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頭小小的幼龍趴在利科斯龐大的身體背部,它們不是暴龍——無論是它們身上宛如暗沉沉好像金屬一般的鱗片,還是它們背上那兩片小小的但確實存在的翅膀,都宣告了這一點.其中一個安靜的呆在利科斯身體的背部,半閉著雙眼,懶洋洋的享受著圍繞著利科斯周身上下,一波又一波宛若永無休止一般的魔力潮汐。另外一個則跌跌撞撞的在利科斯龐大的身體背部,搖搖晃晃的走來走去,不斷的扇動自己的翅膀,搖擺著自己的尾巴,盡量讓自己保持平衡,然而卻難以成功。
那個安靜的呆在背上的被利科斯起名為艾茉兒,而那個活躍的則被利科斯起名為艾莉兒——咦,好像前文中已經有兩頭幼龍使用了這兩個名字呢。但是對于利科斯來說,它是不會在意的這一點的。名字對于它來說,其唯一意義就在于稱呼——至少它沒有簡單的用兩個數字就作為這兩頭小龍的名字,這就已經不錯了。至于重復——反正那兩頭以前擁有這兩個名字的暴龍已經長大離開,以無盡林海的廣大,以後恐怕是再難以遇到一次,不會造成任何稱呼上的礙難,既然如此,重復又如何?
魔核震動,魔能涌動,虛空中無形的魔力隨之一次又一次的波動,魔法一次又一次的發動,每一次踏步,在它龐大的身體周圍,都有無數的植物在生根,發芽,生長,新的葉片搖曳著長出,新的枝條伸展著出現,軀干在不斷增長,一切都在飛速的變化。
艾茉兒安靜的蹲在自己父親厚實廣大的背部上,它能夠清楚的感覺到無形而強大的力量是如何在自己父親的意志之下匯聚,流動,變化,成型,盡管在血脈的傳承中,它早已經清楚的知道了這個魔法的使用和原理,然而困鎖在蛋殼中憑借著血脈傳承的記憶產生的認識,終究無法與用自己的**和精神去親自感受相提並論——前者遠遠沒有後者來的全面,真實,深刻。
而同時,它也在體會著那溫暖的金色陽光,父親載著自己往前踏步而與氣流互相擠壓產生的摩擦——或者更通俗準確點說,迎面吹來的風,還有自己父親龐大的軀體每一次踏步所引起的震動,身下皮膚的緊縮與舒張,以及隨之而來的磅礡力量。
它細細的感受著這一切,貪婪的感受著這一切,享受著這一切,記憶著一切,將這所有的顏色,味道,感觸全部印刻在自己的心靈深處——因為害怕,不安,和恐懼。直到現在,那段黑暗,幽閉,寂靜,孤獨,狹隘的曰子,當它已經誕生出意識,卻因為**尚未**完全,而不得不呆在蛋殼中的曰子,依然是它最為厭惡甚至可以說恐懼的記憶,而那種黑暗,閉鎖與極致的寂靜,也成為了它最為討厭的感覺。
它已經成功誕生出了意識,甚至還因為血脈傳承的記憶而對這個世界擁有了最初步的認識,它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何等精彩,何等繽紛而絢爛,它知道陽光是溫暖的金色,泥土的濕潤與柔軟,知道許許多多不同的法術,知道在捕食時,要用自己的魔法削弱敵人,要用自己龐大的身體撞擊敵人,要用自己的爪子撕裂對方的**,要用自己的利齒撕裂對方的血肉,用自己的胃袋儲存多余的食物。
它知道自己將會形成眼楮,擁有視覺,它知道自己將會擁有耳朵,擁有听覺,它知道自己將會長出堅硬的鱗片,但是鱗片下面細密的神經依然能夠把外界的刺激傳遞回來,它知道自己將會擁有嘴巴,形成舌頭,品嘗食物的味道。
但是至少在那個時候,那一切都只存在于記憶中,都只存在于想象中,它所擁有的只有黑暗與極致的寂靜,一切的感覺,享受,痛苦,與歡樂都與它無關。如果它什麼都不知道也許還好,但是它偏偏已經知道了,所以痛苦,所以不安,所以焦灼,所以不斷的期待,不斷的等候。它好像等了很久很久的時間,久到好像已經過去了成千上萬年,它甚至忍不住會想,也許外面的世界已經毀滅又誕生,而當它出去之後,說不定面臨的已經是另外一個全然陌生的新世界呢。
盡管傳承的記憶與知識告訴它,這是不可能的,但是那個時候的它,依然忍不住這樣想——畢竟,單純的知道,和認識之間,其實有著相當大的差別。
然後它終于在一無所有的黑暗之中感受到了心跳,感覺到了**的存在——然後是依然漫長的等待,僅僅只是一無所有的空虛之中,更加多出了一種逐漸濃重的狹隘與擠壓的感覺——記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差錯,它本應該在這個過程中越來越強壯,直到最終打破外面那層堅硬的蛋殼,破殼而出。
在開始的時候它也確實覺得自己確實變得更加強壯了,但是很快的,它就再也沒有這種感覺了,只有那種擠壓和憋悶的感覺一曰比一曰越來越濃重,甚至逐漸的,不僅沒有變得更加強壯,反而還變得更加虛弱。
也就那一刻,它的心中產生了一種明悟——它可能會死。它早已經在記憶的傳承中知道了死亡這一概念的存在,但是在長久的黑暗和獨自的遐想之中,這個概念一直處于被它所忽略的狀態之中——傳承的記憶之中,有著更多新鮮,有著更多精彩,有著更多更能夠令它興奮的東西存在了。
然而它第一次產生清晰認識,第一次產生深刻覺悟的,卻是死亡,這個它一直所忽略,這個它從未多想,從未深思的概念。而隨之而來的,便是恐懼,對于死亡的深深的恐懼。因為對于生命的留戀,對于未知的害怕——在所有的記憶之中,都沒有對死亡的明晰概念,只有一種單純的躲閃和避讓——那是不好的,只有這樣一種單純的感覺和認識,對于自己才剛剛誕生——不,更加準確說產生意識,然後好不容易形成**,卻還未到這個世界上走上一遭便又要離去,對于自己尚未品嘗感受過記憶之中的那種種事物的不甘,由這種種一切而產生的恐懼。
純粹的恐懼,以及隨之而來的不甘,由不甘而來的掙扎,由掙扎而來的不忿,由不忿而產生的不服,為什麼,我要面對這樣的命運?為什麼,我甚至還未出生過,就要死去?
在那短短的時光之中,種種激烈而復雜的感情,思想,與情緒在它的心中從無到有的誕生,然後成長壯大,並最終往復回響,佔據了它的整個心靈。
它並不知道,作為兩個不同種族之間雜合的產物,它的出生本來就是一種對自然規律的破壞,一種極其小概率的事件。而即便成功出生,也並不代表著它就能夠順順利利的長大,種種的問題存在于它的身體之中,隨時都存在著夭折的可能。它更是不知道,即便是巨龍,它們也同樣要經歷「啟迪」,才會覺醒血脈的傳承,只是相比于暴龍來說,無疑要完整許多——非常多。而像它這樣,還在龍蛋時,甚至連**都尚未孕育完成時,便先產生意識,本身便是極其一種不正常的現象。
但是它最終還是成功的出生了——但是那不是因為它自己的力量,而是因為有外力打破了它的外殼。然後是熙微的光輝,還帶著蛋殼中液體的眼楮迷蒙的看著外面的一切,冰冷而干燥——其實已經相當濕潤了,但是對于那個時候剛出生,渾身上下都[***]的的它來說,確實是干燥——的空氣撲面而來,而同時,還有一股深沉磅礡,一波又一波好像永無休止的力量沖刷著它的**,將它整個包圍在內,讓它感覺到無比的親切與舒適。
在那一刻,它那原本逐漸衰弱的**在剎那振奮,勃勃的精力充斥著它的身軀,就如同每一條剛剛出生不久的幼龍一般,它身上的粘液在空氣中飛速的揮發,鱗片在飛速的由原本的柔軟變為堅硬,它搖晃著自己的身體搖搖擺擺著試圖走著,各種各樣奇妙的感覺充斥著它的感覺。那是它從未品味過,只在記憶中知道存在的各種奇妙感受。
然後就好像開閘的洪水一般,原本還充斥在它體內的精力飛速流走,它在剎那變得衰弱,感覺變得難受,原本就搖搖擺擺的腳步停頓,然後猛然摔倒在地。
它在那個奇怪的建築中,被泡在奇怪的液體之中,泡了很久。但是還好,那個時候的它,依然能夠看,依然能夠听,依然能夠感受,甚至還能夠微微的控制著自己**做出無比細微的動作——盡管非常微小,但是它已經很滿足了。這樣的狀況,比之那種一無所有的黑暗與極致的寂靜,無疑是要好的太多了。
但是它依然忍不住的,想要品嘗更多的感覺,更多的感受。體驗一下血脈傳承中的,用自己的**奔跑,用自己的魔法攻擊,用自己的獠牙撕裂敵人身體的感覺。
但是它不能,因為即便是在復原之後,它的身體依然是非常的虛弱,需要呆在傳奇魔獸的魔力潮汐之中以保持活力,無法做出太過劇烈的動作——甚至因此直到現在它都尚未接受利科斯的啟迪。
但是這無法阻礙它,細細的品嘗這一切,慢慢的感受這一切,將這一切記憶在自己的腦海中。
也正是因此,所以它總是忍不住的,羨慕自己的姐妹,羨慕它的健康與活力,羨慕它的**——盡管它並不知道,對方實際上也並不比它好的了太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