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寂寥,蒼藍夜幕里嵌著幾粒寒星,冷光微微。
松陵監獄油燈昏暗。
簡陋的木案上擺了一壇酒,幾碟瓜子蠶豆,幾名獄吏此刻正圍坐一起閑談,細碎的說話聲清晰地傳進雲崢的耳朵。
「哎哎,你們知不知道里面新來的那位犯了什麼事啊?」
「不清楚,咱啊只管看管好人犯,打听這個做啥?」
「我就是好奇嘛,那位看起來,真不像十惡不赦的壞人,哎,看起來,長得還蠻好看的,都能比過咱們縣老爺了……」
雲崢靠在牆角的草垛上,聞言不由地抿唇一笑,搖了搖頭,沈飛鴻這個代理縣令倒是做得有模有樣,松陵縣的民風,比他想象的要好許多。
他們正談著,忽然牢門當啷一聲,有個人影閃進了牢房。
隨後一陣奇香飄過,那人身法迅疾動作奇快,只听「咚咚」幾聲,幾名獄卒尚不及看清形勢,已不省人事。
雲崢亦是一驚,冰藍的月光照進狹小的牢室,冷冽的光華映照下,那竟是個熟悉的影子,高俊秀挺,如知勁蒼竹,雲崢揮袖震開燻香的迷煙,訝異開口︰「小葉?」
「主子!」葉青警惕地听了听周圍的動靜,運足內力把鎖劈了開,低低的嗓音滿含關切,「您沒事吧?走,屬下帶您出去!」說著不等雲崢回應拔劍便想撩斷鎖鏈,不想雲崢卻側身一退,躲了開去。
葉青握著劍愣住︰「主子,您?」
「小葉,我還不能走,你先回去吧。」雲崢靜了會兒,望了眼鐵柵外昏迷的獄卒,回道。
「主子……」葉青心里焦急,望著雲崢鎮靜自若的神情眸色,剎那間已明白自家主子此舉何意,一時又驚又急,「可這里太危險了,萬一——」
「小葉,隱患若不除,哪里沒有危險?都轉告你不必擔憂,安心等我回來,」雲崢溫和地一笑,「你難道還質疑本王的能力?」
難得听他自稱「本王」,葉青重重嘆了口氣,知道自家主子打定主意的事怕是再難更改,也不再勸,只幽怨地道了一句︰「這要讓水佩知道主子在阮西待過這種地方,主子,恐怕屬下回去就要倒霉了。」
听他談及水佩,雲崢低眉彎唇,眉眼間漸漸柔和了許多,笑著調侃道︰「你若不說,她一個女孩子又沒有手眼通天的本事,怎會知道?」
葉青笑得無奈︰「屬下不會離遠,主子隨時可以喚我。」
說罷,未再多言,返身離開了監牢,雲崢目注視野里那抹墨青在夜幕下融散,眼角眉梢,不自覺輕染上幾分暖意。
夜色愈加濃重,未掩緊的牢門縫隙竄進了夜風,驟冷。
驀地,卷滅了燈花。
一室陡然黑暗。
雲崢眸光微斂,側首回望,果然,幽幽夜色里早已無聲無息冒出八個詭寂的黑影,衣袂飄擺間,室內凝聚起冰冷的殺氣。
他側眸望了半晌,目光落在那幾個人沉深肅穆的黑袍上,抿唇微微淺笑︰「幾位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听他不急不緩道出話來,八個人皆是一怔,隨即有人冷嗤道︰「哼,刻上幽靈船的人,自本教成立還沒有能逃出升天的,能死在我們‘疾風八衛’手里,也不算辱沒你,宛容雲崢,你便認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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