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沒有去問我話里的意思,問起來又有什麼用,不過是徒增不開心罷了,他說他打听過了,墨月的確曾在相州出現過。******$百+度+搜++小+說+網+看+最+新+章+節****但據說她在幾天前往洛陽去了,我毫不猶豫的說,「那,咱們也去洛陽啊
他看了我幾眼,「你知道秦王殿下在洛陽開封了麼?殿下知道我們前往相州,早就發了文書到此,命我和你一同前往洛陽,你還是先換回男裝吧
「然後?」就要我換男裝,也沒必要古怪的看我幾眼吧。
「我剛才同似玉姑娘說起了這事,她也要去洛陽
我可以罵髒話嗎?這麼我還得編寫謊話來騙小花,下次見得還得再裝一把驚訝。
花似玉這人本也不是相州本土人士,尉遲說她是唱戲的,跟著班子到此,也不會跟著我們走,路上難免會遇見,到時候我就說我們本來是三個人一起來的,我妹妹留在了相州的親戚家,我同尉遲倆去洛陽復命。
我小心翼翼的看尉遲,不會被人發現了吧?
他搖頭說他也不知道,到時再說吧。
他這麼說我就添了幾分負疚,因為我女扮男裝,拖得師傅和他都得替我遮遮掩掩的。倘若被發現了,不知道會不會被我牽連,到時候我一口咬定他們不知道有沒有用。搖頭,算了,考慮這麼遠做什麼。
相州里洛陽並不太遠,尉遲這一路卻走得非常慢,我有些不解,過會兒又覺得,也許他是在等花似玉也不定,他那天不知道又從哪里搞了一匹馬,而且是一匹白毛的馬,不過肯定不是純白的,純白的馬肯定貴啊,不然為什麼王子一定要騎白馬呢,我模了模馬頭,「做什麼的?」
「教你騎馬?」
我長大嘴巴看他,好好的要我學騎馬做什麼?學會騎馬又拿不到駕駛證。想當初我學騎自行車都摔斷了腿,我有陰影。「不學可以嗎?」小心翼翼的看他,他不吭聲,作勢要將我扶上馬,我退了幾步,「我不要學,我要學早就學了,還用你說!」
「那你打算一輩子都要別人帶著你嗎?我在我帶著你,我不在秦王殿下帶著你?」
「那不是還有馬車嗎?」
「馬車不能去的地方呢?」
「我有一雙腿!」
這麼一說有了些爭鋒相對的意味,我松了馬韁,繞過他走到了前面一些的地方,回頭向他,「如果你覺得我麻煩,你可以不必管我
他吸了口氣,忍住了要爆發的情緒,翻身上馬,「那你就用你的雙腿走到洛陽吧!」說完就真的一夾馬肚扔下我走了。
我以為他只是嚇我,逼我學騎馬,牽著白馬在樹下等了許久,直到我確定他不會再回來,只好牽著小白想要走出這片荒無人煙的大道。我本來就是個累贅,他覺得麻煩是很正常的事情,他這樣的人,接觸的都是男人,我是個異類,對我有好感不是也很正常的嗎。我明明都知道,在明確拒絕過後,還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好,他總有一天會明白對我這樣,根本就不值得。
他遇見花似玉,長得我和那麼像,嘴巴又甜,又會討他開心,何必在我這里受氣。
我越想越覺得自己很討人嫌,連自己都開始不喜歡自己。
小白馬側頭過來蹭了蹭我,這畜生還能知道我不高興?我苦笑著模模它的頭,人心太復雜了,還是做畜生的好。不記得從哪里看見的,女主角一臉文藝小青年模樣,如果有來生,我想做一只鳥,自由自在的飛翔在天空。後來這理想就被很多人利用了。我現在卻很想做一匹馬,跑得飛快,就能到洛陽見墨月了。
這麼一想我又埋汰了自己一把,這種情況下還有心情吐槽別人做鳥類的理想很裝逼。
最後我走得實在有些筋疲力盡,早飯也沒吃,午飯也沒吃,水都沒有喝一口,看了看蹭頭過來的小白,這畜生這麼懂事,不會摔我的吧?
我覺得可以試一試。小白果然很溫順,爬上馬背它也沒表現出不爽的心情,俯身模了模,「小白,咱們找最近的鎮子弄點吃的,你也餓了不是?所以要乖乖听姐姐的話,知道不?」小白沒反應,我就當它默認了,學著尉遲一夾馬肚,果然是動了,老子突然自信心爆棚,裝模作樣的拉著馬韁做騎馬態,然而好景不長,才不到半分鐘,小畜生就不樂意了,仰頭托起了前半個個身子,我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夠嗆,直接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在地上滾了好幾圈,這畜生也沒有跑開,站在不遠的地方,發出一聲長長的嘶吼,似乎在嘲笑我。
連個畜生都欺負我!還說畜生沒心機,討好老子,引老子上馬再把老子摔下來,這尼瑪比人猥瑣多了!
我坐在地上,拉起了褲腿到膝蓋,果然見膝蓋擦破了好大一塊皮,低頭去吸允膝蓋上的血絲,不止膝蓋,肩膀,手腕都擦掉了皮,火燒一般的疼,吐掉了嘴里的血絲,我再沒心情去吸掉手腕上的了,越看越難過,鼻子一酸,連忙仰頭望向了天空,不要哭,蘇塵年,不許哭,可惜,屋漏偏逢連夜雨,連老天這時候都要落井下石來嘲笑我一番。
我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狼狽和可憐,雨滴大顆大顆砸進了眼里。咬住下唇,微微有些疼,雨點落入眼楮,漸漸就什麼都看不見了。低了頭,暴雨突然而至。可我不想躲,如果在雨里哭,是不是就看不見自己的眼淚了?
小年,生日快樂。媽媽,我想回家。
年年,今晚想吃什麼?我想吃外婆做的泡椒豬肝。
姐,小強他考得比我多一分,我們去揍他一頓吧?塵靜。
塵兒,給爺爺唱小燕子吧。
……爺爺。
「媽媽,你告訴他,我不會再和他掙遙控器了,媽媽,你告訴他,我再也不挑食了,我會好好背書,我會考滿分。媽媽……你告訴他,不要丟下我
「小年,你不要這樣,爺爺也不希望你這樣的
不要丟下我。
尉遲,不要丟下我,我不會再任性,不會再讓你覺得麻煩好不好。
雷聲雨聲之中混著著馬蹄聲,我站起身茫然的望著寬闊的大路。他騎著一匹黑馬,沖破了雨簾,出現在我面前。
他跳下馬,我仰著頭看他,淚水雨水順著臉頰滑過,分不清到底哪些是雨哪些又是淚,他伸手過來,模著我眼角,痛苦看著我,「對不起
「我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伸手過去,緊緊抱住了他,「你怎麼可以丟下我一個人走了。你怎麼可以因為開口說話,雨水都落入嘴角,咸咸的有點像淚水。
「塵兒,對不起他摟著我,還能听見他胸腔里的心跳,一字一頓,都是道歉的話,其實你又什麼錯呢。
塵兒,給爺爺唱小燕子吧。
塵兒,對不起。
那以後,這句話成了我的夢魘,反反復復,都是他在道歉,最後,說出的卻是我,我負了他,道歉的卻也是他。
我大病一場,整天整天躺在馬車里,到達洛陽的時候已經是十一月份了,這個氣節雖然比不上三月討人喜歡,但好過冬天和夏天。
我感冒也一直沒有好,倘若在現代,幾包板藍根下去就七七八八了。在這個時代我卻一拖再拖,病得我連說話力氣都沒有,這一路,倒沒有遇見花似玉,可能是尉遲故意放慢速度的原因,其實遇上她也沒什麼好處,還得費心去撒謊。
我們到洛陽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天策府報道,尉遲被封了個記室參軍事,不知道到底是干什麼的,只知道是從第五品下,我掙扎著我都病成這樣了也跟著來了是不是也該給官當當啊,平時我就是小軍醫而已,好不容易這天策府是李世民自己封的,給個走馬觀花的小組長也行啊。
李二伸手過來探我的額頭,這讓我有些意外。末了,他埋汰我一句,「你是個大夫還把自己搞成這樣,還好意思要官做?」
尼瑪,誰說大夫就能不生病啊?!我連皮笑肉不笑都擠不出來,白眼更不敢翻,只好眼一閉,一頭摘了下去。
等我醒來,便有個小婢女端了藥來,我技術不到家,加上感冒鼻塞,除了茴香其他的幾味藥材都沒有聞出來。閉著鼻子喝了個干淨,然後被子一蓋繼續睡。
這碗藥的效果也不算太大,第二天爬起來照樣沒落個好,只是這一覺睡得很飽,比起前些天,精神還算不錯的。
推了門,暫時還沒搞明白自己住在哪里,更重要的是沒看見尉遲,這麼一想我又愣了愣,我,太過依賴他了。
從我住的房間推門而出是一片大大的院子,有點類似四合院的樣子,不過院子有些頹敗,剛剛種下的花苗要死不活的耷拉著,我把袖子挽了挽,往院子的正大門而去。
那端藥的小婢女慢慢走了過來,「公子是要出去麼?」
我點頭,「怎麼了?」
「今天是曹家班第一次開戲,所以大人們都去了,公子要是去尋他們,出門問一問曹家班就好
她這是以為我要去找大家匯合?我點頭,也沒必要同她解釋我只是隨便走走。
出了大門便是一條寬寬的大道,想起幾個月前我同火柴在洛陽,那時候餓得什麼都吃過,古說,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傷也受了,餓也餓了,被懷疑也懷疑過了,卻連個小官也撈不著,老子混了這麼久,連獨自跑來洛陽的盤纏也沒有,實在很可悲。還美其名曰為國效力,唐朝公務員薪水也太少了是不是!
想著能在天策府混個一官半職,加點薪水什麼的,成功哲學都是給成功的人看的。
左右瞅了一眼,正好瞅見左邊的兩座石獅,我走了過去,抬頭便看見上書天策府的一塊牌匾,我再扭頭看了看自己走出來的大門,除了大門口多了兩座石獅,這天策府略顯寒酸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