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寒說著,朝一邊的報名處走去,蔣大壯眉頭微微蹙起,無奈搖搖頭,跟在冷寒身後。愨鵡曉
卻眯起眼楮,看著那幾張白紙上,寫著各種各樣的要求。
比如,報名費二百兩一人,一花,甚至可以一個人,持多盆花報名,只要你願意付報名費就好。
再比如,報名之人,還要寫出關于蘭花的詩,自創關于蘭花的曲子,在花一副此次參加比賽的蘭花圖。
蔣大壯越瞧,越心驚。
因為,冷寒說她,琴棋書畫,樣樣不懂,這二百兩銀子,那,那可不就丟在水里,打了水漂?
蔣大壯想到這里,想要去勸勸冷寒,可冷寒已經付了銀子,還拿著一塊報名之後,舉辦方給的牌子。
蔣大壯懊惱的很。
「你這是什麼表情?」
冷寒淡聲問。
只見蔣大壯那心痛,又無處可說,就像是誰給了他氣受一般的委屈。
「我……」蔣大壯呼出一口氣,才陰陽怪氣的說道,「沒事!」
冷寒見蔣大壯這麼說,也不多問,似笑非笑的看了蔣大壯一眼,才說道,「沒事就好,咱們去走走吧!」
「不去了,你腿傷剛好,還是回客棧好好休息吧!」
冷寒聞言,眯起眼眸,「蔣大壯,你是保鏢,還是我是保鏢?」
「我!」
冷寒點頭,「既然你還知道自己的身份,那麼請不要質疑我的任何決定,明白?」
若是這家伙,隨時隨地都在質疑自己,叫他做點事,他都猶猶豫豫,推三阻四,那她花五十兩銀子,請他來做什麼?
不如早些一拍兩散。
蔣大壯看著冷寒,只見冷寒絕美的臉上,不帶一絲感情,甚至還帶著冷冷沉沉的殺戮。
微微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從現在開始,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要說每一句話之前,一定要再三思量,這話,該說不該說,懂了嗎?」冷寒厲聲道。
畢竟來這參加比賽的人,任何一個人都大有來頭,誰也不知道,在那溫潤文雅,嗜蘭如命的面孔下,藏著什麼。
所以,她有必要提醒蔣大壯,寧蘭城,不是他修建房屋的地盤,可以隨隨便便吆喝。
蔣大壯看著冷寒,想要從冷寒的臉上看出些什麼,最終卻低下了頭,小聲道,「我明白了,我一定會銘記于心的!」
「如此甚好,走吧!」
說著,準備帶著蔣大壯離開,卻被一穿天藍色錦裳男子攔住,冷寒抬起頭,眯起眼楮,待看清楚面前的人之後,身子一側,讓開了路,淡聲說道,「公子請!」
客客氣氣,卻不卑不亢。
寧宇陽看著冷寒,勾唇淡笑,說道,「小公子,那日咱們不是約好,第二日在玩幾把的嗎,為何不見人呢?」
冷寒听聞,仿若恍然大悟一般,「哦」了一聲,才說道,「公子,是我的不對,因為這幾日,身子不適,才沒有赴公子約,還請公子見諒!」
既然銀子,主動送上門來,她是絕對不會拒之門外的。
冷寒有沒有說謊,寧宇陽知道。
因為,這個寧蘭城都是他家的,他想知道點什麼,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冷寒是否在說謊,他心中明白。
自然不會刻意刁難。
不過,寧宇陽卻越過冷寒,看了看她身後的蔣大壯。
得到的消息說,這個家伙,日日和她宿在一個屋子,除了去熬藥,洗衣,幾乎不曾離開半步。
他們,莫非?
如果真是這種關系,他不介意,快刀斬鴛鴦。
尤其是那個男子,一臉的忠厚本份,一身還算不錯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倒也像模像樣,但是,這樣子又如何,他寧宇陽想要得到的人,還從來沒有失手過。
想到這里,寧宇陽一笑,啪一聲打開折扇,自以為風流瀟灑的說道,「公子,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在煙雨樓擺莊,咱們玩幾把,如何?」
「今日嗎?」冷寒有些猶豫。
是真的猶豫,畢竟,蔣大壯說得對,她的腿傷,才剛剛好,最好不要站太多時間。
「如果公子有急事,咱們改日再約,也可!」
冷寒聞言就笑了,「那好,咱們改日再約!告辭!」
說完,準備離開,寧宇陽卻依舊攔住冷寒的去路,不肯讓路,淡聲說道,「還不知道公子高姓大名,總不能你啊,我的,太失禮了些,公子說,是吧?」
「是,是我的失誤,我姓冷,單名一個寒!」
冷寒?
寧宇陽卻是不相信的,畢竟,這麼一個角子,這麼也得有個優美絕佳的名字,怎可是這麼一個刻薄涼冰的名字。
所以,寧宇陽以為冷寒是用了化名,心中有些惱怒,卻面不改色,「原來是冷公子,在下姓寧,名宇陽!」
冷寒抱拳,「寧公子有禮!」
「冷公子不必客氣!」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辭了!」
「冷公子慢走!」
待冷寒和蔣大壯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寧宇陽才問身邊的小廝,「寧貴,你說,她說的是真,還是假?」
「少爺,以小的看,姓氏是真的,這幾日,小的得到的消息,那個男子,叫蔣大壯,而蔣大壯一直喊她冷姑娘,不過,這兩個人的來歷卻有些成迷!」
「怎麼說?」寧宇陽漫不經心的問。
身份成迷又如何,只要她進了寧府,就別想離開。
「只得知他們從一個小山村路過,之前的一切,一無所知,而且,那個蔣大壯,武功似乎不錯,至于冷姑娘,好像也是有武功的!」
寧宇陽听了許多,擺擺手,寧貴立即噤聲。
寧宇陽走到報名處,那兩個登記的男子立即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喚道,「少爺!」
「怎麼樣了?」
「已經有一萬五千人報名了!」
寧宇陽點頭,「看來,這一次比去年更熱鬧啊!」
「是!」
一個人二百兩,十個二千兩,一百個兩萬兩,一千個二十萬兩,一萬個,二百萬兩,雖說是白銀,但是,折換成黃金,也有二十萬兩,這筆買賣,從一開始,都是只賺不賠的。
這才只是報名費,更別說,其他酒樓,賭坊,妓院,衣裳鋪子,蘭花管的收入。
寧宇陽只是笑笑,轉身回了寧蘭府。
蔣大壯跟著冷寒身後,好幾次,都欲言又止。
直到冷寒找到一家不錯的飯館,要了包間,點了五菜一湯,兩碗米飯,一壺上等女兒紅。
冷寒招呼蔣大壯坐下,伸出修長白皙的手勾起酒壺,優雅的倒了酒,看向蔣大壯,「你要來一杯嗎?」
蔣大壯搖頭。
「為什麼不喝,我記得,你可是會喝酒的?」
蔣大壯苦笑,「喝酒誤事,我……」
還是不喝為好。
冷寒不言語,「隨你!」
然後自顧自的喝起了酒。
冷寒的酒量很好,至少比蔣大壯好,冷寒喝酒,吃菜,蔣大壯卻努力的吃菜,吃飯,不過,但凡冷寒喜歡吃的,蔣大壯很少夾,若是冷寒不喜歡吃的,比如青椒,胡蘿卜,青菜,他就很努力的吃。
冷寒瞧著,有些想笑。
這個男人,其實,並不笨,他只是比較嘴笨。
不,其實也不是嘴笨,而是她太伶牙俐齒了。
「蔣大壯,你覺得,那個寧公子,如何?」
蔣大壯聞言,看向端起酒杯喝酒的冷寒,努力把口中的菜飯嚼碎,吞下後,才說道,「不懷好意,看你的眼神,太鬼祟,恨不得,恨不得……」
瞧瞧,連蔣大壯這個木頭都看出來了,這寧宇陽到底得多露骨。
「恨不得如何?」冷寒問。
「很不好,不過,若是你喜歡他,倒是無所謂的~!」
冷寒笑了。
想了想才說道,「可是蔣大壯,我不喜歡他,若是他強行要把我留下呢,你會如何?」
「如果你不想留下,我拼了命,也會把你帶走!」
心,在那一瞬間揪疼。
握住被子的手,微微抖了抖,酒水溢出,滴在手背上,冷寒沒有多說什麼,卻是低下頭,看向杯中的酒,半晌之後,才看向努力吃飯的蔣大壯,輕聲開口,「蔣大壯,你喜歡我嗎?」
「咳咳,咳咳!」
蔣大壯被冷寒的話,嗆的不行,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冷寒。
咽了咽口水,才說道,「我可以說實話嗎?」
「廢話!」
她冷寒,難道喜歡听假話?
蔣大壯微微搖了搖頭,放下筷子,身子也挪開了板凳,「那個,其實,我,我有喜歡的人!」
嘴上說著,眼楮卻死死的盯著冷寒,生怕她惱羞成怒,用東西砸他。
畢竟,這麼一個活色生香,美麗傾城的姑娘,他卻不喜歡,肯定很傷她的心。
她會惱怒,用東西砸自己,也是情有可原的。
冷寒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卻呵呵呵笑了起來。
第一次在蔣大壯面前,笑得那麼真心,如花如霧,讓蔣大壯瞧著,心撲通撲通跳過不停,彷佛要從胸腔里跳出一般,連忙用手捂住。
冷寒擱下酒杯,站起身,有些顛簸的走到蔣大壯面前,伸出手壓在蔣大壯的肩膀處,很明顯的感受到蔣大壯身子一僵,然後開始發抖。
這樣子的情況,冷寒很滿意。
卻有些壞壞的伸出手指勾住蔣大壯的下巴,俯身,婕婕雙眸似水含情,專注的看著蔣大壯,朝蔣大壯輕輕的嘆息一聲,然後才松開,輕啟紅唇,「蔣大壯,你流鼻血了!」
然後呵呵嬌笑著,坐回自己的位置,若無其事的倒酒,慢慢的品嘗。
而蔣大壯卻像見鬼了一半,瞪大了眼楮,看著冷寒,想起冷寒說他流鼻血了,後知後覺,慌忙抬手模模自己的鼻子,才發現,鼻子下,干干淨淨。
他,再次被冷寒捉弄了。
卻瞧冷寒,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蔣大壯有些想哭。
「你,你……」
「我怎麼了?」冷寒反問。
「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一時間,蔣大壯說不出口。
畢竟,自古只有男子調戲女子,可今日,他被冷寒調戲了。
抬手模模自己的下巴,那里還殘留著冷寒的溫度,一時間,臉漲得越發的紅。
冷寒不免感慨,快三十歲的男人了,還這般清蠢,真是難得。
「蔣大壯,看你委屈的,我一個女子,都沒在意,你一個大男人,在意什麼?」
「我,我……」蔣大壯氣結。
冷寒的話,在一起踩住了他的痛腳。
該死的,他在乎極了。
惱怒起身,準備開門而出,平息心中的慌亂。
因為,剛剛冷寒靠近,調戲的時候,他該死的有了反應,心中,還該死的欣喜不已。
這,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蔣大壯,你要干嘛去?」
「我,我,出去透透氣!」
透透氣,鬼相信。
「可是,飯還沒吃好呢,難道你要浪費糧食?」
蔣大壯聞言,腳步一頓,猶豫片刻才說道,「我去找店小二打包,我要把剩菜剩飯帶回去,明兒一早,做早飯!」
冷寒一听,臉就垮了。
是,她有各種各樣的辦法調戲蔣大壯,讓他臉紅心跳,窘態百出,卻沒辦法,改變他的節儉,不浪費。
尤其是這種,去跟店小二說要打包的事情,她很做不來。
連忙說道,「蔣大壯,你若是敢去,我跟你沒完!」
「我……」
蔣大壯有些氣結,看著冷寒,嘴巴動了動,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冷寒見蔣大壯猶豫,厲喝一聲,「瞧你這點出息,還不坐下來繼續吃飯!」
「我這點出息怎麼了?我一不偷,二不搶,節儉有什麼錯?」
冷寒聞言,語塞。
是啊,節儉有什麼錯呢?
當初她和思錦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不也是一個饅頭吃三頓,巴不得這一頓吃了之後,下一頓還有得吃。
曾幾何時,她也驕奢起來了?
搖搖頭,冷寒小聲說道,「你沒錯,是我錯了!」
蔣大壯一听,又見冷寒渾身一下子沒有了戾氣,心一頓,原本的義正言辭,頓時松懈,潰不成軍,小聲說道,「盧姑娘,其實,其實,你沒錯,是我,是我一直忘記不了,曾經的食不果月復,所以!」
冷寒擺手,「蔣大壯,別說了,坐下來吃飯吧,如果你真要去問店小二打包,你就去吧,我不攔你!」
說完之後,拿起筷子,夾了菜,慢慢的吃,又給自己倒了酒,無趣的喝著。
今日,也是遇見了開心的情,才多點了幾個菜,不然,按照這幾日和蔣大壯的相處,她都是兩菜一湯,蔣大壯三碗白米飯,她小半碗。
「唉!」
蔣大壯應了一聲,挨著冷寒邊上坐下,在冷寒再次要拿酒壺倒酒的時候,壓住酒壺,「酒喝多了傷身,少喝點吧!」
冷寒聞言一頓,沉默片刻,才說道,「成,今天我听你的,少喝酒,多吃飯菜,一會你也听我的,不管剩多少飯菜,都別打包了,成嗎?」
「成!」
兩個人算是達成共識,然後默默無聲的吃飯。
蔣大壯一直很努力的吃,似乎為了不浪費,要把所有的菜肴都吃完,冷寒瞧著,無奈一嘆,「蔣大壯,別吃了!」
「可……」蔣大壯猶豫。
還剩下好多菜呢,不吃完,多可惜。
「別吃了,再吃,你胃就撐壞了,劃不來!」
蔣大壯想了想,才點了點頭,「好,我們走吧!」
冷寒付了銀子,可蔣大壯離開了酒館。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冷寒瞧著,抿嘴淡淡一笑,很淺很淺。
蔣大壯站在冷寒身後,不言不語,像保護神一樣守護著她,兩個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拉的很長很長。
回到客棧,冷寒準備梳洗休息。
這幾日,她大姨媽來,一直月復痛不已,蔣大壯一直小心翼翼的照顧她,洗衣熬藥,還要照顧那盆含苞待放的蕊蝶。
還有九天就是蘭花大賽的開始。
「冷姑娘,我剛剛在大堂听著,今日煙雨樓,有個蘭花詩會,還有豐厚的獎勵呢!」
蔣大壯神采飛揚的說著,那張敦厚老實本份的臉,看起來,順眼很多。
冷寒聞言,淡淡的應聲,「然後呢?」
「我想去看看!」
「為什麼?」冷寒問。
蔣大壯可不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啊,怎麼會忽然想去蘭花會了呢?
「我想去看看,那些才子是怎麼吟詩作對的,咱們參加蘭花節比賽,才有把握啊!」
冷寒听了之後,也覺得有理,雖然對蘭花詩句,她已經有了打算,可是,正如蔣大壯所說,去看看那些才子們,是怎麼吟詩作對,知己知彼,也是好的。
「好,收拾收拾,咱們出發!」
「那這蘭花?」蔣大壯說著,看著桌子上,含苞待放的蕊蝶,很是不放心。
若是賊人趁他們離開之後,把蘭花偷走了,怎麼辦?
「若是不放心,就帶走,若是放心,留下就好了!」
畢竟,現在蕊蝶現在這個樣子,根本沒什麼稀奇的。
蔣大壯思慮片刻,才說道,「那我還是帶著吧,五百兩銀子呢,被偷走了,去哪里找?」
「那你就帶著吧!」
蘭花蔣大壯來到煙雨樓,冷寒瀟灑的走了進去,蔣大壯抱著蘭花,在門口有些躊躇。
這麼華麗的地方,他還是第一次進入呢。
冷寒走了幾步,見蔣大壯沒有跟上,回眸,淡聲問,「蔣大壯,你愣著做什麼,還不跟上?」
「哦,好!」蔣大壯應了一聲,連忙邁步跨入煙雨樓。
一進入煙雨樓,蔣大壯就被煙雨樓內的奢華怔住。
不管是牆壁上,還是柱子,甚至是桌子,每一樣都價值連城,是他努力做工一輩子都買不起的東西。
而煙雨樓內,此刻人聲沸騰,各種各樣錦衣的男子穿梭其中,認識的,三三兩兩一桌,不認識的,獨自一桌,若是有那麼一兩個,上前請求並桌而坐的,也會含笑客氣答應,然後結交成了平平淡淡的朋友。
蔣大壯瞧向走在前面的冷寒,只見她雲淡風輕,仰首挺胸,給他一個絕傲的背影,瘦瘦弱弱,卻是那般的撼動了蔣大壯。
這個女子,太不一般了。
雖然她說她什麼都不會,可蔣大壯此刻恍然大悟,其實,她,什麼都會,什麼都懂。
心思也特別多。
想到這里,蔣大壯連忙跟上冷寒,走在她身後,怕自己走丟了。
亦步亦趨。
冷寒看了看煙雨樓,已經沒有了多余的位置,偏偏二樓需要額外付費,若是以前,她肯定毫不猶豫的上去,可現在偏偏跟著一個小氣吧啦的蔣大壯。
在大堂掃視了一圈,見一張桌子前,只坐著一個人。
心中大喜。
真是天助我也。
來到一個只坐了一個黑色錦衣的桌子前,折扇輕擺,看了一眼,他身後那個一見她和蔣大壯靠近,就寒毛豎起的隨從,淡聲問道,「公子,這里可以坐嗎?」
男子聞言,端著茶杯的手一頓,抬頭看著冷寒,心在那一瞬間揪疼,「你……」
是人是鬼?
對于封錦瑟來說,這一輩子,都覺得,不可能在遇見的人兒,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卻,不再認識他,而眼眸里,再也沒有了曾經的火熱,那般的平平淡淡,彷佛她前來,只是因為沒有位置,簡簡單單想要拼個桌而已。
「公子請!」
說出這三個字,封錦瑟很吃力。
「謝了!」
冷寒謝過之後,坐下,對杵在一邊的蔣大壯說道,「把花放在桌子上,你也坐吧!」
蔣大壯搖搖頭,「不了,我站著就好!」
冷寒撇撇嘴,沒有多說什麼。
煙雨樓的店小二很勤快的上前看茶,然後笑眯眯的離開。
冷寒端起茶,輕輕衣袖。
哇,西湖雨前龍井。
好一個有銀子的酒樓,居然連贈送的茶水都這般貴重。
只是不知道,今晚的蘭花會,獎勵是什麼?
想到這里,冷寒含笑的喝了一口茶水。
不免感嘆,好茶就是好茶。
而,封錦瑟卻一直盯著冷寒看,直到冷寒回頭,封錦瑟才狠真誠的說道,「這位公子,好生面善!」
「是嗎,或許吧!」
冷寒說著,又扭開了頭。
封錦瑟瞧著,不免失落,果然不一樣,也絕對不是同一個人。若是他的悠然妹妹,是絕對不會這樣子對他的。
端起茶水,輕嗅,卻不喝,聞著味道,心都揪疼了起來。
好半晌,封錦瑟才手微微發抖,放下茶杯,收拾好自己的傷痛,看向冷寒,「公子也是來參加蘭花會的嗎?」
冷寒聞言,再次看向封錦瑟。
這個男子,很英俊,濃眉大眼,只是眼角眉梢,有著太多傷痛。
可是,他的傷痛,關她什麼事情,他用得著一副,她睡了他,又不負責的悲痛樣子嗎?
嘴角抽了抽,才說道,「這位公子,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如果是,我現在立即就走?」
封錦瑟一听冷寒要走,慌得連忙站起身,「不不不,公子,你沒打擾到我,是我,是我見公子和我一個故友十分相似,想起她的悲慘命運,心中傷痛,才一時間,亂了分寸!」
故友,十分相似?
冷寒倒有些愣住了,想了想才問道,「公子,你的那個故友,是男,還是女?」
「是一個女子,若是她還活著,今年都二十有五,若是,我不遲那麼一步,我們怕是兒女繞膝了!」
「額……」
冷寒驚愕,會不會太巧了一些。
這個身體的本尊,踫到了曾經的認識的人,一個搞不好,還是情人?
「那真是抱歉,我這張臉,勾起了公子的傷心事!」
封錦瑟搖搖頭,「不,公子,我應該感謝,若不是你,我怕是再也見不到和故人一模一樣的面容,我……」
封錦瑟說著,頓了頓,卻不在繼續說話。
因為,說了又如何。
悠然是真的去了。
至少,她所有的親人,都一致保證,她已經死了。
冷寒不再多說,而看台上,有人已經開始宣布蘭花詩會規則,獎勵,流程。
其實,也只是寫一些蘭花的詩句,讓在座的人品,得到呼聲最高的,勝利,並得到二千兩銀子的獎勵。
所有人都摩拳擦掌。
二千兩雖然不多,但是也不少,不過,對于那些有錢的公子哥來說,二千兩真的不多,他們要的,也不過是一個才子名聲。
而對于冷寒這種,不要名聲,只要銀子的人來說,是極其多的。
封錦瑟見冷寒雙眸晶亮,卻不說話,信心滿滿的樣子,忍不住說道,「公子,似乎對今天的蘭花詩會,頗有把握!」
冷寒聞言,搖搖頭,「沒啊,就是見大家都這麼積極,興奮,我被感染了而已!」
「哦!」
封錦瑟應了一聲,招手把店小二喚了過來。
「公子,有何吩咐?」
「把這柴水撤下去,換一壺極品大紅袍來,另外準備一些瓜果,干貨!」
「是!」
不一會功夫,店小二端了東西過來。
封錦瑟親自倒了茶水,推到冷寒面前,「公子,品品看,這大紅袍如何?」
冷寒擺擺手,「不了,這龍井喝喝,就挺好!」
然後專心听著,那些公子自報家門之後,念詩。
那些,今年第一次來的公子哥,很是熱情積極,那些以往來過的,倒是沉穩了不少。
當然,自報家門的好處就是,今晚你作的詩,等到蘭花比賽的時候,還是可以使用。
只是,一場較量之後,那些人所說的詩句,並無多少反響,最多也就六七首,得到了大家的贊揚,夸獎。
「公子,你不來一首嗎?」封錦瑟問冷寒。
冷寒想了想,才說道,「可我不知道,要說,我來自何處?」
說清屏?
那可是把自己的底全部暴露了出來。
「自然是實話實說!」
「也是,我一不偷,二不搶,沒什麼好隱瞞的!」說完之後,站起身,聲音清冷的說道,「再下冷寒,來自清屏,今日送上蘭花一首,供在座各位公子評賞!」
好吧,這些話,都是前面那些公子所說的話,幾十個下來,冷寒已經能夠倒背如流。
大家聞言看來,才注意到,冷寒一襲白衣,衣抉飄飄,真真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公子。
只是,她雖然高,卻太瘦弱了些。
而這些人,最先開始,並不注意煙雨樓來來往往的人,如果不是冷寒開口,誰也不會四處亂看。
「冷公子,筆墨已經備好,冷公子請講!」
開口說話的是,煙雨樓為人寫下詩句的老先生,他從寧蘭城開始辦蘭花節以來,就一直在煙雨樓,如今幾十年過去了,他的身份,在煙雨樓,那可是了不得的。
「好!」
冷寒應了一聲之後,略微沉思。
其實,她的文采也是很有限,不過,她可是穿越而來,還帶著唐詩三百首,這會,腦子里,倒是有了那麼幾首。
思量片刻,開口道,「豐骨青青葉葉真,迎風向背笑驚人,自家筆墨自家寫,既此前身是後身。婀娜花姿碧葉長,風來難影谷中香,不因紉取堪為佩,縱使無人亦自芳!」
冷寒的話音落下,大堂一片寂靜。
好久之後,才響起一個巴掌聲,隨即大堂內外,響聲震耳。
冷寒抱拳之後,坐下。
卻有好幾個身著不俗的男子來到冷寒面前,「公子,我家少爺請公子樓上一敘!」
「我家少爺也是……」
「我也是……」
面對好幾個人的邀請,冷寒有些錯愕。
畢竟,只是一首詩而已,這些人,會不會,太熱情了?
抬眸四處看了看,冷寒才明白,得到別人的邀請,是一種榮耀。
只是,她只是為了二千兩銀子,而來,並不是為了交朋友,因為,她,不太會和人說話。
「公子,請吧!」
冷寒還是猶豫不決。
寧宇陽卻笑意盈盈,折扇輕搖的走過來,「冷公子,今日這詩作的,真是極好,不如,本少請冷公子,喝一杯如何?」
寧宇陽說著,看了看站在一邊的蔣大壯,又看了看桌子上,葉片寬大厚綠的蘭花。
淡淡一笑。
或許,面前的姑娘還不知道,但凡,在煙雨樓,詩詞得到第一,若是接下來的日子,都沒人超越,可以直接晉級前五,還能得到,接下來幾天,每天二千兩銀子的獎勵,當然,如果有人超越,還是可以進入前二十!
不管她的蘭花到底是何品種,蘭花比賽,蘭花是最其次的,當然,蘭花好,也可以加分。
冷寒看著寧宇陽,其實是很想拒絕的。
不管,這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她還是收斂一些比較好,站起身,點頭,「蔣大壯,把蘭花帶上!」
「哦!」
蔣大壯在寧宇陽一出現的時候,就提防起來,生怕寧宇陽出手,傷了冷寒。
可偏偏,他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讓蔣大壯沒法。
「請!」寧宇陽客客氣氣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之後,才問坐在一邊的封錦瑟,「封兄,要不要一起?」
按照寧宇陽以往的看法,封錦瑟這個外姓王,一定會拒絕,因為他來蘭花節幾次,從來不和任何人打交道。
就連他這個少城主,也從來不給他面子。
可今日。
封錦瑟站起身,沖寧宇陽一笑,「好!」
然後跟著冷寒身後。
冷寒嘴角微微抽了抽。
怪人。
來到二樓一個大包間,寧宇陽還請了好些個公子過來,大家一一介紹。
之後,便夸獎冷寒的詩句,說她把蘭花的品性寫的太好,太淋灕盡致,妙不可言。
冷寒一一淡笑應下,畢竟,這可不是她所作。
她根本寫不來,這麼意境高深的詩句。
「冷公子,不知道,你蘭花畫得如何?」
「一般般,還過的去吧!」冷寒謙虛的回應。
既不浮躁,也不自豪。
真的,只是一般般而已。
到底好不好,她沒拿出去給人評論過,是不會知道的。
其實,她最擅長的,還是殺人。
可惜,來到這里,因為有了思錦之後,她就金盆洗手了。若是還可以忍讓,她都會忍住,若是,忍無可忍,她也不會再忍。
「那冷公子,可否展示一二?」
「這……」冷寒思量。
是畫還是不畫。
寧宇陽卻笑道,「葛兄,此事不急,在等上幾日,冷公子參加比賽的時候,肯定會讓大家伙,一飽眼福的!」
「呵呵,寧兄說的是,是在下魯莽了!」
冷寒不免感嘆,讀書人就是好,一點就通,迂腐雖然迂腐,倒也還不錯。
後來冷寒也說了幾首蘭花的詩句,得到一致的推崇。
而寧宇陽和封錦瑟看冷寒的目光,卻越發熱烈起來。
一個勢在必得,一個想著,或許,可以全力一試。
冷寒和蔣大壯回到客棧,冷寒把二千兩銀子,放在桌子上,又拿起吹了吹,問蔣大壯,「你準備要多少?」
蔣大壯搖搖頭,「不了,一日三餐,都吃的飽飽的,我沒什麼需要用銀子的地方,再者說,這是你賺來的銀子,我怎麼可以要!」
「你這個木頭,跟你銀子,還嫌棄,算了,我自己收起來,你若是需要了,再問我拿吧,早點睡,明兒一早,咱們吃了早飯,出去避禍!」
蔣大壯一听避禍,嚇了一跳,連忙問道,「冷姑娘,咱們闖禍了嗎?」
冷寒忽然有種,想要捏死蔣大壯的沖動,「你笨啊,今天晚上,咱們大出風頭,有的人佩服,可有的人怕是心中不服氣,肯定會找上門來鬧市,所以,咱們要趁早先走,然後重新找個隱蔽的地方,等到比賽那天,再回來!」
蔣大壯听了冷寒的解釋之後,重重的點點頭。
第二日一大早,冷寒就叫蔣大壯去結賬,然後兩個人偷偷模模駕駛著馬車離開,在城門打開之後,出了城。
在城外,找了個農戶,給了農家主人十兩銀子,兩個人便住了下來。
冷寒除了做飯,其它家務基本上都不會,恰逢這個農家要收割稻谷,蔣大壯立即表示願意幫忙。
「這,這,怎麼可以?」農戶男主人袁大哥滿臉的不贊同。
蔣大壯卻堅持,「沒事的,袁大哥,我力氣好得很,可以幫著你扛稻谷,在說了,咱們住你這,可不能做甩手掌櫃,讓我幫你吧!」
袁大哥勸說無果之後,倒也含笑的同意了。
冷寒在廚房幫袁大嫂切菜,袁大嫂是一個胖嘟嘟的婦人,很富態,笑起來眼楮眯成一條縫,臉上還有兩個酒窩,很是可愛。
就連她生的三個孩子,也胖嘟嘟的很討人喜歡。
一大早就歡天喜地,無拘無束的去了田里隔稻谷,那種愜意,冷寒瞧著他們,就想到了思錦。
同樣的年紀,可她的思錦,笑起來,很溫潤,很親和,不會像他們三個,哈哈哈大笑,不止露齒,還噴口水。
可冷寒看得出來,他們是真正,發從內心的笑,不像她的思錦,笑得很壓抑。
「妹子……」
冷寒聞言,嗯了一聲,等著袁大嫂接下來的話。
「妹子,那個,蔣兄弟,是你什麼人?」
「保鏢!」
「不太像!」袁大嫂說著,搖搖頭。
冷寒听著,倒是來了興趣,「袁大嫂,你說說,哪里不像?」
「怎麼說呢,我覺得把,將兄弟對你,太好,太周到,太細致,妹子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可將兄弟呆在妹子身邊,卻毫無怨言,甚至可以說,無怨無悔,半夜三更的還起身幫妹子倒茶水,這點,就是我那死鬼,也不曾做過!」
「額,這個,袁大嫂,你錯了,我不是黃花大閨女,我還有一個八歲的兒子,蔣大壯呢,也是心有所屬,不然,我和他也不可能安然無恙的呆在一起!」
這是冷寒的實話。
如果蔣大壯對她有什麼歪心思,她早就一腳把他踢得老遠。
「這……」袁大嫂笑笑,「妹子,你們啊,可是當局者迷,咱們外人啊,才是旁觀者清!」
冷寒但笑不語。
對于袁大嫂的話,冷寒是不會相信,也不會去深思的。
蔣大壯幫著袁大哥扛稻子,前前後後忙活了一天,洗了澡倒在地鋪上睡覺。
「啊,好困!」蔣大壯嘟囔一聲,倒在枕頭上,歪著頭,就看見,正在就著油燈看書的冷寒。
沖冷寒一笑,「還不睡啊?」
「嗯,還有一點點,看完再睡!」冷寒含糊的應了一聲,繼續看書。
蔣大壯打了一個哈欠,看了一眼邊上的蘭花,伸出手去模了模花盆,才說道,「那我先睡了,你一會要喝水,就喊我,我睡得淺!」
冷寒撇嘴,剛想說話,蔣大壯已經發出均勻的呼聲,一會功夫之後,呼嚕聲越來越大。
「豬!」冷寒低罵一聲,繼續看書,只是這麼也看不下去,索性起身,穿了鞋子開門走出屋子。
見天上一輪明月。
淡淡一笑,「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念完之後,冷寒就呵呵笑了起來。
回頭之極,見屋頂,一男子,一身黑衣,傲然而立,只看見他的背影,卻沒看見他的臉。
冷寒心一驚,厲聲喝道,「閣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