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深時,松陵縣衙寂靜清蕭,殘漏流沙聲聲。
與隔街營業的晚晴樓,一南一北,一鬧一靜,可謂天地之差。
「咚!——咚!咚!」
無人的玉庭街震起三聲清脆的鑼響,打更的老更夫照例穿街巡行,以一種嘶啞干涸的嗓音喊著︰「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天階夜色,月上柳灣,鬧靜參半,卻也一派祥和。
縣衙前的青石板微微濕潤,余雨未干,像一面銅鏡,冷幽幽地倒映出靛藍夜幕,以及青黛的屋檐。
漏沙細細。
緊接著,卻有一片素白的衣袂從那水鏡里一晃而過——
白影迅捷如燕,幾個飛撲疾掠,已然上了縣衙牆梁,隨著身影一矮,消失在夜色里。
※※※
翌日清早,蓮華迷迷糊糊中醒來,驀地就對上宛容雲崢一雙清漣透澈的眼楮,暗暗驚了驚,立即撐身坐起︰「雲崢!」
卻因起得急了,眼前一黑,身形就要不穩!
雲崢看在眼里,一時也顧不得男女有別,連忙伸出手扶住她的臂彎,讓她坐靠在枕上︰「姑娘慢點,早晨醒了不要起得這麼急,會頭暈。」
這話說得關切,蓮華不覺心底一暖,烏眸里也染了暖意,縴縴素手捉了他的袖︰「你昨晚去哪兒了,怎麼現在才回?你…你手怎得這麼涼?你該不會…你該不會一夜沒有睡吧?」
昨夜他說有事出去辦,卻遲遲未回,她子時回了菡軒,卻心中難安,只覺萬分煎熬,夜里難眠,到了五更時分才微有些睡意,和衣歪在榻上閉了會眼,直到此刻見了他,一顆高懸的心才落下來。
「無礙,倒是姑娘…」宛容雲崢輕輕抿唇一笑,卻是生出幾分歉意,他是我行我素慣了的,且不說在宮中其七皇子昭王的尊貴皇室身份,即便在江湖上,無寶齋七公子之名又是誰人不識,誰人不曉?縱然他素來沒有拿自己當過天之驕子,但這種尊貴和清傲仿佛早已嵌心入骨,這已成了與生俱來的秉性。只是如今因此卻累她一夜為自己擔了心,確是自己考慮不周了。
星眸熠熠看著面前佳人整齊的衣冠,心底一寸一寸地,「姑娘…似也沒有睡好……」
蓮華確實一夜未眠,面色有些蒼白,烏眸里血絲隱隱,花容幾分憔悴,卻斂眉垂首,滿不在乎地一笑︰「我沒事,你有什麼秘密需要這般藏著掖著的,連我也不能知道嗎?」
雲崢頗不好意思地赧然,開口轉了話題︰「姑娘還要梳妝,在下先出去吧。」頓了頓,還是補了一句︰「該知道的,到時候姑娘自然就知道了。」
蓮華看他走出數步,望著他背影里獨有的落寞,莫名的心中一疼,一句話就沖口而出︰「雲崢,一個人過總是很辛苦的,試著去交些朋友吧。」
雲崢似沒料到她會這麼講,不由呆了呆,一雙墨眸烏沉沉地像無月之夜下的大海,無波無瀾,半晌,他方轉回身,定定瞧著她坦然道︰「好好壞壞,這麼多年,我一個人,不也走過來了…至于過得怎樣,又有誰會在意?」
蓮華抿了抿唇︰「你可以不許別人可憐你,但人不能沒有朋友,因為沒有人是一座孤島,每個人都會有傷心、失意的時候。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讓我做你的朋友可好?」
雲崢只淡淡地笑,那笑顏,淺淺的暖暖的︰「……沈飛鴻是你的朋友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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