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似血,懸空高掛,紅的可怕。
林深幽麓,樹木遮天,靜的出奇。
在林子的深處,一道人形的生物,正依靠著大樹而坐,他的身旁擺放著一壇烈酒,嘴中餃著一口劍,劍鋒薄而尖銳,沾染了血污。
漸漸接近,可以清晰的看見,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稚女敕的臉上布滿了痛苦的神色,扭曲的臉龐蒼白的可怕,尤其是在他的右臂上,一道五寸長的傷口赫然而立,周邊的血肉已經完全被他剜去,只露出一截生生的白骨,哦不,是黑骨!
這是一種毒,一種慢性但卻致命的奇毒,無藥可治,至少在少年的認知範圍是沒有什麼藥材可以醫治的,唯獨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毒,但這個辦法卻很野蠻,野蠻到需要將自己身上的這塊血肉全部剜去,然後用刀鋒刮去蠶食在骨骼上的劇毒,也叫刮骨療毒,前提是虛弱的中毒者是否能夠承受的住刮骨時的痛苦。
因此,很多人在中了這種毒後,寧願選擇死!
少年身上中的毒,是三天前與人爭奪一塊天外隕石時,被人用暗器傷到的,沒有听錯,那的確就是一塊天外隕石,因為它是從漆黑的夜空下,亮起一道金色的光芒,直接從天而降的。
至于爭奪那塊隕石,少年倒沒這種閑工夫,而是那快隕石本就屬于他的,要不然為什麼那麼多地方它不砸落,偏偏就砸落在少年的腳下?
但是,看到這塊隕石砸落的,並不僅僅只有他,還有一個世家的大少爺,因此,在爭奪隕石的過程當中,他光榮的負了傷,也光榮的中了毒,如今毒素已經蔓延至骨骼深處,若是再得不到有效的處理,毒素將會繼續蔓延,到那時,他恐怕就要光榮的就義了。
幸運的是,隕石依舊還在少年的手中,不幸的是,這意味著少年以後的每一天都要在擔驚受怕中度過,甚至耳邊時常響起那位世家少爺三天前說過的話,「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過我們李家的追殺!」
「現在的我,應該成為了洛溪鎮懸賞界的頭號人物了吧!」少年喃喃自語的說著。
要說他沒有壓力,那是假的,依托李家在洛溪鎮的地位,就算將洛溪鎮翻轉過來,這也並不是完全不可能,因此那些話,也絕不僅僅只是為了嚇嚇他,甚至可以說,只要現在他走出去,就會有無數的亡命之徒過來將他撕成碎片,只為討得李家的歡喜。
但他不想死,因為他還很年輕,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報仇雪恨,比如遨游世界,比如娶妻生子,好吧,其實他只是想看看這塊自己用命換來的天外隕石到底有什麼神奇之處!
因此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刮骨療毒,只有這樣,他才能活的久一些,至于怎麼處理被人追殺的這件事情,那是以後的事。
刮骨是一件極其殘忍而又痛苦的事情,尤其是自己在自己身上刮骨,首先是要用鋒銳之物,一點點的將骨骼上的黑色雜質磨除掉,再用烈酒一遍遍的清洗骨骼,一直要等到骨骼上不留半點雜質,才算的上是真正的成功。
听上去,似乎並不難,但只要親身體會,就能明白這其中的痛苦是何種劇烈!
在刮骨之前,他輕輕的張開了左手,不過張開的幅度卻並不大,似乎是怕手中之物打哪來回哪去,跟那晚一樣「咻」的一聲消失在空中,要真這樣,他就欲哭無淚了。
「石頭啊石頭,你能不能顯顯靈,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大發慈悲,救你月兌離苦海擺月兌奸人之手的份上,就亮一道光給我瞧瞧,這樣我也好知道你到底是寶貝,還就是一塊爛石頭!」少年的目光停留在手心處那一塊暗灰色的石頭上,似乎在祈禱著什麼,似乎又是在抱怨。
因為自從三天前,他得到這塊隕石以後,這塊隕石就似乎陷入了沉睡,再無半點的光華,也沒有什麼奇特的能量波動,整天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根本就與普通的石頭沒什麼兩樣。
因此少年也在懷疑它會不會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甚至很多次想要一巴掌將它拍個稀巴爛,但是結果卻是,他怎麼拍都拍不爛,反而將手掌差點拍的稀巴爛,最後氣不過直接拿鋼劍去剁,又將鋼劍剁個稀巴爛,而石頭依舊還是石頭,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烙下。
因此,它還是有些特性的,最起碼它足夠硬!
足夠硬,這並不能算是什麼神奇之處,至少已經從當初那份驚訝當中走出的少年,現在已經不再這麼認為,甚至極不害臊的在心里嘀咕,「足夠硬的東西多了去了,這也算神奇,那我這個帶把的,能不能算神器?」
怔怔的望著那塊隕石,少年的眼中閃過一抹失望,因為他沒有等到他想看到的光芒,深深的嘆息一聲過後,也不再去管這塊隕石神奇不神奇,而是索性將他收了起來眼不見為淨。
然而就在此時,他卻錯過了一道絢麗的風景,那石頭似乎真的有靈,在放入衣襟的前一刻,突然亮起一道金色的光芒,只是這道金色的光芒實在是太過于暗淡,因此在太陽的萬丈光芒下,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只是將它的體表稍微改變了一下顏色,而且一閃即逝,再看之時,它還是灰暗色。
收起了隕石,少年的臉上漸漸的露出一抹堅毅的神采,目光一掃右臂上已經停止流血的傷痕,眼神也在下一刻逐漸冷淡下去。
只見他猛然抓起了酒壇,直接開始往傷口上傾倒烈酒,磅礡的酒水猶如清泉,傾灑在那條巨大的傷口上,剛一接觸,便冒起一堆白色的氣泡,同時也襲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
「啊啊」
慘叫之聲不絕入耳!
驚的鳥獸紛飛,「噗通噗通」拍打著翅膀,開始四下逃竄,傳來一陣陣嗚咽的鳴叫,仿佛在哭泣。
少年在抽搐,剛毅的臉上再次扭曲,但卻死死的堅持著,修長的指甲深深的扣進手心,以至于帶來一陣陣鑽心的疼痛
慘叫過後,少年又拿起了劍,將酒水傾倒在劍上,將上面含有毒素的血污一點點清除,劍光透過酒水發出逼人的寒芒,寒的令人發顫,少年的手在顫抖,渾身也在顫抖,心髒更是「撲通撲通」的劇烈跳動著。
一點寒芒先至,隨後劍鋒入骨。
「刷刷刷!」
毛骨悚然的聲音響起,在這片林子當中赫然傳開,聲音不大,但卻陰森森的,就猶如從九幽地獄中折射出來的嗚咽,令人寒毛頓豎,頭皮發麻。
鮮血「嘩啦啦!」的流淌著,其中還參雜著一些碎裂的血肉,粘稠的紅色液體直接從少年手臂上流淌而下,滴落在沙石鋪墊的地面上,將那灰色的地面,染出一片艷紅之色,有的地方甚至可以看見一個個小窪當中已經蓄滿了鮮血,這是因為土地已經吸納到飽和,從而短時間內不再吸收的緣故。
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少年的臉上已經滲滿了汗水,整張臉完全扭曲到變形,咬在嘴中的半截木頭,已經碎裂成渣,使得他的口腔當中滿是木屑,木屑刺破嘴唇,溢滿一腔的鮮血,而這些他卻渾然不覺,依舊在不斷的堅持著,就如同一個木偶在重復著同一個動作。
他已經麻木!
不知道昏迷過多少次,也不知醒來過多少回,他一次次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短劍,一次次重復著相同的動作,臉色已經白的不能再白,盡管他的眼珠已經充血欲要爆裂,至始至終,卻沒有流出一滴眼淚。
黑骨漸漸呈白,到最後直接雪白,骨渣順著酒水流淌在地面上,漸漸被那些鮮血淹沒,短劍「 當」一聲掉落在血地上,再看那把劍,已經犬牙交錯,就有如一條鋸,再看那截骨,凹凸不平,到處坑坑窪窪,如同營養不足。
「噗!」
漸漸的站起身來,少年將嘴中的木渣吐出,然後用衣袖抹去嘴角的血痕,虛弱的感覺似乎減弱了一些,但是臉色卻依舊蒼白的可怕。
「撕拉」彎下腰來,少年從衣角上撕下一塊長長的布條,將右臂捆綁起來,在上面打了個蝴蝶結,雖然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不過簡單的包扎還是很有必要的。
他伸了伸腰桿,右臂開始揮舞起來,似乎在檢測傷口對臂力的影響,頓時空中傳來一陣陣「呼呼」的風中。
感到到力道並沒有受到傷口多大的影響,少年繃緊的神經也稍稍放松,隨後嘴角露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突兀的轉過身來,對著樹林深處喊道,「你們李家的人,都這麼喜歡藏頭露尾嗎?」
「林妖月,你不光眼力好,而且听力也不錯,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之人,我也不廢話,要麼將我家少爺想要的東西留下,要麼人和東西一起留下!」伴隨著少年話音落下的,還有一道飄忽不定的聲音,那道聲音的主人,似乎並沒有想到林妖月居然能夠發現他,因而語氣當中蘊含著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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