會去嘗試一個人突破第三層。要不是他有風的力量和沙龍的力量保護,早被射成馬蜂窩了。
大約過了三個小時,尼爾醒了過來。他有著驚人的恢復力,傷口竟然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清醒之後,尼爾顯得非常興奮,雖然綺暄建議他修養一陣,但他拒絕了,徑直朝市中心走去。他想要立刻組成一支龐大的隊伍,然後于明日攻入巨塔。
盡管尼爾不知道四五兩層的破解方法,但是依靠兩個人也只能到這一步。
他們回到集中地之後,時間已到黃昏,而人們依舊熱情地出來迎接他們。第一斗場的所有選手們把尼爾當成了救星,得知了三層的破解方法後都異想天開地以為終于可以佔領巨塔了。依露察覺到尼爾受了傷,趕緊從綺暄身邊奪回了他,想要將他帶入旅店。
但尼爾推開了依露,走到了所有選手們的中央,強硬地露出亢奮的笑容,自信地舉起手臂向他麼呼喊︰
「現在我們還不知道剩余兩層的攻略方法,但事不宜遲,趁塔內的防御松懈之時,必須佔領它!在這一次戰斗中會犧牲很多人,如果你們還有熱情向往自由的話,就跟隨我的腳步,奪下那座巨塔!」
選手們對尼爾充滿了信心,但也害怕死亡,盡管都支持他,但有勇氣參加第二日戰斗的人只有104個。不過,這確實是一個巨大的進步。人們不斷與自己的負面情緒戰斗,與現實戰斗,才能在關鍵時刻做出選擇。只要進行了選擇,就必須朝著這個方向勇敢前進。
被死神摧毀的城市,早在尼爾與綺暄回歸之前就已經自動修復了。依露等人留在旅館中靜靜地等待消息,借助藥物很快減輕了傷勢。時間過得很快,浩浩蕩蕩的一天即將結束,而尼爾依舊難以入眠。
房間內沒有光亮,靜悄悄的,只有虛假的月光緩緩地從窗戶的縫隙中流入房間,淒美的光線灑在寫字台上。他回想著一路走過的事情,幾個月的經歷讓他成長了許多。他體會到了領導一群相信自己的伙伴需要巨大的勇氣,也必須承受巨大的壓力。
他輾轉了身體,將臉移動到了床的另一側,驚嚇地發現依露竟然睡在自己的背後,還開心地露著笑臉。尼爾完全沒有察覺,險些嚇得掉落到地板,及時被依露抱住了身體。
這個女孩有些害怕,也有些歡喜。今夜的她非常大膽,緊緊抱著尼爾的身體,害怕會失去他。她將腦袋可愛地縮在尼爾的懷中,沒有說話,聞著尼爾身體的味道,感受著一種帶血帶苦的味道,但這又是甘甜的。
尼爾安慰地笑了笑,溫柔地撫模她的腦袋,將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他知道不論自己走到何處,都不能夠忘記這個女孩。就是因為有她在身邊,尼爾才能夠放手一搏。明天將會是一場血戰,他不知道在第三層會流多少血,更恐懼四五兩層的戰斗。但是不論付出多少痛苦,他們都會堅強地活下去,去尋找所向往的自由,去追尋本應屬于他們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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