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拒絕的話,蔣大壯說的臉不紅,氣不喘,似乎,這就是一件極其平常的事兒一樣,可稽文瀾和寧宇陽的手卻微微有些發抖,看著蔣大壯的眸子,都快要踫出火花來。愨鵡曉
畢竟,在稽文瀾和寧宇陽眼中,蔣大壯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土包子,夠不上什麼危險,稽文瀾也單純的不希望,冷寒的身邊,有這麼一個男人存在。
可如今,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蔣大壯自己沒有察覺,冷寒也毫不在意。
但是,稽文瀾知道,蔣大壯對冷寒,的的確確有了變化。
「是嗎,阿寒,你不喜歡吃魚?」
冷寒點頭,「我的確不怎麼喜歡吃魚!」
「哦!」稽文瀾應了一聲,縮回手,把魚肉放在自己面前的碟子里,扭頭對身邊的丫鬟說道,「重新拿一雙筷子!」
「是!」丫鬟應聲,準備下去,
寧宇陽也開口道,「給我也拿一雙!」
丫鬟聞言,看向稽文瀾,見稽文瀾點頭,才應聲下去。
一會子功夫之後,丫鬟拿了筷子前來,擺放在稽文瀾和寧宇陽面前,稽文瀾和寧宇陽卻一次都不曾動一下,蔣大壯倒是好幾次給冷寒夾菜,冷寒都淡笑的吃了。
一頓飯,幾乎在各懷心事的情況下,吃完,蔣大壯不太習慣稽文瀾和寧宇陽這種陰沉的廝殺,說了幾句之後,便回了西跨院。
冷寒被稽文瀾留下,下棋。
寧宇陽在一邊瞧著,寧老太太說她累了,要在稽文瀾這里歇息片刻,稽文瀾讓人扶她下去小憩,卻沒挽留她住下來。
西跨院。
蔣大壯坐在園子里,靠在柱子上,抬頭看著夜空里的星辰明月,心頭紛亂,這段日子,和冷寒在一起,總是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這一點,讓蔣大壯害怕,更心驚。
因為,他不知道,冷寒那麼優秀的人,自己有什麼資格去靠近冷寒。
「蔣公子……」
蔣大壯聞聲,就嚇了一跳,連忙跳起,往後退了幾步,防備的看著面前的丫鬟,「你有事嗎?」
「蔣公子,老太太要見你,你隨奴婢走一趟吧!」
老太太?
若是以前,這幾個丫鬟沒有可以勾引,蔣大壯或許會去,但是現在,蔣大壯不會。
「對不起,你去跟老太太說一聲,我不過去了!」
「什麼?」丫鬟不可置信的問。
怎麼可能。
他蔣大壯,只是一個下人,保鏢罷了,老太太給臉子,他居然敢拒絕。
「我說,我不會去見老太太,你去回了老太太吧!」
丫鬟見蔣大壯似乎打定了主意,冷哼一聲,離開。
蔣大壯卻有些恍惚,靠在柱子上,繼續發呆。
直到一愣威嚴的冷哼傳來,蔣大壯才回神,看著面前的寧老太太,蔣大壯起身,對寧老太太行了禮,「晚輩見過老夫人!」
「一個無名小卒,架子倒是挺大的!」
蔣大壯看著寧老太太,不太明白,寧老太太為什麼來了他的院子,更何況,這還只是一個客院。
「老夫人,你有事?」
「的確有事!」寧老太太說著,身後的婆子立即捧著一個錦盒,站在蔣大壯的面前,打開。
里面珠寶竄竄,還有幾張面額巨大的銀票,炫著蔣大壯的眼。
「老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叫蔣大壯是吧?」寧老太太高傲的問。
蔣大壯點頭,「是,老夫人,我叫蔣大壯!」
「這些東西,你看見了嗎?」
「回老夫人,大壯看見了!」
寧老太太點頭,「看見了就好,這些都是給你的!」
蔣大壯卻笑了,「老夫人,這些東西,很貴重,老夫人還是收回去吧!」
「怎麼,你嫌少?」
蔣大壯搖頭,「不,老夫人,大壯只是一個農民,後來是一個做粗活的,老夫人這些東西太貴重,大壯受之有愧,所以,還請老夫人把東西收回去吧!」
「蔣大壯,給你這些東西,我有事要吩咐你去做!」
蔣大壯聞言,想也未想,便拒絕了,「老夫人,正如你所說,大壯是一個無名小卒,實在擔不起老夫人的重任,還請老夫人找別人吧!」
他蔣大壯雖然是一個莽夫,但是,絕對不是一個笨的。
寧老太太一副高傲施舍的樣子,著實不懷好意。
他可不能見錢眼開,去做昧良心的事情,最終害人害己。
「你,好,很好,既然給臉不要臉,別怪我……!」寧老太太說著,頓了頓,轉身氣憤憤的離開。
蔣大壯搖搖頭,不解,卻也不難受。
因為,有錢人,都是這個德行,他的確沒什麼好生氣的。
只是,心為什麼有些空落落的。
書房
冷寒棋子落下,靜靜的等著稽文瀾落子,稽文瀾看著棋盤山的布局,伸出手去棋罐里模棋子,才發現罐子里再無一字,稽文瀾無奈一笑,「我輸了!」
「若是你還有棋子,其實未必就輸了!」冷寒說著,把自己的罐子翻給稽文瀾看,也是一子也沒有。
兩人的棋藝都在伯仲之間。
稽文瀾和冷寒相視一笑,一種遇見知己的感覺,在彼此心間橫生。
就算不是情侶,以後不睡一張床,可有的感情,是不能磨滅的。
寧宇陽坐在一邊,陷入沉思。
只是,待他回過神來,書房里,早已經沒有了稽文瀾和冷寒的身影,寧宇陽氣惱,「該死的稽文瀾!」
寧宇陽本來想去找稽文瀾的,可寧老太太身邊的婆子前來告知他,老太太要回去了,寧宇陽無奈,也只能離開。
蘭花節依舊進行著,有人晉級,有人淘汰,真應了那句,有人歡喜有人愁。
那一日,上街,蔣大壯和稽文瀾同時看中了一根玉釵。
兩人幾乎同時伸出手,準備把玉釵拿起,一只素手卻先了一步,稽文瀾扭頭看去,只見一個姿容貌美的姑娘,把玉釵插在發間,扭頭無聲的詢問身邊的丫鬟,可好看?
身邊的丫鬟也比手畫腳的,一個勁的點頭。
然後問了價錢,付了銀子,離去。
「她們?」
冷寒瞧著,並未多說什麼,畢竟,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一個啞女而已。
可稽文瀾卻看著那女子走出去很遠,依舊回不了神。
冷寒淡笑,讓蔣大壯拉著稽文瀾來到一家茶樓。
「文瀾,那個女子,有什麼不對勁嗎?」
「像,太像了!」稽文瀾說著,收回幽怨的目光,低下頭,才發現冷寒已經給他倒了茶水。
蔣大壯在一邊,關心的看著他。
太警覺自己似乎泄露了什麼,連忙說道,「沒事!」
前言不搭後語,冷寒一副了然的模樣,讓稽文瀾很是懊悔。
回到宅院,稽文瀾立即派人去打探哪位姑娘的消息,到了晚上,總算得到了消息,稽文瀾卻獨自一人坐在書房里,良久良久。
接下來幾日,稽文瀾都早出晚歸,連個人影都見不到,冷寒也不多糾結,倒是跟蔣大壯去看田地了。
站在田坎邊,看著那些農民,因為豐收,而幸福的樣子,冷寒頓時覺得,心底一片晴朗。
驀然間,明白自己想要做什麼了。
蘭花節的結果已經出來,最後的五強,除了冷寒之外,有四個是四年以來的魁首,沒一個都才思敏捷。
很多人甚至開始下注,誰會取得這場比賽。
這一日,風高氣爽,蘭花節最後的擂台已經搭建完成,很多人都想見一見冷寒這個新人,所以,當冷寒,蔣大壯,稽文瀾出現的時候,很多人都看向冷寒和蔣大壯。
有人立即指出冷寒就是參加比賽的人。
一時間,沸騰起來。
畢竟,冷寒的男裝打扮,太英俊了些。
封錦瑟也走到冷寒面前,和冷寒打招呼,「冷公子,今日可有把我?」
「盡力而為!」
不管結果如何,冷寒知道,只要盡力了,就好了。
一開始,那上場的幾個人,不管是琴音,描繪的蘭花,還是詩詞都非常不錯,就連帶來的蘭花,也花開朵朵,香氣四溢。
冷寒看了看蔣大壯抱住,卻被絹布遮住的蘭花,抿嘴一笑。
或許,這些人,還從來沒有見過蕊碟吧!
「冷公子,輪到你了!」
冷寒點頭,上了台。
走到書桌前,提筆畫了蘭花,又在蘭花邊上,題了詩句。
然後蔣大壯把蘭花報上台,冷寒把絹布扯開,一朵朵盛開的蘭花,像雙生蝴蝶一般。
「這……」
「這是什麼品種,為何從未見過?」
「是啊,的確從未見過!」
冷寒淡笑,「此乃蕊碟,我這有曲子一首,故事一個,說明它的來歷!」
說完之後,坐在琴台前,輕輕撩撥琴弦,把一首梁祝彈得如痴如醉,很多人都沉淪在美妙的琴音之中,不能自拔。
待冷寒雙手輕輕按在琴弦上,半晌之後,才有人拍掌,然後是如雷的掌聲。
很顯然,第一名,非冷寒莫屬。
只是,一個公子莫名其妙的上了台,「冷公子,不知道,在下可否仔細看看你的蘭花,這還是在下,第一次瞧見這麼特別的蘭花!」
冷寒看著面前的男子,只覺得他好生無禮,不過,他既然能夠上台來,說明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好,公子請看!」
男子先是看了看蘭花,又看了看冷寒,忽然大聲說道,「冷公子,為何你有耳洞,莫非你不是公子,而是冷姑娘?」
一句疑問,讓人群蜚然,很多人都夠長了脖子,稽文瀾錯愕的想要上前,卻有一人先了一步,跑上台子,把冷寒護在身後,警惕的看著那個年輕公子。
這一舉動,稽文瀾惱怒,封錦瑟痛楚。
曾幾何時,她的身邊,已經有了別人,再也不需要他的保護了,而他,曾經也沒好好保護她,不然……
封錦瑟搖搖頭,一時間,他都找不到,他還有什麼理由,可以讓她回到自己身邊。
「你想做什麼?」蔣大壯大聲問,可聲音里,並無太多威嚴。
這一副英雄救美的樣子,落在那男子眼中,卻甚是好笑。
「我想做什麼,我就是想問問,今日蘭花節的魁首到底的是男是女罷了!」
冷寒輕輕拉開蔣大壯,很鎮定的看著面前的男子,「是男是女又如何,蘭花節可有規定女子不能參加?」
「這,這……」男子明顯有些結巴。
冷寒哼了一聲,繼續說道,「再者說,你看不起女子,你難道就不是你娘所生,你爹一人就能把你生出來?」
冷寒此話一出,頓時引來一群人的嬉笑,不過,那些心有才學的人,卻很少佩服冷寒,好幾個公子站出來,「冷姑娘如此才學,在下佩服,冒昧的問一聲,冷姑娘家住何處,將來若是有空,想要上門請教一二!」
當然,如果未曾婚配,更好。
「謝謝諸位公子抬舉,讓我著實慚愧!」冷寒說著,搖搖頭。
她參加蘭花節,只是為了銀子,為了宅院。
那些詩詞,歌賦,都是借鑒而來,根本算不上真才實學。
「冷姑娘,莫要妄自菲薄,今日的魁首被冷姑娘奪取,在下等人心服口服,還請冷姑娘告知!」
「諸位不必掛心,從此,我,絕對不會出現在寧蘭城,也希望諸位高抬貴手,不要去打擾我們母子平靜的生活!」
很多人一听,就明白,冷寒這話的意思。
有失望的,有欽佩,更有同情憐惜的。
只有封錦瑟和稽文瀾,滿心的苦澀和懊悔。
冷寒和蔣大壯走下台子,冷寒對稽文瀾說道,「文瀾,那些獎勵,麻煩你幫我領一下,宅院和美婢折換成銀票,我先回去了!」
「好!」稽文瀾點頭,封錦瑟卻說了句,「冷姑娘,我送你!」
「不必了!」
冷寒和蔣大壯離開之後。
稽文瀾才走到寧宇陽面前,冷冷的看著寧宇陽,一字一句陰沉沉的說道,「我奉勸你一句,莫要在做這種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愚蠢之極的事情,我會徹徹底底的看不起你!」
「我……」寧宇陽本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要怎麼解釋,這事真不是他做的。
曾經,寧宇陽一直以為,女人,就是拿來在身下承歡的,可那一日,他看稽文瀾和冷寒下棋,才明白,好女人,是要拿來做朋友,做知己,敬著,愛著的!
稽文瀾見寧宇陽那個樣子,懶得和他說什麼,卻去領獎處,領了獎勵離開。
直接去了稽家在寧蘭城的錢莊,把黃金存票兌換成銀票,宅院美婢也讓人妥善安置,因為,那些美女,冷寒拿來沒用,他卻是有用的。、
回到宅院,才發現冷寒和蔣大壯已經收拾好了東西。
「你們!」
冷寒笑,「我們要走了!」
「去哪里?」
「回清屏啊,還能去哪里?」冷寒說著,朝稽文瀾伸出手。
稽文瀾把錦盒遞給冷寒,冷寒接過,也沒打開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銀票,因為冷寒相信,稽文瀾不會虧待他。
若是以前,稽文瀾肯定會一路同行,但是現在,他有要事,所以不能。
「那你一路小心,我……」
「沒事,你的事情要緊!」
就這樣子,冷寒和蔣大壯獨自上了馬車,幾乎是連夜趕路,有的時候累了,就停下來休息,讓馬兒吃點草,喝點水,蔣大壯也會抓只野雞烤了給冷寒嘗嘗。
不管怎麼說,蔣大壯還是把保鏢的職責做的很好。
「冷姑娘,我能不能求你件事兒!」
冷寒聞言,錯愕的看向蔣大壯,「什麼事?」
「我雖然有武功,但是曾經師傅不允許我輕易出手,後來又遇一師傅,我雖然也得了一身的武藝,但是還是不曾真真正正和人對招,不知道冷姑娘可否……」
蔣大壯唧唧歪歪說了許多,冷寒總算听明白,「你希望我和你打一下?」
「是,不知道冷姑娘是否願意!」
「我不願意,蔣大壯,如果我是你,我會回去找師傅,得到他老人家的首肯,和他老人家切磋切磋,然後听師傅的意思,而不是違背師傅的意願!」
蔣大壯听了之後,很認真的考慮冷寒的話,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明白就好,蔣大壯,既然你準備改變,準備變強,就不要畏畏縮縮,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拿出男子漢大丈夫的氣概來,你看稽文瀾,封錦瑟,寧宇陽他們,那一個不管是站著還是坐著,渾身上下都帶著一股子不容忽視的霸氣,而你呢,不管什麼時候,坐著低頭,站著還是低頭,你又沒做什麼壞事,你低頭做什麼呢!」
「我……」蔣大壯被冷寒說的一句話都應不了。
因為冷寒說的很對,他既然知道自己想要上門,就應該落下目標,然後去努力行動,而不是這般猶猶豫豫。
「蔣大壯,你或許覺得我這個人,說話冷,刻薄,但是,我想告訴你一句,如果當初你沒有幫我們母子,後來沒有救思錦,再救我,我想,不管你做了什麼,與我都無關,我更不會和你多說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冷姑娘,謝謝你,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那就好,等到分路的時候,我給你些銀子,咱門就此告別吧!」
蔣大壯聞言,心頓時失落不已,「冷姑娘,以後還能再見面嗎?」
「不知道,若是有緣,會再見的,若是無緣,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