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監獄,這就是神之監獄嗎……」洛獨睜大了眼楮,在如此威壓之中竟是絲毫不受影響,「連神都能被囚禁起來,死神究竟是怎樣的強大呢……」那個時代他沒能參與,他所處的時代,神不是神,仙不是仙……
如今是神族沒落,仙道艱難……
洛獨感慨出聲,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落下,所有的神之氣息突然破牢而去,匯聚在一起,一個身穿黑衣的矮老頭出現在了眾人的眼中,和這里肅殺的氣氛很不對稱的是,他臉上堪稱和藹的笑容,笑眯眯地看著許清蕘這一行人,看得他們冷汗直冒。
「非常強大,」矮老頭輕聲說著,非常和藹地回答了洛獨的問題,可是洛獨梗著臉一臉的便秘的模樣,憤憤地看著這個老頭,確實和這里很不搭,非常不搭,超級無敵不搭！
「你是死神神使……的邪神?」
洛紅踏前一步,保護的姿勢非常的明顯,邪神總有邪門的地方,他如此也不為過。
不過矮老頭一瞬間笑容不見,換而之是無比無比的委屈,無比褶皺的臉上硬是表現出了生動之極的委屈,怎一個精彩了得！
干枯的嘴唇高高崛起,深陷眼眸睜大再睜大,塌得不能再塌的鼻子皺了再皺,要不是那眼楮里流出眼淚,沒準還真會掛上,可隨即他手指在嘴里舌忝了兩下,就往眼角抹去。
洛獨和喬三不負眾望地干嘔出聲了……著實被惡心到了……
「你是死神神使不要的善良和軟弱吧……」許清蕘對于這些流于形式的感官向來是無感的,可是她卻發現了更為可怕的東西,善良軟弱,是人族甚至很多靈族都不能輕易舍去的東西,也是他們身上最為明顯的東西之一了。
越是明顯,就越是容易被剝奪,所以在場的都很危險,顯然洛紅也是發現了的。
「是的,陽神後裔。很不錯的一個小女圭女圭……」矮老頭委屈不見了,再次變成了笑眯眯地模樣,這種轉換迅速而突兀,就像是兩個人。兩張面孔。
「我要這里的葬脈,」許清蕘繼續盯著他的眼楮,在那雙褐黃的眼楮里,許清蕘沒有看到所謂的善良,而是結合了牢獄濃郁死氣的扭曲還有隱忍,強大如他究竟在隱忍什麼?
洛紅頗為詫異地看著許清蕘,他還是不覺得這個邪神能有那麼容易妥協,畢竟不管是他還是洛獨,都沒有了曾經的強大了。
而許清蕘……他對于許清蕘只有些許的猜測,難道他還是猜錯了嘛?或者說。猜得還不夠……
場面明顯沉默了下來,那種牢獄之中的陰冷**圍著他們,而事實上在洛紅的防御罩里,那些氣息並不能進入,或者說並沒有進入。可是他們還是感受到了。
無處不在,直入靈魂深處,那種渺小如螻蟻般的感覺,從來沒有過,或者從來沒有這麼深刻過！
「你跟我來……」這個矮老頭在這沉默的幾十秒了不知道經歷了怎樣的心理斗爭,最後出乎所有人預料地同意了。
許清蕘轉頭和洛紅對視了一番,就向前而去了。
他們才走出不遠。就有一陣黑氣泛起,隨之就消失在他們的視線當中了。
「你怎麼能放心她一個人帶著葡萄而去……」來福首先不干了,可是在洛獨的懷里,他還真不怎麼好掙扎,只能死死盯著許清蕘消失的地方,別說多不甘心了。
這也是在場所有人的疑惑。他們等著洛紅給他一個說法。
洛紅轉頭瞥了一眼被閥才和費城死死鉗制住的木雋逸三人,面無表情,「她不會有事,神之死者早年受到過太陽神的幫助,不會對她怎麼樣。倒是留在這里的你們,若是情緒波動太大,反而危險。」
「悶哼……」一聲,木雋逸中招了,閥才和費城隨即放開他。
「你的傳承倒也不錯,這里亦是不用擔心……」木雋逸太陽神樹的傳承,顯然也在太陽神的恩澤內,至于其他人,不好說……
洛紅也算是知道,能聚在許清蕘身邊的都不是什麼一般的人物,就算是塔麗,其先祖也曾是夸父一族的,雖然血脈弱到幾乎為零,可多少也是帶著一絲絲的神性的。
「在這里面最不能有的就是善良和懦弱,否則就是給邪神送餐……」洛紅再次出言提醒,可也不知道在場的能不能夠听進去,或許他們已經听不到他的話了。
「你倒是不錯,」洛紅說的是費城,費城的目光完全清明,絲毫不受影響。
在九絕境待了將近百年的時間,多少善良和軟弱都會被磨得不見了,當然這種不見和那種剝離是不一樣的。
「蕘兒,他什麼時候能回來……」費城清淺的目光看向了遠方,他以為他如今的修為算得上是縱橫修仙界了,可是如今看起來,不夠,遠遠不夠。
他才這麼一說,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女子了,是許清蕘,那雙眼楮剔透而晶瑩,仿佛盛滿了星光,美麗之極,這個許清蕘沒有了以往一看到他就橫眉冷對,而且巧笑倩兮,動人而靈動。
可是一轉眼,這個女孩兒長大了,變成了蘇沫兒的模樣,不,不是長大了,而是另外一個人,他的師妹,他曾經的未婚妻,她對著他笑,像是冰山上綻放的雪蓮,清麗動人。
可是眼前的幻境再真實,都是假的不是,他再一眨眼,她們就都消失不見了。
而在前方的許清蕘沉默地跟在這個矮老頭的身後,其實她也不確定,這個奇怪的老頭能不能答應,可他就是答應了,神神叨叨,一般來說使者什麼的,都很有神棍的嫌疑……
「不要在心里非議我老人家……」矮老頭一轉頭對著神游天外的許清蕘瞪眼,在這種地方居然也能出神得了,簡直不是人！
「你也不能非議我！」許清蕘瞪回去。
而此時原本在許清蕘背上安安靜靜的葡萄,撲騰了好幾下,從許清蕘背上爬了下來。
黑發將他的面容完全地遮住了。
許清蕘一轉身將他的手抓住,「你要去哪里……」許清蕘看著葡萄帶著異樣的感覺,沉默不語的葡萄,讓許清蕘感覺到了莫名的心慌。
葡萄抬起臉,似乎看向了許清蕘,可是擁有天機眼的許清蕘,居然還是看不透葡萄的面容,只見他滿身的黑氣泛起,一瞬之後,呆呆萌萌的葡萄不見了,一個穿著暗紫色戰甲的男子出現在了眼前,而許清蕘只到他的胸口處,本來低著腦袋,現在卻要揚起腦袋,才能看得見他的臉。
「葡萄?」銀白色的眸子微微晃動著,帶著不安和不確定。
「我叫瀾洛……」明明沒有情緒波動的聲音,可是許清蕘卻從里面听到了無盡的悲傷,瞬間把她的心壓得悶悶得,卻發作不得。
「那……我的葡萄呢……」眼前的不是葡萄,那麼她的葡萄哪里去了,那個說好了要一直在一起,永遠保護她的葡萄哪里去了！
和她內心強烈的波動不同的是,許清蕘的聲音很輕很輕,帶著不易察覺的脆弱,可能是這里的氛圍將這絲脆弱放大了。
瀾洛沉默了,伸出手想要模一模許清蕘的腦袋,卻在半空中停住了,這不是他該有的動作。
「你是葡萄、洛紅、洛獨他們的老大?」許清蕘的眼楮一眯,哪里還有什麼脆弱呢,那雙眸子里**裹著的堅冰,還有一絲絲的殺氣在醞釀！
「不記得了……我只知道,我叫瀾洛,不叫葡萄……」他緩緩地低下頭,和寒氣肆意的許清蕘對視著,黑色的頭發落到了許清蕘的身上,一直往下低的腦袋,叫許清蕘看清了他的面容。
和葡萄長得很不一樣,可她卻是見過的,在一個奇異的世界,她見到的就是這樣的葡萄,而葡萄本來就是許清蕘給他取的,若是他不記得了,記得本名,也說不定……許清蕘糾結了。
「葬脈就在那里……」矮老頭促狹地看著他們,一紫一白,說不出的和諧,可是在瀾洛一轉頭那清灩的眼底,卻讓他的笑容僵住了。
然後他的身體就從心髒之處開始消融,在許清蕘同樣轉過頭來的時候,早已消失不見了。
而之外那些陷入幻境中,也全部解月兌了出來,劇烈地喘著粗氣,帶著後怕。
許清蕘圍著盤腿而坐的瀾洛轉圈兒,銀白色的目光不斷地落在他的身上,她相信他說,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的名字,不,他似乎還記得她。
可他記得又似乎不是她……
為了能看出端倪來,許清蕘直接坐在了瀾洛的正對面,支著下巴不斷地打量著他,殺意只是一時心中不忿,現在冷靜下來,倒是消了去,直說她和葡萄、洛獨的關系,也不能輕易殺了他,再說,她不覺得她能傷得了他……
許清蕘犯起了愁來了。
可是她愁著愁著,居然睡著了,身體往前一傾,落在了瀾洛的懷里了,簡直不可思議,這樣的幻境下她是怎麼睡著了的呢,這是許清蕘在意識模糊地那一刻心中所想的。
l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