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故事的開頭,是六月末的一個清晨——
炎炎烈夏,阮西松陵的晚晴樓一夜喧囂,繁華落幕,難得才有這片刻清靜。
庭院深深,重重院落里,一池水芙蓉開得正好,蓮葉田田,肥大的綠葉上搖晃著點點露珠,珠圓如晶,鮮靈靈的。空氣里,滿是荷葉和草木混合的淡淡清香,淡雅而高遠。
這清甜甜的香氣卻更催動了蓮華頭腦里的瞌睡蟲,每一只都在混沌里叫囂著困困困啊,滿庭美景根本無心欣賞,她此刻就只想立馬回房,大睡三天。她要困死了!!!
很沒形象地打了個哈欠,她抬起繡著精致含笑花紋樣的袖口,掩了掩唇,心里不住抱怨︰這該死的沈飛鴻,他這夜半逛青樓的毛病要再不改,她遲早會被他整死!
什麼女人心海底針,依她尹蓮華看來,男人心才更是海底針——天知道這松陵縣令家的寶貝兒子在想什麼,他家老爹重病在床,他居然來青樓閑逛,你說逛就逛吧,原本也不關她事,可是,這男人居然指名點姓地非找她不可!從那之後,時不時半夜三更擾她好夢,奈何人家是客,她還沒法趕他!
蓮華心中哀怨地真想跳河,她是哪里惹了這妖孽了?
啊,上天啊,拜托你賜我一道雷,把這害人非淺的妖孽劈了吧!
應聲,晴朗奠空一聲炸響, 里啪啦裂開一道白光來!
上天顯靈了?
蓮華駭然哆嗦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什麼上天顯靈,怕是雷雨將至。
夏季暴雨頻多,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加快了腳步,想在雨下起來前跑回菡軒,轉過一角山石時,卻听牆角處傳來一陣窸窣的響動,蓮華秀眉微擰,凝眸看去時,瞥見一抹飛揚的白衣。
男人背影清雅,下擺輕染了幾許塵埃,帶著幾分狼狽。
蓮華仰眸望天,以三分慵懶七分倦的聲音涼涼道︰「公子,您有沒走錯地方啊?前廳在南面,出了小花園穿過三道拱門就到了。」
宛容雲崢聞聲一僵,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來,似是沒料到會被人發現,他未轉身,只略帶歉意地回道︰「在下只是路過。」
他頓了頓,「既然踫到了姑娘,有個不情之請可否請姑娘答應?」
「啊?」蓮華錯愕,旋即打著哈欠隨手把那男子從牆邊拉了出來,「出來說,這草地里,蚊蟲很多的。」
宛容雲崢猝不及防,等反應過來,已經被手腕上握著的小手牽引著,走到了石路中央,他被嚇了一跳,方想掙開她,傷處卻一痛,他蹙緊了眉,額際隱隱滲出虛汗。
「說罷,什麼事——啊——你你——」蓮華暖抬眸看時,又是一道驚雷!嚇得睡意盡消,三魂亂了七魄,一連退開了好幾步,指著那男子眸中滿是驚懼!
宛容雲崢恐她叫喊引來旁人,忙幾步上前,壓著痛處一手捂住她的唇,眸中薄冰浮動,厲聲道︰「姑娘悄聲!」見眼前小女子並沒有為難他,只眨巴了幾下眼楮,半晌,會意地點了頭,他方才放心地松下手來。
蓮華驚魂甫定,愣愣地凝視著眼前的男人,哦不,他應該還是個少年人,十六七歲,生得一張清澶恬淡的臉,眉眼彎彎,烏眸如畫,唇色淺淡,很和善的樣子,如果不是那一身濃重的血腥,她幾乎要以為,眼前容顏驚世的人,會不會是世外謫仙了。
好好的人兒怎生弄成這麼一副鬼樣子?蓮華暖皺了秀眉,直覺得那白衣上的嫣紅礙眼,但,她承認,她先前是被嚇了一跳,但不是因為眼前人,而是因為血!
血腥的東西啊,太嚇人了!
但這麼清雅淡泊的男子,實在不該染血的。
宛容雲崢抬眉看了看天色,又移了目對著蓮華暖略略打量,眼前的小女子清妍雅致,氣質如蓮,一雙水眸盛滿靈氣,一點兒也不像煙柳中的靡花艷草。
這樣的女子,應是可以信任的吧,他不能久留是非之地,也不能留有後顧之憂。權衡再三,便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殺了眼前的人;要麼……他望著眼前這個尚是豆蔻年華的女孩子,雙眸愈發幽黑深邃,他看了很久,很久之後,方才下定決心般,用一種淡淡的極認真的語調說︰「姑娘……倘若之後有人來此問在下行蹤,姑娘能否就說未見?就當在下從未來過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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