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嘩嘩的雨幕,晚晴樓後院有兩個同樣消瘦的身影互相攙扶著,途中小心翼翼地避開三座樓閣,向庭院深處走去。
「慢點慢點,小心一些。」
「……」
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積水的石路,雲崢側眸平靜地看著身旁邊扶著他邊惦腳為他遮雨的小小女子,星光熠熠的眸愈發幽邃,周身雖雨寒如冰,他心底卻緩緩浮起了一縷一縷溫暖的感覺。
頭頂是那小女子自蓮池里折來的一朵蓮蓬,堪堪能遮擋住大半個人,卻被女子全數傾斜在他身子上方,暴雨如簾已打濕了她素黃的襦裙,夏季的衣裳本就透薄,蓮華被冷風一激,不由打了個寒戰。
雲崢瞧得清楚,指尖輕彈間,不著痕跡地將荷葉調了一個方向,眼角睨見蓮葉稍稍將那女子遮過,他唇角微彎,抿出一抹柔和的弧度……
見眼前淡雅的少年突然抿唇一笑,蓮華卻有些憂心︰「你還撐得住嗎?」
他唇色淡白,黑眸卻瞳彩幽亮︰「還好……」
滿世界的雨聲。
少年說出的話已是異常的低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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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菡軒,蓮華才發現,這少年一路上的隱忍和強裝笑顏,怕也只是不想她擔心而已。
而事實的情況並不樂觀。
宛容雲崢傷勢加重,又淋了雨,加之一日奔波滴水未沾,撐到菡軒門口便昏迷了過去。
他的身子,其實早已撐到了極限。
蓮華一身濕衣未換,斂眉深深凝著靜躺在床榻,眉目柔和的少年男子,心顫之余卻始終不明白,這個孩子究竟因何隱忍至此?
那傷定然是極痛的啊,他卻始終陪她談笑風生一臉淡然,他居然說「還好」……
還好麼……
暴雨素不長久。
沒過一會兒,雨勢已稍停,涼風幽幽,幾點雨絲透過半掩的門縫灑入屋內,打濕了一片地面。
封大夫正在給那個少年孩子縫合傷口,止血包扎。
一柱香後。
大夫包扎好最後一處傷處,又過了一次脈,眉心緊鎖,嘆了口氣,在水盆中淨了手。
「封大夫,他情況怎樣?」見封大夫面色凝重,蓮華心底的憂心不由又增了一分。
封大夫抬眉看了蓮華一眼,神情古怪,沉吟半晌才道︰「畫眉姑娘,不知這個病人是你什麼人那?」
蓮華一怔,隨即開口︰「是…小女子的一個朋友。」
封大夫欲言又止,嘆道︰「老夫實話說,還請姑娘莫介意。姑娘這位朋友心肺受損,外傷雖重倒也避開了要害,但致命的卻是,他所受的內傷和體內的毒。」
「那您可有解決之法?」
封大夫搖搖頭︰「此毒性十分罕見,竟能見血傷人,老夫醫術淺薄,當真是聞所未聞。我一會兒開一道活血化瘀治療內傷的方子,可助他平復心肺損傷,至于解毒之法……老夫實在無能為力,姑娘另請高明吧。」
蓮華轉眸望著床榻上的人,捏緊了手心,心底升騰起濃濃的憤怒,那些人心也太狠了些!她一咬唇,沖封大夫福了一禮︰「還請封大夫指條明路。」
封大夫也順著望那少年身上瞧了一眼,面帶遺憾︰「除非,姑娘帶此人到神針山莊,求神針山莊莊主醫仙戚百草診治,或許還有一線希望。只是,這戚老前輩性情古怪,要見他怕是有些難度。」
「多謝大夫,小女子知道了。薇兒。」
「是,小姐。」一旁站著的丫鬟采薇聞言將一包銀兩遞上,蓮華道,「封大夫,這是診金,請您收下。」
封大夫接過來,卻是一驚︰「姑娘,這用不著這許多——」
蓮華微微一笑︰「這件事情,要麻煩封大夫保密。」
封大夫怔了會兒,也便收了下來,點頭告辭,收拾好藥匣出了門去。
采薇送完大夫回來,這才皺著一張秀氣的小臉將話一股腦說出來︰「小姐,你真的打算救這個人啊?可這個人都快死了的樣子,說不定會給您帶來麻煩的。」
蓮華已經重新整理了梳妝,換了一身掐絲月牙白的短襦,聞言閉了閉眼楮,輕斥︰「薇兒!」
采薇微微急了︰「小姐,樓里的規矩……」
「我自有道理,薇兒,你放心吧,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蓮華折身坐回榻邊,望著沉睡中的少年男子,眉目不禁流露出一絲。
見小姐似是鐵了心,采薇只得怏怏地住了嘴,看了眼那少年眸中閃過一絲惱意。
蓮華卻平和地望著昏睡中的雲崢,指尖忍不住輕輕拂過他的眉梢眼角——
「雖然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但你既然選擇了相信我,蓮華怎忍心讓你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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