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玄笙關門出去了,雲崢闔上窗欞,盤膝坐在榻上。他靜下心來,閉目寧息,緩緩運起水雲篆的內功心法。
功行三十六個周天,雲崢坐息醒來,胸口的悶澀之感已大有緩解,遂振衣下了床榻,耐心地等玄笙和葉青回來。
回到案旁,他的眉心突然跳了一下。雲崢皺起好看的眉線,緩緩地轉過頭去,視線聚在案幾上,那里除了文房四寶,本該是空無一物的。
此時,卻不知如何多了一件物事。
那是塊畫布,確切的說,是一塊絹本工筆人物畫的碎片。帛色雪白,勾畫金絲為邊,既素雅,又滿含雍容富貴之氣。
雖是殘片,卻依稀看得出畫的應是一個十一二的少年男孩子。臉龐的一半已然被撕掉,只露出一只黑得純粹的眼楮,曜夜生輝,星華漫溢;一襲烏黑和順的長發,素色發帶和一縷發絲似被風吹起,隨意搭在襟前。
是他不小心帶回來的那張通緝畫像——
作畫的人畫得極其用心,畫里細細數筆,十分生動傳神。那條素白的發帶,連絲線質地,那細小的卷雲紋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目不轉楮地盯著那發帶,雲崢幾乎是又是渾身一震,掩飾不住滿臉淒愴,當下五指一扣,將那畫布緊緊攥入掌心!
「你……你終是騙了我……你——終是不信我!」言下淒楚,蒼涼無比,「本是同根生,呵∼你為什麼——為什麼可以如此絕情——連最後一絲希翼都不肯給我——」
他低低呢喃,手上運力,指尖透紙而出,深深嵌入掌心。肉破血流,雪白絹紙上很快洇染出大朵的紅花來!
「砰」的一聲大響,窗扉迸裂!
「快放手!您在做什麼?!」隨著一聲清喝,有人破窗而入,那扇窗戶被他一撞之下竟然分崩離析,土塵飛揚,足見其人心之急切,當是含怒而發!
來人正是葉青。
雲崢一驚,似有一盆冷水兜頭澆下,當即清醒了三分。手心一痛,那片染血的碎畫「啪」得跌滑于地!
葉青破窗而進,一時也顧不得尊卑禮儀,一把握起雲崢的手腕想檢查傷勢,卻見一條熟悉的物件從雲崢手中滑落,臉色一白,不可思議地瞧著地上的畫像殘片,「這,這是——三皇子殿下的畫?」
他和白隱自幼長隨主子身邊,怎會看不出,畫中人正是自家主子十一二歲時的樣子。
雲崢斂眉默然。
「主子,竟是三殿下要……?」葉青死死盯了那殘畫片刻,臉上瞬間變換了幾重顏色,烏眸閃過一抹狠厲和恨色。
「葉青!」沒等他說完,雲崢眸子一沉,幾乎立時截口喝止,「這里沒有畫,今日之事自然沒有發生,我不許有第三個人知道,你記住。」他內心掙扎地異常強烈,眸子里卻透著不容置疑的犀利色彩。
葉青不知曉雲崢內心激烈的思想斗爭,他心有不滿,又不能公然頂撞主子,只得咬牙不作回應。
房內靜了少頃,葉青才發現身旁的人已經渾身,手心冰涼,嘴角一絲鮮血泌出,頓時又驚又痛,終于垂首悲聲道,「屬下遵主子令便是!」
「主子,」扶雲崢坐到桌旁,葉青拿出金瘡藥來,在雲崢血肉模糊的手心均勻地涂了一層藥粉,黯然嘆道,「屬下知道主子您本性純良,不願爭權奪位,勾心斗角,可我們理解,並不代表所有人都理解。您重返廟堂,意在盡孝,別人卻未必會這麼想。主子,身在其位,受人猜忌本是難免……」
「小葉,我不該回來,對不對……根本沒有人希望我回來……」
十三年的漂泊,他至今,還不知究竟哪兒才是真正屬于他宛容雲崢的家,回家的路,永遠都是那麼遠,那麼遠……
葉青眸中一澀,已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主子——怎麼就這麼的——這麼的——命苦——
室內一陣綿長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這時,「篤篤」清晰的敲門聲響起,「客官,您要抓的藥都給您買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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