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殤 第九十三話 前塵

作者 ︰ 小笙

初春的王都籠罩在一片緊壓的冷酷之中,沉重的令人喘不上氣。

這是若從千里外的鄧州快馬趕回來的第一感覺,耳邊呼呼劃過的春風,帶著春日特有的溫暖和濕潤,然而卻似陣陣符咒般無形間催促著她更加快的揮舞著手中的馬鞭趕往據點。

主上吩咐的任務雖然過了三日的期限,好在是圓滿完成了,馮府在鄧州乃至各地的勢力被連根拔起,從此在江湖中徹底消失,可是為什麼此時此刻自己沒有一點完成任務的喜悅感和成就感?難道是因為馮老爺子最後的那些話嗎?難道主上即將要對自己坦白的實情與馮老爺子所說的話一樣嗎?一樣了又會怎樣?

若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揮舞的馬鞭也明顯的加重了力道。

王都南郊,聯盟據點。

「大人,若大人,你不能進去啊,首領正在進行法事,要經過通報才可……」巫朔的近身侍臣法賴在若身後拼命的阻止,卻哪里能阻止得了她。

若顧不得侍臣法賴的通報,直沖沖闖了進去。

大殿內一如既往的光線昏暗,昏暗的環境讓他她急促的喘息稍稍平靜。

在法賴的印象里高高在上的若從來沒有這樣任性激動過,以往她都是溫文淑和的形象,是個言語極少的沉穩女子,今日卻不顧首領是不是在進行法事,就橫沖直闖,一點禮儀也不顧,到底是為了什麼?法賴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再次抬頭去看的時候她已不見人影,阻攔不住她,法賴暗叫一聲,連忙轉身去找巫蝕,在南疆,若除了首領也就和巫蝕大人有點交往了,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大殿內,若四處掃了一眼,並沒有巫朔的影子,駐足猜測著主上會去了哪里。難道主上不在?不是說在做法事嗎?

「是法賴嗎?進來吧。」從百褶的帷幔後傳來極虛弱的一聲嘆息,若驚地一跳,那麼大的帷幔都隱入在黑暗之中,已故她一眼掃過竟沒有發現。

在南疆每個月的的初一主上都會進行法事,在此期間除了他爹身侍臣法賴,其余的人都不能接近,這次太過激動竟忘記了今天就是一月一度的法事之期!

若咬著唇,思索著要不要退下去。這時,又從里邊傳來一句聲音,听起來卻比之前的更加急切,「法賴,進來!」

若站在那走也不是退也不是,被首領再次傳喚,多年來主上一直保持不變的神神秘密密法事她也想一探究竟,還有那經年不變的容顏也勾起了她心中深埋的好奇心,緩緩移動了步子。

百褶的帷幔被層層掀開,發出輕微的窸窣聲響,若的心也在掀開了一層又一層帷幔後起伏更加劇烈。

不久,隱隱有光亮透過百褶帷幔折射而來,使深色的帷幔自上而下籠罩著一圈暖橘色的光環,似乎帷幔的盡頭就是一方極樂洞天,引誘著人不得不去看一下它的真面目!

氤氳的濕意在她掀起最後一層帷幔時撲面而來,若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楮。在她的眼前是一個偌大的浴池,氤氳的水汽輕盈的飄在溫暖的水面上繼而盈滿整個房間。而在浴池的盡頭空地上有個六扇的翡翠屏風,巫朔披著一件輕柔的白色長袍,滴水的頭發散亂的披散著,仍自保持著穿衣的姿勢,看到浴池那頭傻站著的若,巫朔明顯的面上一怔,放下了手中的衣物,挑眉,「法賴呢?你怎麼進來了?」

巫朔輕輕的一個動作,本來披在肩上的長袍微微下滑,露出他盈白透明又結實的肌膚。若頓時覺得血氣上涌,面目發赤連忙低下了頭,之前怒沖沖的氣焰也在這一驚之下蕩然無存。

「主,主上,我剛從鄧州趕回來,那天的事……」

巫朔略一沉吟,「好,我知道了,你先在外面大廳等著,我就過去。」

若一點頭,頭也不敢抬,連忙退去。

和煦的陽光透過紗窗折射進來,散落在巫朔細瓷般的臉上,「你說的不錯,如今你已經長大了,有些事也該知道了,那些前塵往事還要從十八年前說起……」

十八年前的今天,我還是南疆最偉大的巫師,與當時另一個同樣偉大的秘術師慕容珊紅繩結發,定下了百年姻緣,我們的聯姻可謂是天作之合,兩個南疆頂級的術師,並且是首領賜婚,消息迅速傳遍整個南疆,所有的族人都對此抱著強烈的期望。

不久阿珊與別人的事跡鬧得滿城風雨,我哪里肯信,只當是謠言。可在婚禮當天,當著所有人的面,她卻拋棄一切和那個人一走了之!

那天我喝了很多酒,我恨我自己沒有能力挽回她的心,直到她同別人私奔的時候,我才知道她恨極了我,所以她才能不顧流言不顧前途,甚至不顧性命的和他一起逃走!

你有沒有嘗試過這個滋味?被深愛的人所恨的滋味。巫朔略一苦笑,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後來,過了很多年,她抱著一個女嬰來找我,模樣依舊,卻不付以前那樣的無憂快樂,在她的眉間有劃不開的幽怨和哀傷。我知道,她這些年定然過得不好,可是她卻什麼也沒和我說,只是將那個女嬰托付于我。

誰曾想那竟是我此生見到她的最後一面,她托付下女嬰便離開了,後來,江湖上便傳言浮星鎮發生激斗,一烈性女子用失傳已久奠下秘術血紅十字和微型武器剎羅鏈對付武王瓊出神入化的幻術,一夕之間,浮星鎮的生靈無一幸免,而那場對決的主角卻在對決完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無數的傳言和秘密。

自那之後她再也沒來找過我,我猜想她一定是將全部的靈力都用在了那場對決之上,血紅十字和剎羅鏈給了她瞬間的輝煌卻也要了她的命,至于武王瓊,那次對決之後便匿形江湖,遁入山林,沒有人再見到過他。

「所以你就將那個女嬰撫養長大,給予她一切,目的就是讓她去替你報仇,做你復仇的工具?」巫朔平靜的將往事娓味道來,似乎此事與他無關一樣,若已經泣不成聲。

想起來馮老爺子最後看自己的眼神,若就感到呼吸難耐,無法形容的痛從心底深處翻涌而來,辛苦將她養大的人,傳授她靈力秘術的人,給予她無上榮耀和崇拜的人,她一生愛著的人卻原來一直在欺騙她,為了滿足自己的仇恨,他竟然瞞下一切讓她親手斷送了親人的性命,整個馮府一百八十條性命啊,她還沒有盡到一絲孝意就成為了家族的罪人!

若抑制不住翻涌而來的怒氣,激動地撲到巫朔身上,猛烈的晃著他,「你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要我生不如死?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尊敬你、愛著你,視你如兄如父,你讓我練消失已久的秘術,我便不計代價十三年如一日的練習,從來沒有半句怨言。可是,你卻利用我來給你復仇,你有沒有把我當作一個人來看待?在你眼里我就是一個給你泄怒消恨的工具嗎?」巫朔微一蹙眉,將失去理智的若扶起,雙手緊緊地握著她的肩膀。他依舊還是那樣光鮮亮麗,細瓷般的臉並沒有因為對方的激怒而動容分毫,無論何時都在保持著他南疆首領的形象,深不見底的眼楮讓人永遠猜不到他在想些什麼,一如他掩飾極深的城府和永遠不變的容顏。

但他的雙眼如蠍的看著她,聲音也似被賦予了力量,震懾人心,「我之所以這麼做,只是恨當時武王瓊一族引誘阿珊,害得我們不得長相廝守,更讓她過早的就去了,一輩子都未能達到更高的高度!」巫朔微一蹙眉,眉間有淡淡的憂傷,仿佛內心里有什麼難以承受的傷,但那樣的目光也僅是一瞬,瞬間他又恢復了他往日的眼神,「而我雖然不想承認過去,終究你也是他的血脈,他萬般精明也定料不到自己一族最後會毀在自己女兒手上。我這樣做只是報了他對我的奪妻之仇而已。」

「你只顧報仇,有沒有考慮到我的感受?我跟了你十五年,看我生不如死,你就不會有一絲動容?」

「你的感受?你是橫在我和阿珊之間的毒刺,你說呢?」

若萬念俱灰,萬萬想不到養她長大的人會如此無情殘酷,內心的惡心和痛苦讓她痛不欲生。雙手緊握成拳,此時此刻再問些什麼都是多余的,再待下去,也只會增加彼此的尷尬和仇恨而已。

若憤怒的雙目漸漸緩和下去,因為憤怒著的神經也低靡了下去,眼神呆滯的看著前方,緩緩放下了手,喃喃︰「是我的錯,我不該一味的信任你,我殺了爺爺,殺了全府的上下,是我的錯我才是全家的罪人……」

看著她搖曳如落葉的背,巫朔頹然跌進椅子里,我是不是做但過了?可是阿珊,你會體諒我的吧!

偌大的房間,又剩下他一個人,寂靜的可怕。

法賴通報了巫蝕後,他二話不說,急匆匆就趕了過來,巫蝕正巧趕過來看到發怔的若嚇得一愣,連忙去問她,她只是眼神空洞的喃喃著那句話,滿臉未干的淚痕。

首領對她做了什麼!怎麼剛回來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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