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綠蔭號上,何知樹雖然不是塊頭最大,力量最強的,脾氣最爆的那一個。
但要說到決策者的威嚴……噢不要以為他一直以來坐著的船長位置不單單只是因為他有一枚船長證。
棕色頭發的矮個子科學家心虛無比地耷拉著腦袋坐在駕駛室。
船頭部分的破洞還沒有完全修補好,船艙內無法保持衡氧狀態,何知樹等人靠著充足的植入式長效供氧劑得意解決這個問題,但邁克爾卻是只穿了一件松垮垮的實驗服,連件生物外衣也沒有套。
何知樹換了個手臂在副手上托著頭部,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口氣問,「為什麼要上我們船,」
邁克爾,「在星盟的時候我不就已經說過了……我想成為你們船上的一員,」
他抬起頭,秀出自己閃亮的充滿了虔誠和期許的黑色明亮雙眸。
何知樹冷著臉抬了抬腳,秀出他光潔亮麗的鞋底,有種要一腳把這對忽閃忽閃的眸子踩爆的氣勢︰「給你三分鐘時間用我們能听得懂的語言交代你的目的、企圖,否則我就馬上呼叫星際加急快遞把你直接打包回星盟母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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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價錢貴了點。
但是爺現在有錢!
何知樹底氣很足地靠坐在椅背上,看著棕色頭發的科學家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因為……星盟是不會重新培育修復一只特伯人的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被貼心地擺在上衣口袋里並且用柔軟的布料包裹住的試管。
里面漂浮著些許他的特伯人朋友的身體組織。
雖然特伯人是種奇特的可再生的單細胞生物,但它們的再生期卻很漫長。
邁克爾癟癟嘴︰「星盟也不會允許實驗人員私自培育跟研究項目完全無關的生物……更何況是特伯人,分分鐘能從特伯基地里招來上百萬只的廉價勞動力。繼續留在那里一旦被發現的話,傻大個的下場就只能是被扔出舷窗自生自滅
「只要三個月邁克爾小心地撫模著試管壁,下一秒又變作一副惡狠狠的表情戳了戳,「等這家伙再長起來,我就不在船上留了。在此之前,就當是多個不會打擾到你們的乘客唄?我會佔據很少的空間盡量不在你們眼前出現,確保你們甚至會忘了有我這麼一個人在船上……」棕發青年可憐巴巴地哀求道。
仿佛料到了何知樹的吃軟不吃硬,這番話成功令何知樹原本堅決的態度軟化下來,他輕輕摩挲了一下座椅的副手邊緣,漫不經心地道︰「別把我們說的跟壓榨長工的惡地主似的……留下來當然會給你單獨配一個房間,你之前是躲在哪兒?」
崔健沖︰「……廚房碗櫃
何知樹抽了下嘴角︰「那麼點地方你也根本不能做培育工作吧?」
邁克爾感激涕零地朝著何知樹重重鞠了一躬︰「謝謝!真是太感謝你了!」
何知樹擺擺手︰「不謝,伊萬就由你帶他去居住艙,就是奎克……隔壁的那一間
所有人都在他那個停頓之後以為他會說‘奎克原來的那一間’。
崔健沖甚至突兀地停下了他擦槍的動作。
但是。
從船長大人口中說出的卻是‘隔壁的那一間’。
這艘船上依然保留了奎克的房間。
何知樹對待那名‘謊言者’的態度已經顯而易見了。
這令崔健沖感到有些失望。
他從上船的那一天……不,是從很早之前還在門羅出任務時就跟那個正義一方的家伙不合。
而在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他更對這個人心存不滿。
遲鈍的大個子絲毫沒有察覺到旁人是如何看待他跟奎克的關系的。
邁克爾道︰「奎克中士是你們的前任船員?我還以為你們只是相識罷了
何知樹饒有興趣地挑起眉︰「你們很熟嗎?」
邁克爾搖頭︰「不不,我只是有所耳聞……我們都知道他是情報人員,這一次出色地完成了一項上級委派的任務所以一回來就升到中士。很多來我這里尋求技術支持的人都對這位空降部隊感到很不滿呢,據說他以前是某個臭名昭著的佣兵團的一員
崔健沖一愣︰「你听錯了吧,他怎麼可能當過雇佣兵?」
邁克爾聳了聳肩︰「誰知道,我也只是耳聞而已。星盟母艦上有那麼多人,一人一張嘴——有些星球的人還不止一張,在這些搬弄是非的嘴里傳來傳去的傳聞可信度都很低,我也只是閑來無事八卦到的這些而已
邁克爾走了。
留下若有所思的一船人。
阿薩斯伸手往操作台上趴著的純能量體身體里塞進一塊高純度的能量塊,固體的能量在進入純能量體仿佛果凍般膠質的身體之後,一點一點地軟化下來,最後完全融入其中變成了軟乎乎的一部分。
目睹了這一切的何知樹心情復雜地抱起純能量體顛了顛,道︰「自從你開始喂它之後,這家伙已經從藍球升級到臉盆,現在正在往水缸發展了……體積太大了不好藏
阿薩斯唇角勾起一個富有魅力的弧度,在接受指責時的外星人依然是英俊到沒朋友,他從衣袋中取出一袋地球產的零食,道︰「既然你不讓我喂它,那我喂點別的好了
說著朝角落里逗弄滾滾玩的何知草招了招手。
何知樹︰「……」
我家兒子是你退而求其次的寵物嗎!凸!
如果是以前,面對阿薩斯此等欠揍的行為何知草的反應通常是狠狠地瞪一眼然後飛快地跑開。
而現在,長大了一圈不再跟以前一樣虎頭虎腦的小孩兒居然真的猶猶豫豫地走了過來,雖然他面目糾結,表情不耐,渾身上下散發著不開心的氣息。
何知樹︰「……」
然後,他看著阿薩斯在把那包零食扔到何知草手中之後,自家兒子盯著它們看了幾秒鐘,仿佛惱火一般地狠狠往地上一摔,飛快地跑了。
何知樹︰「……」
阿薩斯趁著他愣神的功夫順勢過來摟上他的腰︰「每一個亞克星人都會對幫助他度過成長期的同族產生一種微妙的好感,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不用擔心
何知樹︰「……你覺得他剛才像是在對你表達好感?」
阿薩斯眨眨眼,很淡定地道︰「他只是不習慣跟我撒嬌頓了一下,「這一點孩子他媽也是
何知樹不由自主地順著他的思路聯想起來,腦海中浮現出他跟何知草一人一邊抱著阿薩斯的胳膊親昵地晃啊晃啊用甜膩死人的語氣九轉十八彎地道︰「人家不依了啦~~~」
何知樹︰「唔!」
對不起他有點反胃。
阿薩斯不動聲色地在他腰間緩慢地摩挲︰「安德魯一開始應該是想要讓西蒙為何知草度過成長期,這樣一來我們接納他的可能性就會更大
提起安德魯。
何知樹道︰「你覺得他生還的可能性是多少?」
阿薩斯︰「百分之百
何知樹一愣,不甘不願地道︰「哼,英雄所見略同他傲嬌了一遍之後才接著理性地分析道,「如果要我相信他會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就大膽地往喪尸群里跳,簡直就是在讓我覺得一個雙商正常的成年人會在理性的情況下跑到大馬路中間撒一泡尿……有些事情就是那個智商程度人的不可能會做出來的
這例子比的粗俗,不過阿薩斯贊賞地點了下頭,英俊的臉緩緩地靠近他︰「說的沒錯,不過我還有更加可信的一條依據
何知樹感受著撲在自己臉上的灼熱氣息,有點不自在地動了動脖子︰「那你說啊
阿薩斯︰「根據安德魯自己所說,他的父母是亞克星基地里的研究人員,後被我殺死。但我的記性很好,那些對我族人做出殘忍事情的實驗人員的臉我一張都不會忘記,在我的回憶中確實有那兩張跟安德魯略有相似的夫妻存在于實驗團隊……但是,那一天他們卻並沒有出現在那里
那一天……何知樹能听懂他說的是哪一天。
何知樹︰「所以安德魯的父母很有可能根本沒死,他們是在兩個實驗基地間來回傳達數據的人員……也就是說他們很有可能之後就一直在我們剛剛離開的那顆星球?」
聯想到他們在星盟實驗室里所做的‘還有人在那里繼續進行基因實驗’的猜想。
何知樹頓時覺得很多事情都能解釋的通了。
安德魯的父母,很有可能就是在實驗結束之後仍然隱藏在那顆星球上做著非法基因實驗的研究者。
……那麼既然那里是安德魯自家的地盤,他掉下船去後的存活率就更大了。
這算不算是禍害遺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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