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三年四月,唐軍大勝,俘斬數萬人。**********請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節******消息傳來長安的時候,我在這個世界已經呆了整整一年了。有時候半夜睡覺醒來也會覺得,也許我本就該是這個時代的人,那十六年的生活或許只是一個夢而已,但每到這個時候,只身一人的孤獨和無助才回顯山露水出來。
三月十五的那天夜里我突然驚醒過來,換上我的短袖牛仔褲推開了門卻在月光下的小院之中沉靜了,這不是夢,一年了,我始終不知道自己因何而來該如何而去,我想爸爸媽媽,想他們會不會愧疚;我想外婆,想她眼楮不好會不會哭;我想塵靜,他膽子小沒了我會不會被人欺負;我想女乃女乃,失去了老爺子再失去了我,她該多傷心。
還有莫小小,那時候她伸手向我,不知道她有沒有被人救下,還是同我一起不知道去了哪個時空,我從前並不算喜歡她,她總是和我唱反調,但那天我眼睜睜的看著她轉回身要來拉我,她那麼好,我卻不怎麼喜歡她,如果可以,好想再回到那個世界,對她,對所有人都好。人吶,總是在失去後才特別珍惜。
我想回家,好想,好想回家。
「小年?」
轉身,墨月披著一件單薄的外衣站在身後,「你怎麼穿成這……」她愣了愣,伸手模向我的臉,「怎麼哭了?」人在特別脆弱的時候,出現的這個人聲音柔軟一些便會叫人潰不成軍,我扶著她跪倒在地,泣不成聲,「墨月,我想回家,告訴我怎麼回家吧她蹲下來遲疑了會兒才摟住了我,「你家在哪兒,我陪你回家去我使勁的搖頭,沒有人能陪我,沒有人能告訴我。
後來便是唐軍大勝的消息,長安城內街頭巷尾無不傳誦著秦王的英勇事跡,在他班師回朝這一日,巷尾的胭脂水粉賣得異常火爆。尚未出閣的各路少女一路擠滿了長安大街。我還記得自己曾多次遺憾,沒能見到他的面容,拉著墨月要去窺探,可惜人山人海只得放棄。
尉遲在李世民回長安的這天便被叫去了面聖,我師傅是同他一起去的,那時我正同墨月在算賬,我雖然不太會看賬簿,經過這麼些日子墨月的教導也不是太難的事,再說了只要學了九年義務教育,算點小賬還是沒什麼問題的,小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等我們算完了賬簿,小玉提來竹籃,後又被墨月打發去買布匹,說是要準備夏天的衣服,小玉恨恨的刮了我一眼,不情不願的同她家小姐分開了行動。墨月將竹籃遞了過來,斜眼,「干嘛?」
「難不成你要我一介女流提著?」
這人,動不動就會端著大小姐的模樣假意使喚人,行,我是個女漢子我忍了。「要不然你也換女裝,我就自己提怎麼樣?」我覺得她這個提議實在不怎麼樣,想了想尉遲火柴和師傅大人都去覲見皇帝大人了,我也的確裝是花木蘭裝得膩味了。「你確定不會被發現?」
「放心,我自有辦法我將信將疑,換了墨月拿來的女裝,感覺很是不自在,雖然說不必被她當男人來使喚,但女裝比起男裝來穿著麻煩腰身也系得緊,我穿慣了男裝了一時間看著自己女裝模樣很是別扭,墨月拍掉了我要撩起裙擺的手。「你要我這樣去見息念?」
她點頭,「息念這麼聰明的人早就覺得你不正常,我就跟他講了
我無語言表,息念聰明我知道,他不會說出去我也知道,但是你把人家秘密說破了還要表現得這麼理直氣壯,這樣真的好嗎?!「我也不能叫你小年了,萬一被熟人踫見了就糟了我點頭,覺得她這點考慮得還算是周全。「走吧
墨月自己提著竹籃,帶著她新研發的蜜桃酥拿去南賢寺給方丈和息念,我這些日子,見她常常去南賢寺,方丈也沒有覺得不妥,大約還是要歸功于她是個美人的原因,像她這樣美人從不缺追求者,應是覺得寺里的和尚都是紅塵之外的人,讓她覺得十分自在罷了,我覺得方丈應該是這麼想的,不然哪能讓她這麼隔三差五的去找息念。
順道我也觀察了息念許久,他自小因父母遺棄才被方丈撿來收做關門弟子,听說他從小就聰明得很,方丈的大弟子現在也是三四十歲了,息念七歲的時候,大弟子駁斥師傅的理論,方丈敲著木魚沒說話,息念捧著經書淡淡的同他說道了幾句,大弟子當下面紅耳赤從此對這個小師弟很是恭敬。至于息念當時說的是什麼便不懂了,能口口傳說的也不見得悟性多高的弟子,息念同大弟子的談話他們也沒怎麼听懂,只知道大弟子被七歲的息念打敗了。方丈大師很驕傲,息念是他最為聰明悟性最高的弟子,他成名早,各處慕名而來的人比比皆是,托著他的福,原本人丁稀少的南賢寺漸漸發展成了如今的一方大寺。
知道這些之後我更加擔憂墨月,息念一心向佛,她愛上的也是一座佛。終不得善終,她擺手,愛是她自己的事情,同息念無關。她也不希望他知道,決心隱瞞著他一生一世。我心里一悸,覺得從前看過的各種偶像劇都沒這糾結。但我嘴硬,口無遮攔的就說了,「那你不如做尼姑去吧她側臉過來很是傷心的看了我一眼,當下我便覺得自己成了強拆牛郎織女的王母。
有句話怎麼說的,禿驢休想和老道搶師太!哦不,我一定沒睡好,腦子不太靈光。
我們到南賢寺的時候息念正端坐在蒲團上同一行來朝拜的人解說佛理,「舍利弗,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緣,得生彼國。舍利弗,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聞說阿彌陀佛,執持名號。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亂。其人臨命終時,阿彌陀佛與諸聖眾,現在其前。是人終時,心不顛倒,即得往生阿彌陀佛極樂國土。舍利弗,我見是利,故說此言。若有眾生聞是說者,應當發願,生彼國土
我同墨月安安靜靜的跪在最尾端,息念的聲音淡然沉靜,听他念佛經好比現代歌星唱情歌,讓人忍不住靜氣凝神。末了,他站起身,在佛前供奉了三炷香,听佛的人也紛紛站起身來在佛前焚香許願。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儀式,從前來見息念便是跟著墨月,有時是听他講佛經,有時候是看墨月同他博弈,有時是墨月給他念詩,沒見過這麼多人前的息念。他讓開道,遠遠的看了眼我同墨月,並無太大的表情,墨月心領神會的同他笑了一笑。他便要轉身離去,突然人群之中有人叫了他一聲,「息念師傅請留步
我順著聲音望去,不知道為什麼那時擠滿了人,他無論個頭還是相貌其實都不算太出眾,大約與眾不同的也就是他那與生俱來不可一世的氣度。
但,我在人群里一眼便望見了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轉過頭來,他叫的是息念看的卻是我和墨月的方向,我愣了,他也愣了。過了會兒,才想起,這個人我見過,而且時間還有些久。息念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來,墨月推了一下,我恍然大悟,指著他差點就叫出來了。
李二!
幸虧忍住了,我現在是女裝,要被他認出來我這就是欺君大罪了。他慢慢走了過來,看了我許久,「姑娘我們是不是見過?」
我搖搖頭,努力使自己恢復平靜,「我從未見過公子
人群漸漸散去,他同行的人也跟了過來,突然有人指著我驚叫道,「啊,那個,那個金師傅的徒弟,叫什麼來著蘇?蘇塵年?!」
劉弘基,我微微黑線,你這記性也太好了吧,這可叫我怎麼圓謊,「公子說蘇塵年麼,他是我同胞兄長,我叫蘇塵靜小靜靜對不住了先借用你的名字了。
李二了然的再看了我一眼,「難怪覺得姑娘眼熟,你們兄妹倆長得可謂一模一樣喂喂,你這記性也同樣有些好吧。「說起來,我也得抽空見一見你兄長了
我抿嘴笑,說你妹啊,見你妹啊,在唐軍大營的時候你不來見,現在才見你個鬼啊,一點用都沒有了。
這段小插曲後,息念也就打算直接走人了,李二連忙又轉向了他,「息念師傅,我今日來是想給你看一件東西的息念回頭,他從腰包里模出了一只鐲子,我的角度卻剛剛能看見他手里的玉鐲,那個,不是我的鐲子麼,因為在白玉之中唯一帶了一點綠,莫小這是瑕疵,我嘴硬說是工藝,同她吵了許久,所以記得特別清楚,那是後現代的東西能重復的幾率非常之小,我無法確定,只能是忍著,如果真是我的那只,無論如何也要拿回來。
息念看了玉鐲表情有些許古怪,李二沒等他發話繼續道,「我出征之前來同你說過這事,你可記得
息念點頭,「沒錯,這和我那只的確一模一樣
什麼意思?息念也有一只玉鐲?難不成這東西還能出現第三個一樣的?
「那麼關于我說的……」
「施主,息念早已投生佛門,紅塵瑣事已全然無關他仍舊是那個不染塵埃的佛。
「你有沒有想過你還有個妹妹?你當真不想找到她?」
「心不妄取過去法,亦不貪著未來事,不于現在有所住,了達三世悉空寂。見或不見,又如何?」
說起來,息念從小被人遺棄,如今李二同他要說起的便是身世,我覺得這其中非常有戲,要是息念肯找尋自己的身世,那也就不能紅塵六界除外了,說不定能拖他下水還俗同墨月修得好姻緣,此等良機豈能錯過!
李二被他一句話堵在了那里,我挖空心思也找不到一句好話來同他理論,一時間也是干瞪眼,墨月面無表情,「無妄想時,一心是一佛國;有妄想時,一心是一地獄。息念師傅,你現在可是真的在佛國?」
我不知道她那時在想什麼,也不知她怎麼會說出這話來,息念看著她,久久沒再開口。他說的是妄語,他有了妄想,心所處的便是地獄,他參悟人生和紅塵,卻獨獨不懂為何親生母親可以拋下自己的孩子。
墨月過來拉我,「塵兒,我們回家吧
我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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