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止韶華 第40章

作者 ︰ 池未墮

所謂仇人見面,尤其二人還是因他入獄。

只是那二人口中俱被塞了麻核桃,堵著舌,塞了口,便是有心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是尚書大人親令給這二人塞上麻核桃,一是怕好不容易捉來的刺客嚼舌自盡,第二就是防止他們在王爺面前口出穢言,還要連累了他。

尚書大人這麼做也是無可厚非,不過當裴靖看得二人恨不得將眼珠子瞪出來的狠態,心思反是一變,即下令去了那口枷。

麻核桃被除去的一剎那,其中一人立刻高聲笑了一句,「看到了沒有,我們的面子可真大,連靖王爺都來看我們了。」

另一人同樣笑了起來,一眼掃向裴靖身後的秀氣青年,繼而大聲道︰「可不是,還帶了相好來,難不成是用來犒勞我們兄弟的。」

那二人一高一低的笑個不停,段韶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被這露骨的詞堵的面色大沉。

裴靖轉身看了他一眼,就這眨眼的功夫段韶華也對了他,但適才惱怒的表情已經全收。

而站在刺客左右的獄卒听了這句,二話不說立揚了手中皮鞭抽了上去。那鞭子上都沾了鹽水,一鞭下去就是皮開肉綻。加上身體各處多日累積下的傷口,新舊交互,頓痛的二人是齜牙裂目。

二人一左一右的啐罵起來,什麼髒話都吐了出來。

尚書大人也由獄卒打著,巴不得越狠越好。

在鞭聲破空中,尚書大人有些氣急敗壞的命人搬了兩張椅子過來,又將近處的火盆移到一邊。確定了所選之處的確是這簡陋的牢房中最舒服的一地,終是放心的迎著裴靖坐了下來。

段韶華也跟著而坐,此時心內已經起了好奇。不知到底是誰這般大膽,行刺起了靖王爺。

在場中又豈是段韶華懷了這心思,當中最急切的當屬那尚書大人。

細究起來這尚書大人上任了也不過半年,尋的就是那有錢能使鬼推磨的買官之法,內里卻是實實在在才德兩空。

他也沒想到不過上任半年就迎了刺殺王爺的大案,雖是草包,但此事既交了他們刑部那就非得挖出真相不可,也好讓他在同行里漲漲威風。本是拼了一身勁頭去做,周旋了多日,酷刑加身,威逼利誘,當真是什麼法子都試過了。卻不想那二人的嘴真是比玄鐵還緊,到現在一個字也沒交出來。

說不出的恨急,又等來了靖王爺,真是恨不得要把這二個狗賊給撕了。

尚書大人回想著,忍不住腿也開始顫了,偷偷瞥目。

離了火盆的那一面陰暗,看不出表情。

鞭子依然在嘩嘩作響,耳邊盡是皮肉的爆裂聲。

數不清打了多少鞭,半響裴靖才懶懶的開口,讓獄卒停了手。

一切又歸于來時,唯多了劇喘。

段韶華這才得了空觀察起那兩人。

這兩名刺客都是一樣的高頭大漢,眉濃臉橫,廣額深目,同是一臉的惡人相。

經了剛才的鞭打已經是半身浴血,再看胸口縱橫交錯的痕跡,足以想象這些日子所受之刑。

段韶華看著猜著,到底也沒猜出他們的身份。

不過膽敢刺殺王爺,定是不簡單。

只是看裴靖,他卻仿若不見,只一手執了茶盞緩緩飲著。

過了半響才慢慢道︰「抗得這些大刑還不松口,本王看你們也不是什麼市井俗人,為著什麼緣由要來刺殺本王?好漢不吃眼前虧,本王勸你們還是快些招了,免得多受皮肉之苦。」

類似這種話那二人已不知听了多少遍,當即大聲一笑,唾了一口血痰道︰「狗屁王爺,要殺就殺,哪來那麼多廢話。」

吼的一派豪氣,竟是有些江湖作風。

裴靖听完也不惱,只是平靜著將茶盞放下,一注那滿身血水的二人,淡淡道︰「看來你們是不肯招了。」

听這話就是要動刑了,那二人也是恨恨一笑。

裴靖自然知道他們這些日子都受的什麼大刑,掃目一看,刑具紛紛帶血。他若再拿出鐵鞭火烙這些東西,反叫人笑小家子氣了。

想了想,他也只是攏了衣袖而站,「既是如此,那就怪不得本王了。」

話畢是綻了一笑,段韶華正撞見,不覺心頭一驚。

裴靖腳下輕移,正到了剛才給他冠之「狗屁王爺」的漢子面前,問道︰「本王要如何稱呼你。」

那人看了他一眼,放肆道︰「你爺爺我就叫趙錢孫李。」

尚書大人听後立刻臉沉如鍋底,竟是不顧身份的要親自上去動手了。

裴靖看了他一眼,尚書又是懨懨的退了下去。

「那好,本王就稱你為趙錢。」裴靖隨意擬了他姓名,「本王希望你一直保持這份豪氣。」

趙錢嫌惡皺眉,不懂這狗屁王爺是為何意。

甩下這句話,裴靖又重新坐回了椅上飲茶,慢條斯理道︰「俗話說做事要有頭有尾,只是看你現下被束,那還是從手開始好了,不是也有一句話叫十指連心。」

旁人也听不懂他這話代表了什麼,而接下來只听裴靖對著獄卒低聲了幾句,那獄卒先是臉色一變,但也不敢違抗靖王爺的意思。

一左一右兩名獄卒上前,就在眾多的不解中卸了趙錢的手銬腳鏈,接著卻是模出了數根辮子麻繩。

麻繩在小指粗細左右,表面粗糙,密密的聚集在火光下。

段韶華放在膝蓋上的手忍不住一抖,顯然是被勾起了什麼不美好的回憶。

獄卒們就著趙錢那十根手指左纏右繞,實在的將每一根都綁成了結實。

于是,卸了鐵刑,趙錢就著那十指被吊了起來。

看了成果,裴靖很是滿意,含了笑道︰「趙英雄這姿態好,十指撐天,腳踏地。」

趙錢的十指被勒的根根發緊,又要支撐全身的重量,不一會兒就滿漲了紅色,漸漸轉紫。

不過這點苦楚對連日飽受了酷刑的趙錢來說實在是不算什麼,反仰天一笑,「你別以為這樣老子就會屈服!」

「本王也這樣想。」裴靖順了他的話,烏黑兩瞳在趙錢的身上又打量了一圈,故作嘆惋道︰「本王疏忽,竟忘了做事要有頭有尾。」

說著又招了獄卒,有意責道︰「顧了趙英雄的手,怎地忘了腳。」

獄卒有些不解,惹了裴靖笑罵道︰「糊涂東西,大牢里沒有,那就現做。」

又是幾句低沉的話,就連坐在他身邊的段韶華听來也是一片模糊。

是不想听,又是真的沒听清楚。

獄卒是得了話出去了,獨留牢中安靜。

碳火的劈啪爆裂聲不時響起,越能清晰的照出趙錢的變化。

約莫半盞茶後,獄卒總算是回來了,皆見他手里還提著一雙長靴。

很普通的黑色長靴,大街上隨處可見。已有人開始起疑,難不成王爺還如此好心要替犯人穿上長靴。

獄卒復了命,即將長靴放在了趙錢身邊。這一落地,卻是發了鐵器悶響。

原來那靴底竟是由鐵片做成。

裴靖依是懶散的坐著,「還呆著做什麼,還不為趙英雄穿上。」

兩旁的獄卒再次上前,但還未及得身就被那趙錢一人一腳狠狠推開,只听他大聲叱呵著,「還玩的什麼狗屁把戲,賣什麼關子,有種的就殺了老子。」

這聲吼的叫聲嘶力竭,之前滿滿的英雄氣概中竟參雜了幾絲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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