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莎莎——」
「習夢你听,那邊有動靜。g」小樸壓低聲音說道。
「沒事的,像是什麼小蟲小獸的,不用管它。」
並沒有感覺到任何大的魂氣波動,我示意小樸放輕松,斯伊魔那幫人短時期內應該不會再回來的。
剛邁出腳步,身體突然一怔,光明之石竟然有了反應?!
那人真的是風駒族?!我不禁有些暗喜,和小樸使了個眼色。
「找到了?」小樸有些驚訝。
「恩,晶石有反應。」
「在哪?!」
「就在剛才發出聲響的地方。」我皺了皺眉,這也是我猶豫疑惑的地方。
那人若不是頂級高手在隱匿氣息就是……太弱了。
不過照我看來,晶石應該不會選擇第二種可能。
小樸面色僵硬,表情越來越難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唉,習夢——」
「怎麼了,這副表情。」
「我知道那人是誰了。」小樸陰著臉,嘴角抽搐道。
突然,「阿嚏!」一聲還是從那個方向傳出來,接著又是一聲,「砰!」「哎呦!」
「少主!」身後的風駒族頓時一起喊道。
「該死的,果然是那個黏黏蟲!」小樸低罵一句。
就在這時,光明之石緩緩飛出我的體內,先我們一步找到了那個傳聞中的少主。
「天啊,難道光明之石瘋了不成?!」小樸一聲哀嚎痛徹心扉後,從草叢里踉蹌的走出一位少年。
年紀與我們相仿,乍一看還以為是個可愛的姑娘,仔細看看就會發現,對方還是個相貌出眾的明朗少年。
青色短發,一雙大眼楮正微微散發著笑意,這雙眼楮不像銀月的那麼憂郁,也不似野鬼的深邃,更不比白魂那雙深不可測,但我能感受到,少年的眼中似乎有什麼,就像住了個太陽,可以瞬間熔化所有的冰冷。
少年揉揉眼楮,瞬間裂開嘴角,大笑道,「小樸,真的是你!」
小樸伸出右手,擺出一個禁制靠近的動作,冷笑道,「你知道現在風駒族是什麼情況嗎,虧你還笑的出來?!」
雖然小樸話說的有些重,但是確實是這個意思。整個風駒族接近滅族崩潰的狀態,而眼前的這個少年竟然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還可以笑的這麼明媚。
「小姐——」身後的一位風駒族族人似乎有些听不下去,為難的想要開口阻止小樸。
「你們先去通知那些族人我們找到了。」我對身後的風駒族人說道。
看他們有些不放心的樣子,我嘆息道,「沒事的,我們不會傷害你們少主,放心吧。」
「小樸,你怎麼來看我了?!」少年睜著大眼楮,笑意不減,樂呵呵的看著小樸。
風駒族人見此,皆連搖頭而去。
「呵,本以為你這人只是愛黏人但心不壞,可沒想到你竟然是個懦夫,我今天算是看清楚了,果然是廢柴!」小樸越說越激動,我想阻止,始終沒插上口。
可能是看到風駒族被滅族慘狀,一時戳中小樸痛點,想到她的那些族人了。
這一刻我也有些迷茫,同時面臨被滅族險境,小樸願意與族人一同赴死不願屈服斯伊魔。而風駒族的這位少主不但自己躲起來,還保持一副開心的心態,我實在不知道是該稱贊他心態非凡,還是像小樸一樣責問他的懦弱。
晶石所選之人雖然沒有什麼必要條件,但是我還是希望對方的心性沒有問題,畢竟我們要成為伙伴一路走下去。但很顯然,這個少年並不像正常人那樣,如果有什麼危險,我擔心他會跑的最快。
只是讓我極為糾結痛苦的問題是,這個少年身上絲毫沒有一絲雜質,也就是歹意貪婪等丑惡的氣息,純潔的讓我覺得從來沒有遇到過想他這般剔透的人……我不禁苦笑,或許我該說這個少年是被保護的太好,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
光明之石啊,你還真是給我們出了個大難題。
「小樸——」少年喃喃道,似乎被嚇到了,表情有些受傷,眨巴著眼楮但嘴角笑意不減,看著很是委屈。
「不要和我說話!」小樸大喊道。
少年雙手捂住嘴,看看小樸又看看一旁的我,突然他一怔,似乎剛剛意識到我的存在。
看他這副樣子小樸頓時忍無可忍,「習夢,你和他說吧,我呆不下去了。」丟下這句話小樸轉身走開了。
「唉,你可以把手放下了。」我嘆息道。
少年緩緩的放下手,看著小樸消失的地方有些發愣,也不像之前那麼興奮,聲音有些低沉的問道,但是你還是感覺到他的笑意,「你是小樸的朋友?」
「恩,我是習夢。」
「習夢……我好像听小樸提起過你。」少年歪頭回想道。
提起過我?看來之前他們倆的關系也沒有那麼僵啊。
「我在斗皇銀殿呆的時間不長,沒有見過你。」我說道。
「啊,沒事。」少年撓頭尷尬的傻笑,似乎知道自己在學院都辦過什麼傻事,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太陽……不知道為什麼,听到這個名字我反而重新審視這個叫做太陽的少年。
太過灼熱不僅會刺傷別人,更會刺傷自己。如同太陽,並不是一直都那麼明媚照人。但眼前這個嘴角一直帶笑的少年似乎沒我們想的那麼無情,他應該也有自己的心事。
「怎麼了嗎?」少年看我在那發愣,疑惑的問道。
「沒什麼,不過,你應該沒見過真正的太陽吧?」我對他笑道。
「沒有,只是听長輩提起過,在人界的天空中一直發亮的東西,可以照耀萬物。」少年老實的回答。
「……應該很累吧。」太陽看向天空,嘴角保持著那個優美的弧度。
「並不是,人界的太陽會落下,遇到特殊天氣它也會躲起來,有些亮有時暗,不會一直在天空散發光芒。」我用最簡單直接的話描述著人界的太陽。
「真的?」少年疑惑的問道。
「當然,我來自人界。」我應道。
少年的眼中突然迸發出一股強烈的色彩,激動的顫抖著身子,「等到了,我終于等到了!」
「就是你,解救我的人!」太陽上前,僅僅的攥住我的雙臂,語無倫次的在那大叫,「終于,我也可以當個自由的太陽了!」
一聲「少主——」打斷了我和太陽的對話。
是那個風駒族的老者,顫顫巍巍的獨自走來,臉上帶著一絲慶幸,顯得滄桑的有些無力。
「風伯,她來了,來了!」太陽一只手松開我,招呼著老者快行。像小孩似的,著急的竟在原地跳起來。
「不急,慢慢說孩子。」老者說道。
「是她,人界來的!」太陽大笑道。
「什麼?!少主你確定!」老者一改之前陰郁之色,頓時像打雞血似的,老眼一片精光。
「恩,他知道太陽!」
……很顯然,我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小姐,你果然是風駒族的救星啊!」老者伸出一只手抓住我另一只手臂,比太陽更緊。
「不著急,咱們好好說啊。首先,我先問你,太陽,你剛才看到一個閃著光的晶石嗎?」我問道。
剛才並沒有親眼看到光明之石進入太陽體內。
「倒是有一顆發著光的石頭在天上飛來著。」太陽說道。
「沒錯,就是它。它現在在哪?」
「不知道,剛剛我抬頭看它的時候,覺得眼楮一痛什麼都看不清了,等眼楮好了的時候那顆石頭已經不見了。」
我猛地湊到太陽面前,仔細的看著他的眼楮。果然,我剛才沒有看錯,我就覺得他眼里似乎有著什麼東西在發光。
是光明之石沒錯!
老者似乎也意識到什麼,突然跪在太陽面前。
「風伯,你這是干嗎?!」太陽驚道。
「少主,屬下無用,風駒族現在余下族人二十七人,包括少主與我。其中十個重傷,七個孩童,剩下那幾個也沒有什麼年輕力壯的了……上千人的大宗,如今只剩我們二十七人,風駒族從來沒有這麼落魄過,奇恥大辱啊!」老者拉著哭腔呼喊道。
太陽愣愣的听著,過了好久才說道,「為什麼這些我不知道?」
「是老宗主吩咐,不得將您牽扯其中,您是風駒族復興的希望。」
「……所以你們在第一次大戰後就一直把我關在宗堂里,為的是保全我性命?」
「沒錯,第一次傷亡的慘重少主也看到了,雖然老宗主出山但還是無法挽救風駒族的衰落,在他臨終前特別反復交代族人定要保全您。」
「我是族人的希望?!哈哈哈,簡直是胡扯!風駒族的任何一人,哪怕是個孩子都比我天生魂氣要強,我連個戰士都不是!」太陽大喊道!
說著,太陽突然一亮真身!
果然……太弱了。
而且,絲毫沒有美麗強壯的風駒血脈一點影子。
眼前不過是一匹黑白毛色交錯的馬,身子不壯不高,頭上沒有雙角,後背也沒有翅膀。如果是在人界,他還能算的上一匹漂亮的寶馬,可惜在風駒族中不過是只丑小鴨,是個異類。
我終于能明白小樸說的話了,如果他不是風駒族的少主,那他就真的什麼都不是,甚至連一般的馬類魔獸都不如。
也許是我眼中的驚愕刺傷了太陽,他有些失望的看著我慢慢恢復人形。
「從小我就問長輩為什麼我和別人不一樣,為什麼把我生的如此丑陋,使我從來不敢以真面目見人。而他們只會回避我的問題,除了僕人沒人願意和我一起,走到哪我看到的只是鄙夷。」
「只有老祖宗偶然會下山看我,他對我的寵愛勝過所有人。小時候他對我說,要我做個太陽,我是風駒族的希望,正是因為我的不同,日後我才能照亮族人。可是,我等啊等,等的都沒力氣了,等的族人都不在了,老祖宗也不在了,還是沒有看到自己有一點點的變化。」
「但我不能放棄,老祖宗說,太陽一定要笑,只有笑著等待才能找到可以解救自己的人。他讓我做個真正的太陽,每天活的燦爛。」
「呵呵,這里,早已是銅牆鐵壁,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我除了笑不會做任何事。」太陽指著自己的心髒。
「最可悲的是,我發現自己不能不笑,好像有什麼一直在強制著我,不管心里怎麼悲傷,我還是在笑。」
太陽深深的嘆了口氣,癱坐在地上,這時,他的臉上再沒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