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史64年
尼爾與他的父親夏洛羅和母親洛迪婭曾有一段時間住在靠近阿瑞斯領域的農村中,但是在尼爾五歲的時候搬遷到了忒彌斯中相對偏遠的這個小鎮。因為尼爾當時歲數小,所以並不清楚搬家的原因,但他知道這件事與父親的某種活動有關。
夏洛是一位醫生和學者,他作為一名醫生受到許多人們歡迎和愛戴,曾是負責治療阿瑞斯角斗士的醫生。但是同時作為一名學者,他並不遭人喜歡。因為他的研究涉及到極人與巨人,時常會引來殺身之禍,給他人添麻煩。
直到這一年,尼爾已經十二歲了,他也完全習慣了在這種時常會發生災難天氣和受到外部侵略的環境。他的性格與絕大部分的孩子完全不同,他是一個非常極端且嫉惡如仇的人,甚至本人也處于「惡」的邊緣。
極人與巨人對人類所做的一切,令他恨之入骨,仇恨早已填充了這個少年的心。同時,他也憎惡那些不懂得反抗、輕言放棄的人類。
那一天,尼爾在小鎮附近的山坡上采摘了一些茶葉,那是當地唯一能夠種茶樹的地方。這里氣候十分的干燥,瞭望一片全是沙漠。當他進入小鎮,昏黃的太陽已經快要下沉了,慘淡的血紅色鋪灑著大地。
他知道夜晚對于這片沙漠中存活的居民而言就是死亡,所以他加快了腳步。當他路過一座低矮的石山時,發現一個髒兮兮的女孩躲在石頭與石頭之間的空隙中,瑟瑟發抖。
那個女孩穿得十分單薄,只有一件磨損了的白色無袖襯衫,露出細瘦的雙腿和胳膊。她肯定是餓壞了,兩眼空洞充滿著恐懼,一頭長發黏在一起,估計她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過熱水澡的舒適感了。
尼爾的注意力被這個女孩吸引,而她也直愣愣地從石塊的下方盯著尼爾,但又一下子慌張地縮回了視線。當時的尼爾還並不成熟,放下裝了一小半茶葉的竹筐,蹲子問︰
「你為什麼躲在這種地方,夜晚要降臨了,快回家吧
「我……我沒有家女孩怯生生地說,聲音十分微弱。
「那麼,你的爸爸媽媽呢?」
「我沒有父母,他們不要我了。我是被趕出來的,因為我患上了傳染病
「這太過分了!」
尼爾氣得一下子站了起來,但是因為腦袋撞在了石頭上而發出一陣痛苦地,捂著自己的頭喊疼時,發現女孩被自己愚蠢的行為逗笑了。于是尼爾又蹲下來繼續問她,顯得對這個女孩很感興趣︰
「我的名字是尼爾羅,你呢?」
「依露……」
「依露?這是你的名字麼?」
「嗯,我叫依露菲特
「很好,依露,跟我回家吧。我的爸爸是醫生,他一定能夠治好你的病!」
尼爾信誓旦旦地沖著依露伸出手,但是她退縮了,驚恐地哆嗦著身體想要往冰冷的岩石靠。她的眼神如同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驟然擴大了瞳孔,大叫起來︰
「不要,不行的!你們會被我傳染,我患的病沒有辦法治療,只能在這里等死!」
「究竟是哪個混蛋這樣說的?相信我,我的爸爸一定會治好你
依露噙著淚水望了一眼尼爾,不經意間被他堅定的眼神所打動,膽怯地向他伸出求救的手。而尼爾就在那一剎那,將依露從石頭洞里拉了出來,扶住了站不穩的依露。
就這樣,尼爾攙扶著依露回到了家里。自然,看到這麼晚才回家的尼爾竟然還帶來了一個女孩,著實嚇得夏洛和洛迪婭一身冷汗。
在尼爾進門的瞬間,洛迪婭便驚恐地拉著他走到了屋子的里頭,一邊用余光窺視著依露,一邊輕聲卻緊張地問︰
「尼爾!那個女孩子是什麼人?」
「媽,她是我在路上撿來的。你走開,我有話要和爸說
尼爾從小就不知道緊張或者害怕,也從不會擔心即將發生的事情,因為他一向只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並且為之堅持不懈。他說著便推開了洛迪婭,徑直走向夏洛,仰著腦袋對還有些驚惑的父親說︰
「爸,她的名字是依露。她因為得了傳染病,所以被家里的人拋棄。我們需要幫助她,你是醫生吧?」
洛迪婭的耳朵在听到「傳染病」三個字時就變得異常敏感,立即沖到了尼爾的面前,上下模著尼爾的身體,急急忙忙地詢問︰
「尼爾!你沒有被傳染吧?身體有沒有不舒服?」她又病態地扯住自己丈夫的褲腿,要求道,「夏洛,快點幫尼爾檢查一下。萬一尼爾再出什麼事,我……」
「你放心吧,尼爾沒有被傳染
夏洛是個沉著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只是過度擔心孩子,微笑著撫模了幾下她的腦袋,示意她離自己遠些。接著,夏洛又把尼爾拉到了依露的身邊,對著依露溫柔地說︰
「我的名字是夏洛羅,你的病我已經知道了。從你手臂上的病斑可以看出,你得的是沙漠地帶常有的傳染病。雖然我從來沒有研究過這種傳染病,但是我會盡力的。在此之前,你就先與我們生活吧
盡管夏洛的語調非常舒緩,依露仍然產生了恐懼感,皺著眉頭拉住了尼爾的衣袖,躲在他的身後。不過依露的這一行為使得洛迪婭激憤地從一方走來,惡狠狠地推開了依露,將尼爾抱在懷中遠離了她,沖著夏洛責備︰
「夏洛!你怎麼能夠允許這樣的病菌和我的尼爾住在一起?快把她轟走!」
這個做母親的出發點永遠只是尼爾,她並不在乎自己和自己的丈夫,而一心想要保護好曾經險些失去了的孩子。
尼爾掙月兌開洛迪婭的雙臂,飛一般的跑到了依露的身邊,看著她快哭出來的臉孔,輕聲地安慰了幾句。夏洛嘆了口氣,也有些氣憤,但依舊保持著原有的口氣解釋︰
「依露患的病只會通過血液、唾液和性液傳播,只要平日注意一下就沒有問題
盡管洛迪婭極力反對,但在夏洛的同意下,依露住進了這個家。即便這個家中只有尼爾一個人把她當成家人,依露也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
在習慣了依露之後,洛迪婭也慢慢地對她少了一些忌諱,只是還很不情願看到兩個孩子在一起。
但是隨著日子天天過去,依露的病情越來越糟糕,病斑已經布滿了身體,就像一具僵尸。夏洛並沒有找到任何一種方法去救助這個女孩。
在依露剛住進這個家時,她就像一個普通人,還可以經常幫助家務,甚至做得比粗手粗腳的尼爾好上幾倍。
在某天,尼爾出門采摘藥材還未回家。躺在床上已經兩天的依露有些頭暈,想要下床走幾步時,隱隱約約听到了夏洛和洛迪婭在另一房間的談話︰
「親愛的,那個女孩的病情到底如何?會不會——」
「不要說出來!」門內的夏洛似乎對此很負責,「我已經嘗試了近百種方法,實在是……那個孩子的病在惡化,估計再過五天……但是,在那之前你千萬不要對尼爾和那孩子說什麼。對于依露,她也希望快樂地離開這個世界吧?」
盡管依露已經察覺到了這一點,但在听到這一切後,她還是嚴重崩潰了。或許讓她一個餓死在路上就不會產生像現在這樣的情感,是尼爾給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可現實摧毀了一切。她意識到自己即將死去,無聲地流著淚水,默默地回到了那張被隔離的床上。
不過依露已經滿足了,呆呆地盯著天花板,回憶著幾星期內的種種。在這段時期內發生的一切都是這個女孩從來未感受過的快樂,畢竟在自己的家中除了干苦活還會遭受毒打。最後她還是流淚了,但意外的是,竟然沒有過多的悲傷。
不久,渾身是傷的尼爾沖進了家門,亢奮地大叫著闖入了父母的房間,高舉著得到的稀有藥材對夏洛說︰
「爸!你看,我得到它了。這下依露的病……爸,你怎麼了?為什麼你看上去那麼悲傷?」
原本還滿懷希望的尼爾看到夏洛那張悲憤的臉孔明白到了什麼,驚恐地丟下滿載著藥材的竹筐,急忙跑到了依露的房間。而她一見到尼爾嚇得縮回了被子,趕緊擦干淨濕潤的眼角,又探出腦袋勉強地笑著說︰
「喲,喲……尼爾,你回來了?」
尼爾被依露的反應嚇得沒有反應,迷迷糊糊地走到了依露的床邊,怔怔地盯著依露的眼楮卻說不出什麼話。依露望著尼爾這樣的反應,也不想再有所隱瞞,斷斷續續地對他說︰
「尼爾,我想你也知道。我快要死了,這病是沒法治的。但我還是要謝謝你……」
「少開玩笑了!不準!我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你一會活下去!」
尼爾怒氣沖天地一拳砸在了牆壁上,又惡狠狠地抓住了床邊的柱子,兩眼充滿了痛恨與不服輸的血絲。連續幾天尋找藥材的工作讓他很累了,但是他從未抱怨,現在讓他如何接受這種可恨的現實?他幾近是在大吼︰
「你絕對不能放棄,我也不會放棄!要相信——」
「夠了尼爾!!!我已經……你看看我身上丑陋的病斑,這簡直不是人!」
「不!你是人類,而且不會死!我發誓,你很可愛,比任何一個人都可愛!」
「…為什麼你在這樣的現實中還要掙扎?我們改變不了現實,只有接受。你憑什麼說我這樣丑陋的身體可愛呢?!」
「我可以!!!」
尼爾簡直被氣炸了,依露的話語也越發犀利,就在兩人爭吵不休時。尼爾為了證明自己的信念,一下子撲到了依露面前,重重地將她摟在了自己的懷中,用自己的嘴唇深情地貼在了她的唇上。
尼爾突然間的舉動嚇得依露一時沒有反應,在她逐漸感受到一陣甜美的溫暖從尼爾的唇間傳來時,立即刷紅了臉蛋,想要用力推開尼爾卻沒有這力氣。就這樣,尼爾以愛人之間的方式傳達了自己的感受,熱烈地親吻著這個想要救助的女孩。
淚水再一次從依露的眼眶中滑落,順著紅潤的臉頰,滴落在尼爾的手背。
幾秒後,尼爾松開了緊抱住依露的身體,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倒在床上,鄭重地告訴她︰
「不要放棄,人一旦放棄就完了。你是人類,相信自己是最棒的,你非但不丑陋,而且非常美麗。就算所有人都放棄你,我也絕對不會放棄你!」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這樣子會把病傳染給你的……」
「因為我們都是人,都有擁有活下去的資格。更何況你是我的家人,應該一起面對生存。我絕對不允許你死,絕對不會放棄任何人,相信我!我會一直保護你,不論是現在還是將來。既然你是我帶來的,我就會對你負責
尼爾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話語在依露的耳中听來就像是告白,還是那麼嚴肅地盯著依露,握緊拳頭。但依露已經羞得不敢直視他,小巧地用被子捂住了半張臉,羞澀地望著他默默地流著淚水,用輕聲的令他听不見的聲音,撅嘴說︰
「你這麼做可是要負更多責任的,笨蛋,你究竟明不明白自己剛才做了什麼啊……」
……第二天奇跡發生了。夏洛在檢查依露的病情時,發現她身體的病斑已經基本褪去,檢查出來的毒素全部自然排出了。但是夏洛知道發生這種情況的原因只有一種,一種死亡的焦慮即刻侵入了他的心髒。
夏洛飛一般跑入了尼爾的房間,一把抓住剛睡醒的尼爾的胳膊,將針筒的針刺入了他的手臂。這疼得尼爾大喊,抓著夏洛的頭發不放,但是夏洛更在乎的是檢查他的血液。
等到他凝神注視著血液許久,又上下檢查了尼爾的身體後,才如釋重負地坐倒在床邊,痛苦地抽搐著身子抱住了尼爾,無力地警告他︰
「太好了,太好了,你沒有感染。尼爾,你以後千萬別再做出這種事,因為你的體質——」
夏洛的話戛然而止,似乎有所隱晦,又對著尼爾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告訴了尼爾令他亢奮地好消息︰依露的病已經好了,過不了幾天就能活蹦亂跳。
從此開始,夏洛和洛迪婭真正接受了依露,把她當成了家人。但是這份幸福並沒有持續很久。三年後,由極人率領的一支巨人軍進攻了這個鎮子,而目標便是夏洛。這個男人因為研究了許多嚴禁的東西,當場被抓。
當時只有兩個極人,以及五名巨人,但是足以摧毀這樣一個人類組成的小鎮。幸運的是他們對于破壞沒有興趣,只是一味地想要抓住夏洛。
巨人就在尼爾面前抓起了夏洛的身體,然後將他撕成了碎片。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樣被拉成兩半,血液與**瞬間分離。心髒、肚腸和脾腎等器官一下子失去了載體,血紅的器官從高空砸落,撞擊在地面上成了碎末。頃刻間,血液形成的瀑布從空中噴落,染濕了整片干燥的土地。
巨人的手中還留著被撕開的兩半身體,粘連在一起的皮肉緩緩被扯開。最後巨人將夏洛頭顱一下的身體拗斷,垃圾一般地砸在了地上,又將他的腦袋拼接好,裝在一個袋中,遞給了一個極人。
由于洛迪婭趁著巨人的注意力在夏洛的身上時,及時帶著尼爾與依露逃離了他們,才不至于全家被碾得粉碎。尼爾幾乎要發瘋了,狂吼地叫著想要沖上去救出他的父親,殺光那些可惡的敵人,那群冷血的野獸。但是洛迪婭阻止了他,扛著尼爾盡可能地逃離。
也是從那時開始,尼爾對他的母親產生了憎惡的情感,洛迪婭本人也患了嚴重的精神病。在又過了兩年之後,洛迪婭死在了尼爾的面前,這也成為他離開這個悲傷又寂寞的鎮子的直接原因。尼爾如此仇恨極人與巨人,其中原因也包含了他的這一經歷。
時間再次回到現在
尼爾與斯摩教官的戰斗結束後,因為斯摩的問話使尼爾暫時沉浸在了過去的日子中。盡管內心充滿了悲傷和躁動,但他依舊控制了自己的情緒,因為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只能往前看。從來他都是不認輸的性格,也從不會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猶豫。
夕陽即將完全落山,只剩下一半的光芒覆蓋著山頂的草地。在斯摩的帶領下,尼爾也回到了宿舍的一樓,那里是眾人就餐的場所。提早一段時間到此的依露明顯很擔心尼爾的狀況,沒有與其他人一樣狼吞虎咽一番,(盡管食物只有面包)而是靜靜地等著尼爾回來。
在尼爾進門的瞬間,她就像射出的箭一般跑到他的身邊問長問短。而尼爾只是溫柔地笑了聲,剛才闖入腦海的回憶讓他暫時變得不慍不火,撫模著依露的腦袋說︰
「依露,我們一起變強吧。不論將來會發生什麼,我們都要活下去。曾有段時間我想讓你離開我,是我錯了,今後也一起努力吧
即便依露有些不知所措和不知所以然,但她最喜歡溫柔的尼爾了,一下子忘卻了這幾天所有的疲憊,開心地露出了甜美的笑容。這一嚶嚀一笑傾國傾城。
………………
第二日,正式的訓練賽開始。
整個訓練場上爆發著打斗與怒號的響聲,眾人的第一項訓練是混戰。不知緣由,哈爾塔竟然盯準了晤形,這讓晤形有些不知所措。盡管哈爾塔已經足夠遷就他弱小的力量,但晤形依舊戰斗得很吃力。
「喂喂喂,像你這樣的水平就像成為角斗士麼?趕緊打包回家吃女乃去吧!」
「可惡!」
听著哈爾塔不斷地諷刺,盡管晤形已經晃晃悠悠站不住,但還是一次又一次地站了起來,嗔視著他低聲咒罵。其他人的戰斗也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其中論尼爾與馬澤打得最激烈,時不時會引起其他選手停下來觀看。
尼爾經過昨天的預選體會到,自己現在面對的這個男人深不可測,如果他認真起來,自己早就趴在地上了。
而且他的噴射裝置是專門用來對付大型敵人(主要是針對巨人)而設置的,對人類而言不會起到幫助作用。但他又不能隨便解除總重六十公斤的武器,這使他的速度減緩了許多。
「好家伙,氣息竟然沒有一絲紊亂!」
尼爾怒號著沖了上去,席卷著狂風的拳頭打擊在了馬澤的耳邊,險些吹去了他的大帽子,緊張得馬澤趕緊往後跳著退了幾步。
就在尼爾想要進一步進攻時,在一邊觀戰的斯摩大吼一聲,宣布混戰結束,並且宣布了即將進行的基礎訓練。
霎時一團烈火閃現在眾人面前,地獄般的火焰噴涌而出,燃燒在距離一塊岩壁百米外的地方。這是依靠某種噴射裝置而產生的火焰,雖不會對于人體產生傷害,但是能造成如真火的痛感。
他們需要穿過這片火海到達另一邊的岩壁,然後借助繩子攀登岩壁。(男性選手需要背上石塊進行攀登)。
翻上岩壁頂部後,他們需要穿過鐵絲網,再憑借繩子翻下岩壁,從另一側的河流處用完全密封的盛水裝置盛水,將水帶回訓練場。直到每個人的水桶裝滿水,他們才算完成訓練。而最後一個人的晚飯會被取消。
于是,眾人排成一線,虎視眈眈地望著面前的岩壁,豎起耳朵等待著斯摩的「開始」命令。熊熊烈焰的熱度逼得眾人熱汗直流,但是為了晚飯他們只好忍受。站在依露身邊的尼爾咧開極度自信的笑容,鼓勵依露道︰
「依露,要沖了,準備好了麼?千萬別最後啊!」
「哦!絕對不會。相對的,尼爾,你可別被我超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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