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冥洵站在雨里,看著眼前的黑羽,就像迷失在荒漠間的旅客突然找到綠洲,迷茫的前方又突顯了光明!心里又找到了依靠,滿滿的都是感動。
「我以為你……」以為你就一走了之,不再管我了……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從山谷出來後,他就變得格外依賴他人。
他害怕他所在乎的人也像娘親、紫棠姨一樣突然間就離他而去。可能是他自幼就沒接觸過外人,亦或是那次追殺對他的打擊太過強烈,所以在他第一次見到碧玥的時候,即便他是個亡命之人,他也不顧自己的安危救下了她。
黑羽的出現,又勾起他對金容芷去世的悲痛回憶,加上黑羽又是金容芷的故交,冥洵就格外的依賴與他,可是這個大叔卻似乎很不滿意他和碧玥在一起……
「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黑羽走近,理了理散落在額前的亂發,對著冥洵一笑︰「走吧,回客棧。」
「嗯。」看到首次展露笑顏的黑羽,冥洵心里大喜,使勁點點頭,真的很怕大叔就一去不再回來了,茫茫人海,能依靠的只有他了吧。
兩人回身至客棧,一路默然。
屋內,有陣陣水聲傳來。的水汽彌漫在屋里,伴著些許花香氤氳散開。
「洗好後,把衣服換了。」隔著屏風,黑羽放下換洗的衣物,對著屏風後洗澡的冥洵叮囑。
「是要離開嗎?」冥洵探出頭問,這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大水可能不久就回來了吧?
「是,這個地方眼下不易久留。」黑羽停下欲走的腳步,低沉的語氣給人很壓抑的感覺。
「那要去什麼地方?」人生地不熟的,真要是他一個人的話,一定會寸步難行的吧?
「鄧州。」
冥洵哦了一聲,鄧州嗎?他現在是對這些地名什麼的沒有一點概念了。雖然之前在史書上也看到點,但那些名城也早已塵封在歷史中了。古今變遷滄海桑田,那些盛極一時的名城如今還有幾人記得呢?
更何況前幾百年腳下這塊土地還日日夜夜的沉浸在戰亂之下,馬革裹尸、哀鴻遍野。如今不也發展起來了嗎?冥洵暗暗的想著鄧州是怎樣的一個存在,會不會也和祁城一樣?和那些史書中所描繪的那樣,歷史濃厚、文化綿長、民風淳樸、充滿生機與活力……
黑羽推門而出,掩上門。
以他在江湖上多年的閱歷,豈會猜不到冥洵所中之毒?只是想讓冥洵親自承認罷了。想到曾經和決明一道建下豐功偉業時,彼此對彼此的信任和如今冥洵為了碧玥隱忍事實對他的欺瞞,黑羽就分外心痛。
冥洵和當年的決明一樣為了一個女子把他的信任放在次要的位置。這樣的打擊無疑是重新撕破他鮮血淋灕的傷口。
「明王,我該怎麼辦?順他心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看著他一步步走向死亡?還是不顧一切全力阻止他……」黑羽靠著門框,面對此前境況,陷入兩難。
他從來都是一個沒有主見的人吧!一直以來在大轉折的事上總是猶豫不決,若不然怎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少頃,冥洵洗畢,擦著頭發,從里屋出來,看到坐在花梨木椅上喝著茶若有所思的黑羽,踱了過去。
一眼撇到黑羽身旁的座椅上發著的包裹,冥洵就不禁咋舌。大叔的速度著實的快,這麼短的時間就把一切拾掇停當。
「你……」黑羽抬起頭看到擦發的冥洵,咦了一聲。
這頭發竟還是濕的!
很自然的走上前去,拿過手帕,要給他擦。
「大叔,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背對著黑羽的冥洵尷尬的阻撓,若這樣的小事還要麻煩他,那就太過意不去了……
可是黑羽一意孤行,凝他的阻撓。只是輕柔仔細的擦干發上的水珠。
邊擦邊叮囑︰「等會把姜茶喝了,別再惹上風寒。」黑羽細細的將冥洵的發挽成發髻,帶上發簪,熟稔度一如曾經給決明梳頭時的情景。
「喝完茶後,就上路了,你可有要帶之物?」黑羽一面端詳冥洵,一面詢問。
「帶上衣物就行,都整理好了。」冥洵呷口姜茶,這味道……著實難喝。面色痛苦的忍著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留下銀子後,兩人便匆匆離去。
看著傘下冥想的冥洵,一路上都話,黑羽斜瞥他一眼。
「在想什麼?」
冥洵遲疑了片刻,方道︰「大叔,我好像忘記帶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冥洵絞盡腦汁卻如何想不起來。
「話說,跟著你那只灰兔……」
「啊——灰兔,慘了,我竟然把它落下了。」冥洵一拍腦袋,暗罵自己神經大條,竟然能把灰兔忘了!就要折回去尋找灰兔。黑羽一把拉住。
「那邊危險,可能都一片汪洋了。你去不是送命?」
「可是,灰兔它……我不能丟下它不管,我答應過它今後,無論去哪都帶上它的。」言罷,冥洵堅決的掙月兌黑羽的手,沿著回路一路狂奔。
一定要趕在大水來之前找到灰兔,它定然是怕水的吧。我怎麼這麼粗心,答應他要好好待他,現在又丟下他,它會不會生氣呢?
待冥洵奮力跑至祁城那家曾住的客棧時,並沒有一片汪洋。
冥洵微微松了口氣︰「幸好,幸好。」平穩了氣息,連忙朝著二樓房間跑去,剛推開門,一個灰影倏地就躥至身上。
正是灰兔耳鼠。冥洵一把抱住耳鼠,道歉︰「對不起,我就知道你還在。」
一人一兔親昵了好一會,就要離去。
迎面大風攜帶的斑斑濕氣愣是把冥洵逼回屋里。冥洵看著空中翻滾的烏雲和樓下奔涌而來的大水,一波一波的涌動著。
客棧在它面前,不過滄海一粟,瞬間就有被淹沒的可能。冥洵瞬間全身的血液凝結了般的怔在那,握緊了灰兔。
當大水即將蓋頂的那一刻,冥洵抱著耳鼠,一念想著大水退去!他不要死!至少現在不要!
強大的意念戰勝了一切,當黑羽趕到時,只看到,馬上就要淹沒冥洵的大水以一種神奇的力量紛紛後退,直至退回弱水河道,天空烏雲緩緩散開,大風漸漸平息,一切又恢復風平浪靜。
而再看冥洵,他早已昏倒在地,不省人事。耳鼠在他攥緊的手中,吱吱直叫,四肢彈動著卻怎麼也掙月兌不了。
黑羽走上前,對著這股強大的力量暗暗心驚,能僅以意念逼退大水,熄風喚雲的他只听說過一人,那便是百年前名動天下、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武王瓊。只是那個傳奇般存在的人物也終免不了歸于黃土的命運,在元咸六年,辛巳年冬月駕鶴西去,羽化為仙。
冥洵再次醒來,是被周遭紛雜的兵器交接踫撞聲吵醒的。
抬起像是要炸開的頭,看看身前的黑羽,兩人共騎一匹白色駿馬,黑羽緊抓著冥洵的手,生怕昏睡的他一不小心栽倒在地。
前方不遠處,若干個黑衣勁裝打扮的男子圍攻一個白衣女子,好在白衣女子並沒有落在下風,可這也著實不甚公平。在覺察到身後冥洵的異動。黑羽勒馬調換了位置,馬匹一聲長嘶。
「你醒了。」
「大叔,我們這是在哪?那是些什麼人,為何要圍攻那白衣女子?」
「黑衣的是西界的三界騎士,西界的人向來如此,天下有他在,豈可容他人染指?只是這白衣女子功夫倒也不遜,僅以一人之力,就能抵擋七人圍攻,並且不落下風,實屬難得。」
「西界的人……當真霸道如此嗎?」冥洵猶豫著,似乎碧玥也是西界的吧?不明白,大叔為何對西界有如此大的不滿,我看百姓過的都挺好的呀?
「哼。若僅冠以霸道二字,倒粉飾了他。他的所作所為,豈是區區三言兩語就能說清道明的?」黑羽雖面上沒多大起伏,可言語之間盡是隱忍的仇恨。
「大叔似乎對西界有著莫大的仇恨?」
黑羽一怔,側過頭正好撞上冥洵灼灼的眼光︰「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當被仇恨遮住了雙眼時,人便失去了自我。一生尋尋覓覓,終成徒勞。」
冥洵看著眼楮直視著前方卻目無焦距的黑羽,他深邃的眼里似乎承載了足以顛覆他所有快樂的憂傷。可是他卻不知道他憂傷的源頭是什麼。冥洵微微嘆氣。
「怎麼?」
冥洵思索著和娘親分開前她唯一叮囑的話,神色淒然︰「娘之前說要我忘記仇恨,做個快樂的人,听了大叔的話,我似乎有點明白其中深意了。」
黑羽一怔。
「可即便要忘記仇恨,我也是要知曉一切的,我不做不明不白之人。」冥洵定定地看著黑羽,眼神堅定,唇角微微上揚。
黑羽迎著冥洵的目光,似乎又看到了昔日的決明,唇角也微微揚起︰「我會告訴你的,到你該知道的時候。」
待再向前方小戰場看去,兩人都不禁愣了,穩守上風的白衣女子不知何時落在下風,身上已多處掛彩,七個黑衣騎士步步逼近,眼見著白衣女子抵擋不住,就要身首異處。
「叮——」一顆石子應聲擋開欲砍下去的劍。
「你們七人欺負一個女子,算什麼?」冥洵本想說算什麼英雄好漢的,可英雄好漢他們著實不配,便省去了。
黑衣騎士的劍被石子擋開,已然惱怒,又被冥洵一嚷,看他年紀輕輕地,極為不耐,「哪來的黃口小兒,多管閑事?」
「我就要多管閑事,你管得著嗎?」冥洵大步向前,扶起倒在地上的白衣女子,低聲詢問︰「你還好吧?」
白衣女子膚如凝脂,口含朱砂,深眸黛眉,眼瞳里微微泛著些藍,是個長相極好的美貌女子,很有點異域的風格。只听她清泉般的聲音玲瑯傳來,有點撇腳的話更顯示了她的身份。
「我沒事。」白衣女子站起,滿臉感激︰「多謝義士相救。」
「哪里的話,我又沒做什麼。」第一次見到異族女子,還是個大美女,冥洵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白衣女子,也沒有大陸女子的內斂,有恩必報,當下就詢問冥洵的名字︰「敢問義士姓名,日後我必報答救命之恩。」
冥洵也被問的飄飄然起來,可听她說起報恩的事,連連擺手︰「報恩就不必了,我姓冥,單一個洵字。姑娘……」
「我是若。」
兩人旁若無人的問著說著,可把黑衣騎士氣壞了。
「你們兩個,把我等視為無物,當真可恨。」就要舉劍砍下去,又是一顆石子飛過,格開了利劍。
黑衣騎士迅捷的轉身,看到牽著馬匹的黑羽,譏誚︰「呵,高手原來在這。大路朝天各走半邊,看來你是成心找事的。」
「那又如何?」黑羽吹吹手中石子,不屑反問,完全不理會眼前之人火氣沖天的怒意。
「好狂妄的家伙!看來不給你點厲害瞧瞧,你是不知道當今誰當家了?」
「試試看嘍。」
黑衣騎士哪能受的這樣掉釁,當下,嘶叫著上前。一劍就朝黑羽猛然劈去,黑羽迅速一擲,幾枚石子飛出,黑衣騎士應聲倒地。
「冥洵,你們先走,在前方守玉亭等我。」一記吩咐後,已投入戰斗。
「大叔,你當心。」冥洵、若兩人上馬背,揚塵離去。
這篇小說不錯推薦先看到這里加收藏看完了發表些評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