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子花開,妃傾天下 089 曾經有負于她

作者 ︰ 染香布衣

此夜月淡,天空,晦暗如墨。

隔著雲層,點點疏碎星芒柔和地鋪滿庭院。

左相府的書房正設在府邸東側的清歡院內,院子遍植梧桐,可想春夏秋交時綠蔭清涼之意,但此時冷冬,百木凋零,觸目所望,只見一片荒寂之色。

冷風掠過梧桐枯枝,徒留颯颯風響。

冬寒料峭,冷香微微,隨風傳出來的,是一個男子低啞幽涼的聲音,帶著漫漫詩意,攜著縷縷化不開的傷感,「高城鼓動蘭釭灺,睡也還醒。醉也還醒。忽听孤鴻三兩聲。人生只似風前絮,歡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連江點點萍。」

他的聲音極輕,極淡,散在夜里仿佛染了夜露般沁涼,給人一種悠然動人的意味。一字一句緩緩吟完,他負手走至中庭,仰眸望著星空,凝然出神。

「大人。」

不知何時,男子身後無聲無息現出一道挺拔的黑影。

原先低啞清冰的聲音再次幽幽響起,「如何?」

「回大人︰邵掌櫃已經去找過百善書院的監院,姜先生說,蓮華姑娘,他自會好生照料,大人不必擔心。」

「嗯。」男子淺淺點頭,沒有再說什麼,星光下但見他緇衣如墨,青紗如煙,帶著冬夜的清冷和霜華,正是夜祈然。

而那黑影自然是夕瑢。見自家主子點頭,他片刻猶豫,垂手道,「大人,夕瑢可否斗膽問您一件事?」

「你說。」

「大人,蓮華姑娘雖曾是七公子的未婚妻,但退婚書已下,您若是喜歡蓮華姑娘,為何不直接告訴她呢?」

「……」夜祈然背影陡然一僵,半晌才側過身,看著身後的夕瑢幽幽地道,「我何時說過喜歡她了?」

夕瑢望著眼前主子清冷卓然的剪影,抿了抿唇,「跟隨大人三年,夕瑢從未見過您對哪個人這般掛念過。屬下自知說這些話有逾矩,但大人自己的心意,難道連自己也不明白?」他說到這微微有些不敢看夜祈然的臉色,其實這些事自己不該問的,只是——

他蹙眉正想告罪,卻听夜祈然一陣靜默後,用一種他從來沒听過的語氣,低低地道,「我只是想補償——」他說著幽幽微微地啞了聲,跟著的一句「似乎,曾經有負于她……」未飄出唇便消散了。

晚風冰涼,梧桐蕭疏。

庭院里,只有一點橘黃寂寞飄搖,一縷縷照出門扉。門前那抹孤寂的影,被拉得老長老長。

※※※

當夜三更。

冬桃客棧內一片靜謐,人客皆已歇下。

此時,二樓的一間客房卻有人披衣步出,悄聲下了樓梯,環視了四周,確定沒有人後,方才折身向後堂而去。

後堂沒有燃燈,只有一簇火光。

蓮華撩簾入內,未見人影便先聞到酒香。

冬桃客棧的後堂專供廚工燒火煮飯而用,和其他客棧一樣較為簡陋,借著透窗淡淡的星光,蓮華先看見地上的一盆炭火。

炭火上擱著小泥壺,風過處,滿屋酒香。

少年斜倚壁爐煨著酒,見她來也並不驚奇,微微一笑,「姐姐為何事而來?」

蓮華回以一笑,「受人之恩,自要當面拜謝。敢問小兄弟尊姓高名?」

他低眸瞧著泥壺,話里幾分恣意幾分灑月兌,「姐姐叫我玄笙就好,至于恩情,玄笙不敢當,只是路見不平,何況玄笙也沒做什麼。」

蓮華輕輕邁步走過去,「我看小兄弟武功氣度不凡,如何會在此間做事?」她挨著炭火坐在不遠的石墩上,托腮看他,一臉好奇。

「嗯?」玄笙似沒料想她如此問,扭頭睨她一眼,咧嘴笑了一笑,「在這兒做事不好嗎?姐姐沒听過‘錦華裳里埋荒骨,金玉樓中掩孤魂’這句話麼?」

蓮華微微一怔,「還望小兄弟明示。」

寒風繞過窗隙撲進屋,炭火嗶剝作響,玄笙朝火中又添了幾塊炭,忽而認真地看著她道,「姐姐,你可知昨日你惹上的那人是何身份?」

「蓮華平生初入帝都,對帝都的富家貴族確實知之甚少。」她心下一突,有些不安地望著玄笙道,「小兄弟直說便是。」

玄笙視線從她身上轉開,望了炭火良久,才淡淡吐出一句,「他姓聶。」

他只說這麼一句,蓮華卻是不解,「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玄笙好笑地重復了一遍她說的話,「姐姐,你不知當今朝堂右丞相的名諱?」

蓮華此刻才身形一震,「他!他是聶相之子?」

她就算再孤陋寡聞,也知當今霆國右相名叫聶渡天,現下朝廷當中聶家勢力正如日中天,聶渡天只有這麼一個親生兒子,自是溺愛。相傳,聶渡天心腸毒辣,瑕疵必報。她如今惹了這麼一個麻煩,怕是今後的路不太平了。

酒已熱開,玄笙提壺倒出兩碗清酒,「姐姐,事到如今,我看你還是早早離開為好,這帝都是非之地,實在不適合你。」

他伸手將其中一碗遞給她,碗中酒水清澄,宛如流霞。

熱酒熨燙著掌心,蓮華端著酒碗怔了好久,最後極緩極緩地搖了搖頭,「多謝小兄弟好意,但我尚有要事未曾辦完,我要留在帝都。」

玄笙含笑抿了一口碗中酒水,顧自也是一搖頭,似是並不意外這個結果。

窗外風涼。

峨眉月,彎彎的昏黃中暈著一絲殷紅,淒迷似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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