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韶華諷刺的嘆息,王爺對塵主子這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恐怕日後就是鬧出人命也不會有人去管。所謂的受寵,就是無法無天。
只是,他眼皮跳了一跳,王爺可知,塵主子會針對自己,為的其實是那信若元。
他應該是不知道的,自己府上的男寵卻心系他人,這豈不是堂而皇之的在他尊貴的身份上抽了一記耳光。
想到此,竟隱覺痛快。王爺的寵愛包容,到頭來不過是付諸東流而已。
他暗自發笑,整張臉也漸明漸媚。唇上的朱色越發儂艷,似一點紅血,滲心入腑。
裴靖撐著腦袋看他,猜想他在暗怒,也只有這個時候段韶華才會褪去那一俱的漠然冷肅,顧盼之間一顯明媚凌絕。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將段韶華額前的一縷頭發撥到腦後,整個動作緩慢而刻意,等回過神來自己也吃了一驚。
段韶華顯然沒想到他會有此動作,身體不由微微一僵,那一縷被裴靖觸踫過的頭發擦過臉邊,麻癢無比。
片刻後回過神來,段韶華覺得坐立不安,皺眉看著裴靖,眼中盡是質問。
裴靖依然好整以暇的坐著,見得他的質疑才湊了身向前,笑著,「你若能討得本王歡心,穆青塵有的權利你也能有。」
段韶華面色大沉,微露了三分嘲諷,原來,王爺這是變著法子給他「授課」。
沾上冰冷的墨,快速而寫︰王爺抬愛,我自知無力去比。
裴靖一看,卻是點頭稱道︰「穆青塵如珠似玉,而你就是一塊頑石。」
論姿容美態,段韶華自知比不過穆青塵。既然王爺這麼說,他也不可置否。
于是動了筆道︰清塵無雙,王爺該好好珍惜才是。
濃黑重墨的幾個字將未盡之意淺藏。
裴靖看了那宣紙,面上的笑意越發深沉,忽的站起身來,高高在上的注視他道︰「白璧雖美,固形于態也觀之無味。反是這頑石,日琢夜磨,總能將他打造成本王喜歡的模樣。」
參了那話中之意,段韶華似被寒霜打透的茄子,靖王爺分明是不打算放過他。
憶之可笑,他自認聰明,卻不曉王爺才是真正的倒行逆施。若他也能做塊美玉,從此言听計從,說不定過個三年五載,靖王爺就會對他失了興趣。
都說識時務者為俊杰,但靖王爺于他就是士可殺不可辱。
也許這是一條退路,但要對著他去奉迎討好,這種事實在是做不到。
滿月復的糾纏繚繞,段韶華不知該如何下定決心,那陰影卻越靠越近,一直到將他圈了進去。
實在不習慣與曾經折磨自己的人靠的這般近,段韶華嫌惡中準備再次抬筆,只是勁風一道,蠟燭被掌風熄滅。黑暗臨下的那一刻他就被一雙有力的手提起,猛得摜到幾步之隔的床上。
得絲被墊護,疼痛不計,只是這才真正慌了神。
他有口難言,黑暗中雖然看不清痕跡,但深知靖王爺正朝他逼近。
沉色隱去一切,唯把恐懼加重。
想過他盛怒,懲罰,卻單單沒有料想過現在的情況。
段韶華隨手撐了床想逃離,衣襟卻是一緊,緊接只聞布料的摩擦聲,涼感也越觸越多。
他施了力要掙扎,胸口上卻是一熱,令人作嘔的熟悉。
半張著嘴,努力發出的只有含義不明的呼聲,說不出只言片字。
衣服幾已被除盡,掌心的觸模極其清晰,再怎麼努力也忽視不了那感覺。
他欲要反抗,唇上卻被濕熱一舌忝,帶著威脅的狎昵,「本王難得的好興致,你別逼著我再綁你一次。」
生生被綁上一夜,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絕望,實在徹寒入骨。
只是片刻的怔愣,身體已被侵入,漲痛的灼熱。段韶華捂住了口,不讓一絲低吟泄出。
今夜裴靖對他沒有使出什麼惡劣的手段,只是調笑戲弄,段韶華反正是出不了聲。好在借著夜色掩蓋,他不用去看裴靖的臉色是喜是怒。
折騰了不多久,段韶華被他狂烈的抽撤撞的分不清東南西北,模糊間似乎听到裴靖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你好好听話,再過幾天本王會出府游獵,到時候還能帶上你。」
便是豢養的寵物,偶爾也要出去透透氣。
但等裴靖說完段韶華已經困的厲害,若要回想也等事後。
這一夜格外漫長,直到段韶華被折騰的暈了過去裴靖才算盡興。
次日一早,初升暖陽照入房中,段韶華朦朧才醒,身邊的位置已然空了。
伸手觸之,溫度盡失,看來靖王爺走了許久。
已經忘了昨天是如何的瘋狂,唯剩身上新添的痕跡和鈍痛。
掙扎著起了身,被子下的自己果然是一片狼藉。
臉上青白交替著,五味交雜,最後恨恨的松了手。
靖王府的日子過的極其緩慢,接下來又灌了三五日的苦藥,日日調息著,開口說話也終于不成問題了。
而後又經東兒打听,方知王爺所說的出府游獵是真。帶上府上好手,趁著春/色未褪,夏暑未及,勁裝披身,拉弓搭箭,于林中盡興一回。
得了肯定,那夜裴靖在他耳邊的話瞬時清晰起來。
被賞賜的自由說不上能有多高興,但是能得到走出這座王府的機會,哪怕僅是一瞬也是好的。
從最初的渴望離開到听命等待,段韶華每每思及只能是嘆氣,本該他所有的自由,現在卻只能任人擺布。
現在擺在眼前的出府機會是他目前唯一的期盼,唯有一日日的等待,盼著朝夕升落,好早些等到那日。
春/色濃到了極點就要褪去,望眼欲穿的等待,在四月中才終于得以實現。
出府那一日,艷陽必是高照,春風必是和煦,暖而不燥中,一行人整隊出發。
本想王爺游獵,隊伍必定可觀,說不定還會是全府出動,必是浩浩蕩蕩。
但真到了出發那時,才發現事實與想象不符。
車馬不可缺,隨著裴靖出府的除了隨從親信和往年都要跟隨的數名武將好手外,剩下的就只有穆青塵和段韶華。可謂是輕裝簡騎,倒也沒有引來多少圍觀熱鬧。
王爺對春獵是樂此不疲的,只是听得東兒的打听往年好似只有穆青塵一人陪行,誰也沒想到今年會多一個他,當真是叫人意外。
東兒說這話的表情是自豪的,不過段韶華暫時無心去管他地位的改變。听車輪滾滾,轉頭看著靖王府的那三個漆金大字越來越遠,充斥滿心的只有興奮。
這次的排場並不夸張,除了馬上英雄之外,隨行的也只有兩輛馬車。
段韶華獨居一輛,就跟在了隊伍的最後面。
前段時間他幾乎就被封閉那座高牆紅瓦中,如今離了王府,只道仿若新生。
被不屬于王府的氣息包圍,段韶華的欣喜是一刻也藏不住的,他急急掀了車簾,雙目向外盡可能的遠遠望去。
金陽大照,最明烈的感覺就是春光明媚。極目處盡是欣欣向榮之景,混了春泥綠蔭的空氣無比清甜,只在鼻間一繞,足令人神清氣爽。
避開了街道喧囂,馬車兩旁都是成片的嫁軒農桑,平疇沃野,似乎源源無盡。
車輪滾過一圈,已見有農戶持鋤務農,穿著田間短打,面朝農土背朝天,高舉著鐵鋤落下,不一會就揮汗如雨。
野花野草環繞,草木花樹清香,無一不令人心曠神怡。段韶華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身心皆被灌入森木清新。
他恨不得將整個身子都伸出車窗,滿心滿眼盡是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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