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殤 第三十話 染一襲芳菲(二)

作者 ︰ 小笙

延州城門處,一匹白馬馱著一個身著藏藍色長袍的男子和一襲綠衣華裳的女子呼嘯而過。

正是飛離廢墟現場的冥洵和碧玥,冥洵環抱著碧玥手持韁繩急速前進,一路沉默,現在已是九月奠,耳邊的風呼呼而過,打的臉生疼,碧玥的身子稍微的著,發絲飛揚,猜測著冥洵要帶自己去哪?天涯海角,我都願意去的,只要和他在一起……

「馬上何人?掌司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快快下馬!!」駐守的士兵厲聲斥責。

「讓開!」碧玥還話,冥洵壓抑的話就從頭頂傳來。

「快快下馬,否則界法處置!」其余的兩個騎士見勢也趕了過來,非要攔下兩人不可。

冥洵並沒有勒馬的意思,低喝︰「再不讓開我就不客氣了!」眼看著飛奔的白馬就要奔過去了。

這樣的沖擊力騎士是如何也抵擋不了的,若再拿出什麼兵器,受傷的便是冥洵了,碧玥伸手握住冥洵的手,勒停白馬,觸及處只感覺十分冰涼,並沒有之前的溫暖。

「冥洵,冷靜下來。」碧玥稍微側下頭,對上冥洵冷冰冰的目光,怔怔,這樣的目光讓她害怕,伸手撫上他的雙眼。

「我不喜歡冥洵這樣的眼神,你該是快樂的。不要生氣,我讓他們退去。」碧玥放下手,再次看去,冥洵已斂去了不羈的神情,臉色緩和了許多。

碧玥一笑,扭頭對著駐守的騎士淡淡道︰「你們退下吧,我有事要出去。」

「你說放——」士兵就要發飆被另一個騎士拉住手臂,騎士暗中踢了下士兵的腿,拉他一道對著碧玥恭敬的行禮︰「屬下冒犯之處大小姐多多見諒,您請過。」

「大小姐?她是大小姐?!!」騎士目瞪口呆,得知碧玥身份後,連頭也不敢抬,渾身發顫︰「大小姐……」

碧玥握著冥洵冰涼的手甩動韁繩,揚馬而去。

白馬一直到延州城外的護城河畔停下,冥洵把下巴放在碧玥的肩上,一雙手臂把碧玥整個抱住,緊緊地把她鎖在懷中,像是要揉進自己的身體,碧玥只感覺呼吸一滯,鼻尖立時傳來一陣酸楚,冥洵的懷抱卻是一直暖到心底,伸手抱住冥洵的手臂︰「冥洵,你……」

「不要動,就這樣讓我靠一會。」淡淡的蘭花香氣縈繞在鼻間,他是那樣的迷戀著她,這樣的香氣讓他心安,從心底深處感覺到溫暖,真的不想放開,就這樣依偎著永遠不分開。

冥洵輕闔上眼楮,收了收手,更加緊的抱著她,多想一直這樣下去,直到生命的盡頭……

「冥洵,你……想我嗎?」少頃,碧玥恍惚的開口。

耳邊的冥洵動了動,極輕的一聲嘆息,不慍不火的說︰「想,從那日你走之後,我無時無刻不想你,但是你為什麼要不告而別?為什麼要突然離開我?」溫熱的氣息吐在她耳邊,讓她渾身一陣顫栗,碧玥稍稍閃躲,松開冥洵的手臂。

「我……」碧玥轉過身子,面對著冥洵,定定道︰「冥洵,我要告訴你,我也想著你,愛著你,這些天見不到你我也好不到哪去,就像丟了魂魄一樣,每天除了想你就是想你,完全顧不上其他的事,那日看你受傷流血,我多想受傷的是我,哪怕陪在你身邊也好,可是我卻做不到,我不能走近你,見不到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知道你的傷怎麼樣,有沒有好點?又擔心你那樣的性子,會不會讓傷情再次加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的身邊多了一個陌生女子,你還和她有說有笑,我們在一塊的時候,你都是氣我的,可是你卻對她……」

碧玥的話被一個突如其來的並不算溫柔的吻打斷,冥洵單手抵著碧玥的腦袋,不讓她躲閃,火熱的唇在她水潤的唇上輾轉,碧玥下意識的伸手勾住他細長的頸,微閉著雙眼,冥洵輕輕撬開她微閉的貝齒,引導著她,慢慢的深入,兩人的舌互相糾纏著、追逐著……

天地之間仿佛就剩他們兩人,一片寂靜,碧玥輕輕靠在冥洵的胸膛上,能清晰諜到他強有力的續,和縈繞在兩人周圍的花香,想到方才炙熱的吻,她就臉紅續的厲害,上次自己偷偷親吻他,不知道他有沒有發覺,那時他的唇還是那樣涼涼的,遠沒有這次的炙熱,碧玥神游之際,冥洵的話從頭頂輕悠悠飄來。

「若只是我的朋友,我們沒有什麼,你不要誤會。」冥洵輕輕撫著碧玥的秀發,淡淡的開口。

「你不說,我也相信你。你不會騙我。」碧玥抬起頭看著冥洵狡黠一笑,冥洵刮了刮她的鼻子。

「我何時騙過你,倒是你不停的傷著我的心,真不知道我得有多強大的承受能力才能一如既往的繼續去愛你。」

「冥洵,對不起。」碧玥有點遲疑,一想到黑羽逼迫她離開,她的心就揪疼。

為什麼上一代的恩怨要他們來承擔?他們相愛卻不能在一起,這是多麼悲哀的事情,可是,大叔,他對冥洵的意義非同一般,我怎麼能在他面前詆毀他︰「你是相信我的對不對?所以,不要問我為何離開……」

「我相信你,可是你離開我卻和那個家伙在一塊?」一想到那日了諾那廝當著他的面抱著她,冥洵就氣到不行,在人面前都這樣,那人後呢?不敢多想。

「你是為這個賭氣?他是界中的掌司,也是和我從小一塊長大青梅竹馬的朋友,他在我眼里是哥哥般的存在,沒有男女之情。」

「這麼說,你們從小就在一塊了?耳鬢廝磨的?」

碧玥笑笑擰著冥洵的鼻子,他吃起醋的樣子好可愛啊,「你想哪去了,才不是呢,我們就像你和若一樣,是君子之交。」

「君子之交嗎?」

「是啊,他是掌司,幫著爹爹處理界中事務,平常忙得很,才沒有時間管我,你知道我也要找神器的嘛,又得瞞著爹爹,近來發生了很多事,他不讓我外出,所以我才要找個理由,正好這次褚州城水患,他奉命出來,我說和他一道,讓他順便保護我,爹爹才總算答應的,就是這樣了,你相信我的。」碧玥攀上冥洵的脖頸,努著嘴撒嬌。

冥洵伸手反抱住她,輕輕點頭︰「恩恩,我相信你。你說什麼我都是信的。」兩人依偎著看著遠處的斜陽余暉,點點柔和的光灑遍天涯,把兩人融合在一塊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冥洵用極輕的聲音詢問︰「你要找的神器是啟天鑒吧。」

「你知道了?」碧玥反握著冥洵的手︰「是啊,我已經出來半個月了,因為之前的事沒有心思理會便放下了,這下好了,有你在,你會陪我一塊去找嗎?」

冥洵突然想到那日和黑羽蹈話,大叔要和西界對著干,還要發起一場霍亂,當時自己腦子一團漿糊沒有阻止。若真要發起霍亂,西界的權威受到影響,碧玥豈不是第一個受到傷害?

「在想什麼呢?」碧玥推推神游的冥洵,冥洵回過神,茫然苦笑︰「碧玥,若有一天,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會恨我嗎?」

「為什麼這樣說啊?你會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啊?」

「我是說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呢,你會不會恨我?」冥洵認真的凝起眸子。

「我愛你不管怎樣都不會改變的,所以不管你做什麼,只要你心里還有我,我都不會恨你。你怎麼了,怎麼突然說這話?」

「是大叔了,他似乎和西界有什麼仇恨,一直要和西界對著干,我不知該怎麼辦?幫他就等于害你,我怎麼可以忍受?可是我又不想違逆他的意思……」

「冥洵,你做好自己就行,跟著自己心的方向,認為是對的就做,不對的就不做,不用為我擔心。」

「可你是西界的……」

碧玥用手止住他的話,定定的看著他,眼里柔情似水︰「我希望在你眼里我只是個普通的女子,也是唯一走進你心里的女子。這樣就足夠了,所以不要為了我的身份有所介懷。」

「你真的什麼都不在乎嗎?」

「我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麼多,想的多了反而適得其反,只要知道你愛我,而我也愛著你就夠了,他們的恩怨我們都不要管,他們有仇就讓他們恨去好了,若是再像上次一樣,明明近在咫尺卻不能靠近,還要裝作不認識,看著你受傷流血、傷心難過,自己卻無能為力,我一定會瘋掉的。冥洵,我們不管他們,放開去愛,好不好?」

冥洵把碧玥一擁入懷,滿心的喜悅和歉疚,這樣的話不都該他說的嗎?卻讓她一個女子說出來,她是有多愛他,才能不顧一切許下這樣的承諾?憐惜的滑過她的青絲,一遍又一遍。

「好!冥洵此生定不負你。」

兩人沉浸在滿滿的情意中,更緊的依偎著。

此時的兩人怎麼也想不到在不久之後,兩人的關系會決裂到形同陌路的地步。冥洵的冷言相向以及和若如膠似漆的親密都像一把鋒利的刀子一樣刀刀刻在她千瘡百孔的心上,而那時一切都回不到以前,他們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互相表白心跡,而那時的她也成了了諾的妻子,一切都在朝著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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