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建康六年
又向東行進了兩三天後,大軍來到了伊克昭山脈的邊緣,原本平坦的大地開始變得有些褶皺,這些矮矮的連綿的小丘構造出了奇特的美景,每個小丘都像是一個色彩鮮艷的扇貝,而這麼多小丘連綿相疊,就像是顏色流淌出來漩渦。四月的草原開始蘇醒了,在鮮花的海洋中,蝴蝶和各種鳴蟲也開始活躍了起來。
魏池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只孔雀藍的︰「徐大人,你看,這蝴蝶個子真大!」
徐樾也抓了一只白色的︰「魏大人,您那是個蛾子,我這個才是蝴蝶
魏池接過徐樾手上的一看,兩只大小相似,就是頭上的觸須不同,那只白色的如同花蕊,而孔雀藍的很像是兩片羽毛。
「魏大人別玩啦,再走一會兒就準備帳篷躲雨吧。蛾子都飛得這麼低,可能馬上就要下雨了
一行人不敢怠慢,趕緊找了個高一點的地勢撐起了帳篷。才弄畢不多時,天上的小雨變成了大雨。雨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冰冷,雖然來勢很猛,但是仍能感受到春的柔情。雨水匯成小股的溪流在小丘之間的凹地中穿梭。大地被溪流織成一張巨大的網,這張彩色的巨網壯觀的舒展著,一直蔓延到天邊。
徐樾走過來拍了拍呆在帳篷口的魏池︰「伊克昭山脈瑰麗多姿,以後有你看的,現在就別發呆啦。這雨下不了多久的,一會兒等雨停了,我們得兵分兩路向前。你就帶著王福他們往東北那邊去,等傍晚的時候我們再會師,」
這幾天徐樾教了魏池不少,外加上手下個個都是能人,完全可以讓魏池單獨行動。離伊克昭越近,路線就越復雜,這也是最初徐樾向王允義要人的原因。
雨停後,徐樾看魏池收拾好行李,又幫他仔細的查驗過一遍後才放他上路。末了又拉住王福一頓囑咐,叫他仔細些,別把這頭菜鴿子弄丟了。
魏池听了哈哈大笑︰「徐大人,您別婆婆媽媽了,我能菜到往敵人鍋里飛麼?」
徐樾這才住了口,遠遠的看著魏池一隊人上了路才帶著自個兒的隊伍往東北方向去了。東北邊的路還走得挺順利,徐樾松了口氣,打了這麼多年仗,這條路他也走了數十次了,但是似乎還沒走透似的。這漠南其實看著不錯,就是物產單調些,草原上建不起來村莊,風景美麗卻添不飽肚子。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兒風景雖然瑰麗,但是著多變的氣候和河流卻只能養育出彪悍的子民。先帝駕崩之後,朝廷中隱約出現了一種聲音,他們認為漠南人是可以交流的,打仗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徐樾一聲冷笑,這些書呆子肯定沒來過這鬼地方,美景有什麼用處?吃不到嘴里的都是空談。要想吃飽喝足那還得靠搶,搶誰?那還不是得搶漢人們的,不用刀用槍還真能趕得走強盜?工部的瘋子們總覺得兵部開支高了,戶部的呆子們又覺得兵部糧食多了……兵部又沒撈自己荷包里,那都是拿去拼命了!哎……真是個苦衙門。如今皇上的態度又不明不白的,打了勝仗輸了理兒也不是不可能。自己跟了王將軍多年,知道他是個盡忠職守的人,可惜皇上怎麼想就不知道了……這個魏池也是個倒霉催的,哪兒不去偏偏來了兵部,可惜了這麼個玻璃心兒的人,最後也只能當個丘八。
胡思亂想著,太陽已經偏了西。
「回吧,太陽都快沒臉了徐樾招呼各位手下,準備調轉馬頭。突然!遠方出現了一小隊騎兵。皮帽子!!徐樾心中一冷︰「快!快掉頭,有敵人!」
遠方的皮帽子們也發現了異常,開始準備往這邊靠攏。
「快!快跑!」徐樾大喊,這是什麼運氣哦,再呆下去怕是腦袋都沒了。
小隊人馬扔下行李迅速後撤。離徐朗的先鋒部隊少說也有四十多里地,就憑手下這幾個中看不中用的人反擊?除了跑還真沒其他法子。皮帽子很快認出了齊軍的軍服,看到對方人少便打馬追來。
漠南人的馬不錯,但是徐大人的更好,因為是探路的小隊人馬,本來就沒什麼自衛能力,所以專門為他們挑選了好馬作為裝備。皮帽子們追了一陣子發現追不上,便使出了齊軍最害怕的一招——放箭。
轉眼間,身邊的兩個兵士就被射下馬來。徐樾內心怒罵一聲,沒法子,這就是拼命硬了!在一陣箭雨之中,這小隊人馬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就像是一片風中的樹葉,前途未卜。
運氣,有時候還是靠譜的,一直被魏池誤認成是徐樾大佷子的徐朗因為跑得快,讓原本四十多里的距離變成了二十里。就在徐大人一幫人就要被敵人盡數射下馬來之前,兩支隊伍相遇了。
徐朗看天色已晚,正準備給後續部隊選地扎營,遠遠的卻看見一隊人馬狼狽而來。這種異常讓位天生的戰士立刻警覺了起來。差點就要跑斷氣的徐樾意外的看到了救兵,激動的大聲叫喊了起來︰「諸位!!吾等有救也!」
追過來的漠南騎兵有三四十人,因為要一邊跑一邊射箭,隊伍拉得比較散。眼看被追的人變得越來越少,心中以十分得意,可就在得意的節骨眼上,領頭的那個騎兵傻眼了︰四周的丘陵後頭冒出了無數的騎兵,是齊國兵的裝束……這?可憐這三四十人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四面八方而來的敵軍沖散。本來是準備揀點便宜,沒想到把自己的小命丟了。
危機解除,徐樾激動的對著徐朗大吼︰「你他x的!老子眼看都要沒命了,你丫還布陣吶!」
徐朗不理︰「魏大人呢?」
徐樾抹了一把臉,自己快六十的人了,這麼折騰真是不容易︰「魏大人往東北方去的,和我不同路……」話才說到一半,徐樾感到一絲不安︰「帶我去看看剛才那些漠南兵
被徐朗手下一折騰,三十多個漠南騎兵一個都沒剩下,全部變成了尸體。徐樾仔細看了看他們的軍服,不看則已,一看大驚︰「這不是多倫的巡防騎兵……看這衣服倒像是……嫗厥律的
多倫是進入伊克昭山區的最後關卡,是漠南一直派兵把守的要陣。按以往的估計,這座小城的常駐士兵應該在一萬以上,而嫗厥律位于都城烏蘭察布和多倫城之間,是一個屯兵的戰略緩沖區,向東可以保護都城,向西可以應援多倫。但是嫗厥律兵來多倫的可能性是很小的,因為嫗厥律的地勢三面環山,也很險要,它的主要作用還是防護都城。嫗厥律的士兵來多倫的可能性只有一種——多倫增防了!
徐樾心驚肉跳︰「徐將軍,退後二十里選地扎營!事不宜遲!快通報下去
王允義接到通報後修改了命令︰「立刻後撤四十里,縮陣潛伏,今日日落之後不準點火!」
等到太陽落了山,王允義單獨叫來了耿祝邱︰「魏池還沒回來,我看多半是遇上了增兵
耿祝邱皺了皺眉頭︰「看來漠南王還是不願意相信咱們啊
「無所謂,人多人少都要打,反正最後該遇上的都會遇上
耿祝邱點了點頭︰「屬下這就去重新部署兵力,看來多倫可能要比預想的多費點力氣
王允義拉住要離開的耿祝邱︰「你的參領咋辦?」
耿祝邱楞了一下︰「能派出三十多人的游擊部隊,這次增兵不會少于五千。魏池他們十幾個人,又走的東北方向,遇上也就沒命了
王允義嘆了口氣︰「選個沉著的……還是去找找,也別找太遠,就看這小伙子命大不大了
耿祝邱想了一下︰「沒什麼好選的……可能願意去的也就那一兩個……」
耿祝邱錯了,魏池遇上的不是五千人,也不是八千人……而是整整一萬五千人!
離開徐樾之後,魏池又領著自己的人走了一個多時辰。眼看太陽快要落山,正被準備打道回府,王福眼尖,率先發現了異常。東北方有一片黑壓壓的影子,魏池沒經驗,還在發愣,其他的士兵卻驚恐了起來。
「好多人!我們得快撤!」一群人亂了手腳都準備往回逃。
「別慌!」平時看起來溫溫和和的魏參領突然喝住了大家︰「王福,漠南軍有多少?我們就這麼往回跑會不會剛好和敵人撞個正著?」
王福立身馬上望了望︰「看樣子有好幾千,他們在我們的後方,如果我們往回跑,確實有可能遇上
好幾千……魏池思索了片刻︰「大家整隊!往前跑!快!」
往前跑?被大隊敵人斷了後路擱在敵區里頭…十幾個人可是連干糧都沒帶幾塊…這?有些士兵遲疑不前。
「還在想什麼!听魏參領的命令!」王福冷靜了頭腦一想,覺得魏池說得有理,敵軍就在眼前,後撤的時間不是可能不夠,是肯定不夠,如果沒跑出敵人的游擊圈,被發現幾乎是肯定的!到那個時候,這幾十個人還跑什麼?站在原地被幾千號人射成蜂窩算了!往前跑雖然看起來荒謬,可是這麼一跑,說不定還能跑出點生機。
手下的幾十個人個個人心惶惶,被魏池和王福這麼一吼,也沒辦法多想,只好跟著兩個官大的跑。
跑了半個時辰,魏池突然下令︰「別跑了!休息!」
跑半個時辰按理說不會累,但是被嚇得慌,被魏池這麼一提醒還真覺得有點喘不過氣,反正天塌下來高個兒的頂,休息就休息吧!
魏池和王福唧唧咕咕了一會兒,又把大家催上了馬︰「往南跑
往南又跑了將近半個時辰,魏池停下了馬又和王福唧唧咕咕了一陣。
這次是王福一個人打馬往西跑去,而魏池則和剩下的兵士們留在了原地。就著太陽落山的余暉,魏池看了看眼前的這十五個年輕人,他們的臉上盡是疲憊和恐懼。魏池拍拍手,叫他們圍圈坐下。
「魏參領,我們是不是該面向外坐?這樣敵軍來了能看得見……」有個黑乎乎的小伙子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
「面向外坐說話怎麼听得見?」魏池過來拍了拍他的肩︰「這里沒有漠南兵,他們在行軍,不會把游擊圈拉得這麼大……」
小伙子看到魏池拍著胸脯打保證,才稍稍放下了懸著的心,坐了下來。黑乎乎的小伙子才坐下,一個瘦高個又站了起來︰「魏參領,您是不是派王百戶去搬救兵了?」
魏池覺得這個問題問的真是沒腦子︰「這是漠南的正規軍,我和王福商量過了,這幫人可能接近一萬,王將軍怎麼可能為了救我們十幾個人冒然攻擊上萬的漠南騎兵?」
瘦高個和其他所有人都絕望的沉默了,沉默中他們听了到一個冰冷的聲音︰「要想活命,我們必須靠自己!」
夜風開始呼呼作響,十五個也算久經沙場的齊軍士兵有點膽寒的看著這個初來乍到的書生,他的眼楮冒著綠光︰「我有一個絕妙的計劃…………」
一個時辰之後,夜幕降臨,王福從東邊跑了回來,才下馬就看到圍圈而坐的十五個人個個眼冒綠光,王福看著還在鼓吹自己「絕妙計劃」的魏池,偷笑了一下……您就吹吧,您。
等待……等待,天上沒有星星,魏池撫模著花豹的脖子暗暗的數著心跳。
四千二百!魏池睜開眼,拍了拍花豹的頭︰「美人兒,咱們走
一行人偷偷西行,這是通往齊軍大營的方向,但,也是通往敵軍的方向。隊伍行進的不快,隊型縮得很緊,打頭的是王福,王福身邊是魏池。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走了許久,王福用馬鞭捅了捅魏池︰「大人,到了
繞行,這雖不是個餿主意,但也不至于加個絕妙吧?王福覺得魏大人挺能吹的,把一幫垂頭喪氣的小伙子吹得跟潑了雞血似的……
魏池立起身張望了一下,悄聲對王福嘀咕︰「有點沒對勁啊!」
繞行,當然要建立在繞得過去的基礎上……很顯然,兩位估計錯了,如果這群漠南兵是一萬人的話……後面那一大群又是什麼呢?
「看來他們有一萬五左右……」王福湊近魏池的耳朵壓低聲音︰「咱們死定了……」
魏池撓撓耳朵︰「如果現在不趁這個空隙穿過他們的行軍陣……我們確實就徹底死定了
王福眨了眨眼楮,要穿過去其實不難,如果只有魏大人和王百戶的話……
年輕人們急切的等待著,兩位軍官嘀咕的樣子令他們不安。
「準備!」最後魏參領舉起了手︰「大家必須在這一刻鐘里安靜而迅速的跑出二十里!注意!誰也別跟丟了!」
王福覺得魏池瘋了……
十五位騎兵按照魏參領之前囑咐的那樣,模出一只箭含在嘴里,緊跟著前面的士兵跑了起來。因為被大批騎兵踩過,道路泥濘不堪,而漠南兵馬鳴聲還時不時響起。必須要快!等他們縮陣扎營,就絕對混不過去了!前面領隊的王福苦不堪言,有好幾次,他都感到有漠南兵在離他不足百米之處跑過,要是這時候誰放個屁他們就死定了……帶著這麼大一幫人跑路,還真是……
亥時,漠南軍中響起了軍號聲,他們終于結束了一天的急行軍,準備扎寨了。在漠南營寨以西十余里處的一個小山坳里面躲著十多個全身是泥的家伙……他們一共跑了半個多時辰,期間有驚又有險,天太黑,看不見路,有幾次幾乎是和漠南騎兵擦肩而過。如果不是嘴里叼著根箭,很多人都想哭著喊「媽呀」了。這個山坳也就十余米深,如果不是天上沒有月亮,十幾米外就能看到山坳里的人和馬。
「魏參領,咱們怎麼不接著跑?」一個小個子偷偷爬了過來。
「他們扎營啦,咱們要是接著跑一定會被巡營的逮著的
「魏參領,那天亮了怎麼辦?」一個渾身是泥的家伙模了過來。
「不能等到天亮,咱們一會兒就跑
「魏參領,一會兒是多久又擠過來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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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無奈的看著魏池繼續「誨人不倦」。
「大家扎堆兒睡好,吃點干糧,吃不下也得吃!都給我安安靜靜的休息,到時候我叫你們跑才能有力氣嘛魏參領語氣和藹的勸慰著。
一幫小伙子趕緊听話的用餅塞住了自己的嘴。王福這才爬過來偷偷對魏池嘀咕︰「我看今夜不見得會下雨,等他們睡了,咱們……」
魏池握住了王福的手︰「別說了……一起來的,當然要一起走!」
王福絕望的握了握魏池的手表示服從,他感到這雙手冰冷得令他顫抖……也罷!听天由命吧!漠南騎兵的大營漸漸安靜了下來,王福偷偷爬上土丘窺視敵營。這幫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漠南兵紀律嚴明,巡防的騎兵有條不紊的來回奔跑著,馬車和帳篷都排放得很整齊,整個營地也不見喧嘩喝酒的人群。時近子夜,雖然月亮沒有出來,但是空氣依然干燥,如果等到酉時時分還不下雨……那……。王福不安起來,王將軍是一定不會派人前來營救的,這一點他認同魏大人的看法,但是要拖著這麼一群人跑路他卻極力發對。魏大人初入戰場,自然不知道這戰場的生存法則,不得不棄子之時便不得猶豫和心慈。面對如此窘況,拋棄十幾個小兵保住一個參領是絕對正確的決策,縱使日後也不會有人異議。魏池的固執也來源于這些石頭上的露滴,王福想到這里忍不住握了握手邊的一塊,那上面濕潤的青苔確實帶給他一點生的希望,但是這一點是不夠的……王福悄悄探起身回望山坳,那幫傻小子還和魏大人擠在一起……再等一個時辰……再等一個時辰。
到了深夜,草原上的風更冷了幾分,魏池的衣服早就被泥水濕透了,偏偏這左一個右一個家伙非要擠在他身邊,擠得想翻個身都難。魏池嘆了口氣去,勉強活動了一下脖子,身邊的這個總算也睡著了,真懷疑這些人是不是真的上過戰場,還沒和敵人開砍呢,就慫成這樣……望著黑漆漆的夜空,魏池想起了耿炳文,想起了陳昂,想起了在翰林院一直服侍他的益清。他們現在在做些什麼呢?要是今天就這樣死在戰場上……他們會……會覺得很意外麼?魏池忍不住笑了一下。因為寒冷,身邊的家伙們還在拼命往中間擠……不會,不會,魏池安慰了一下自己,月亮沒有出來,土地也越來越潮濕……會下雨的,一定要下雨!
過了許久,王福偷偷的模下山坡,山坳里的人依舊擠作一團,草原上很安靜,但如果仔細听就能夠听到巡營騎兵的馬蹄聲。王福小心翼翼的模到馬群邊,抓住了其中一匹的韁繩,正待從木樁上解下來,脖子就挨上了冰涼的鐵器——王福就這麼僵在了原地,身後站著手握馬刀的魏池。
「你道本參領是個書生?本參領偏偏是個將首!」
王福微微有點緊張的伸直了腰,想要避開兵刃,可魏池這次卻不像是開玩笑的,把刀刃死貼在自己的脖子上,絲毫不讓步。王福無奈︰「魏大人……小人家中有尚未贍養的老母,還望大人體諒則個
魏池冷笑一聲︰「回頭便罷,如若執迷不悟,休怪我不講情面!」
「大人,若是小人還有一絲辦法,定不會拋下兄弟……只是,此時此刻……」
「輪不到你想辦法,你要做的不過是安軍令行事
什麼軍令?還不就是听你的麼?王福暗嘆一聲,紙上談兵,意氣用事!你想要做將首就要先學會保命,十幾個人你都舍不得,還想做什麼將首?一將功成萬骨枯不也是你們書呆子說的麼?如若不是這十幾個人拖累,我們兩人早已月兌險,事到如今也算是仁慈意盡,此時還不跑,當真是要玩兒命?你們這些書呆子,動不動就仁義廉恥,自己喜歡死節別拖累別人啊……王福自知如若此時不逃,不挨魏池這刀也逃不過漠南那刀,干脆就這麼磨著。
魏池看出王福在和自己磨,心中暗笑,你小子想和我耍不要臉,還女敕吶︰「王福,如若你還是想不明白,不防我喊一聲幫幫你。巡防的兵其實離我們不到五里,我這一嗓子夠招來一群了
王福一愣,背心一陣冷汗。這瘋子!當真是要玩命的主!左思右想,墨跡一番,最終跪了下來︰「小人知錯……」
魏池這才收了馬刀︰「一邊去跪著!」
王福怕魏池真的起興來一嗓子,也不敢狡辯,老老實實閃到一旁跪了。魏池安撫了馬群,握著刀柄往王福跟前一站,盯得他不敢抬頭。
很久……不知過了多久,王福的腿已經失去了知覺。突然,魏池搶前一步,一把把王福從地上拉了起來,王福一個踉蹌未能站穩,頭暈目眩之間听到一句話。
「下雨了!」
這才茫茫然抬起頭來,夜風呼嘯著把冰冷的雨滴送到了嘴里,王福咂了咂︰「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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