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晶顫動,魔核震動,磅礡的魔能在體內流動匯聚,虛空中無形的魔力之弦被撥動,附近區域中的魔力都在剎那變換流轉。如此大範尾的魔力波動,對于希米特來說無比明顯,根本不可能遮掩過去。實際上,這樣明顯的魔力波動,即便是大騎士,都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何況傳奇?
對于普通人類來說,魔武極壁自然是真實存在的,兩者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領域。也正是因此,武者和騎士們往往無法直接感應到魔力的波動——而是通過斗氣與虛空中魔力的相互作用來感應。畢竟魔法和斗氣代表了兩種完全不同的發展方向,就好像向南向北兩條路一樣,一個人不可能同時踏上兩條道理,不可能既向南又向北。然而伴隨著一次次升階,生命本質的一次次蛻變,伴隨著兩條道路上的不斷前行,魔法和斗氣卻會逐漸接近,直到最終這種障礙自然的消解,就好像無論是向南還是向北,他們最終都會達到一個同樣的地方一樣。
魔法和斗氣不再那麼壁壘分明,一切都將歸為純粹的力量,在那個時候的人類,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反而和魔獸非常的接近。而傳奇,無疑已經達到了這個目的地。
更何況即便在傳奇之中,也屬于巔峰存在的希米特——而且,血族本身就和人類,存在著一定的差異。對于他來說,武技和魔法早已經沒有那樣明顯的分野。實際上,正如同利科斯一般。對于他來說,**即是魔法,魔法即是**。兩者的壁壘早已經水乳交融,無法分割。
也正是因此,在這個魔法發動的一瞬間,他便清楚的感應到那無形的魔力流動和變化。
有法便有破。在那超月兌了五種感官的奇妙感知層次上,一切的力量的流動和變化都是如此清晰。自身的血液在剎那沸騰起來,無形的力伴隨著手掌從虛空中劃過,切入那魔力的軌跡之中。
對于傳奇之下的人類來說,這是可以稱之為不可思議的事情。對于普通人來說。魔法的發動和形成過程往往在他們尚未來的及反應的時候便已經完成了。對于職業者來說,他們也許可以在魔法襲來之前躲避過去,然而要想在這短短的時間之中,感知魔法發動過程之中那復雜之極的變化和形成過程。卻是一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即便是大魔法師。也僅僅只能夠在魔法發動的過程中。大致感覺到魔力的波動和變化,並以此判斷魔法的種類和效果,而且這其中大部分都是依據自己的對魔法多年的浸銀和經驗總結得出的。而並非真的在這短短時間中單純通過魔力的流動變化本身判斷出魔法的種類和效果。
實際上。不要說是在這短短的時間之中,即便將一個魔法形成的時間延長到一個足夠的長度,一個普通的大魔法師也難以將它的每一個流動和變化清楚的感覺到——甚至可以這樣說,根本無法做到。
即便是站在傳奇巔峰的希米特,在這短短的時間之中,也難以將所有的魔力波動和變化全部清楚的感知捕捉到——然而實際上,也不需要,他只需要清楚的知道,如何破壞這個魔法的形成和發動就行了。
敵人要完成的,就是我們要破壞的。敵人要支持的,就是我們要反對的。
強大的力量在一剎那間爆炸開來,在一剎那間開始攪亂破壞正在不斷流動運行的魔力波動。然而虛無而混沌的魔力難以干涉,即便被他的力量所影響,但是就好像在被投入了一塊石頭的漩渦一般,依然不斷的盤旋著,凝聚著。然後魔法發動。
這一切說來話長,然而實際上,從利科斯發動魔法,到希米特出手干涉,再到魔法最終形成,這一切總共所花費的時間,甚至還不到一次呼吸的二分之一。也只有站在整個人類巔峰的人物,才有這樣快速的反應,這樣敏銳到不可思議的感知,以及這樣強大的力量——盡管他最終還是失敗了。
然後在下一刻,附近領域內的重力,在魔法的效果之下,剎那增幅到十倍。
在這突然增強的重力之下,周圍的樹木和枝葉同時低垂,有的長得尤為高大茂盛的甚至干脆折斷——曾經的優勢在這個時候卻反而成為了劣勢。即便是希米特,在這突然之間暴增的重力之下,其原本飄忽的身形也不由自主的一滯。
魔能澎湃,第二個重力術放出,將希米特周身半徑兩米內的範圍全部籠罩在內——又是一個十倍。而同時,利爪揮出。空氣被撕裂開來,一道道無形的波紋產生,然後卻根本追不上利科斯攻擊的速度,只能無奈的被揮舞的利爪甩在身後,匯聚成一聲巨大而高昂的「 」的聲音,那樣巨大的聲波足以生生將普通人的耳膜震破——然而在這附近的兩個生物,都絕對和普通扯不上關系。
淡淡的血色光輝綻放開來,無形而透明的空氣被強大的力量所扭曲,光線隨之變化,帶來的效果則是周圍的景物就好像處于灼熱的蒸氣之中一般,變得微微扭曲而模糊——他的整個人,都好似籠罩在一次淡淡的血色光焰之中,又好似籠罩在一層迷蒙的血色霧氣之中。
希米特猛然一步踏出,好似有什麼東西被生生踏碎——原本根本無法觸模到的空氣在這一腳之下竟宛如實在的物體一般,巨大的轟鳴聲再次產生,在二十倍的重力之下,對方的身軀速度好似根本並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依然躲閃過這一次攻擊。
褐色的靈光猛然自利科斯的身上散發開來——這並非是通常的,以魔力為基礎。形成冰,火,風,雷等自然界原本存在的力量去攻擊,而是直接將魔力轉換成為魔法能量進行攻擊。
然後這一圈褐色的龐大靈光就好像一塊疏松的木頭被磨礪的鋒利無比的柴刀劈為兩半一般被希米特的手刀干脆的切開。順著這一記手刀,他的整個身軀都隨之破開這一圈魔法能量,切入到利科斯周身五米之內——畢竟近身戰,對他更為有力一些。
龍晶微微顫動,身軀周圍的重力在剎那變得猶如台風過境時的氣流一般,開始瘋狂的舞動變換。上。下。左,右,時而增強,時而減弱。重力強弱幅度之比最大甚至達到了五十倍的可怕程度。
以自身為圓心。半徑十米以內的範圍內。地面在不斷的扭曲,裂開,一道道巨大的裂紋好像妄圖吞噬一切的巨口一般不斷張開擴大。周邊的植物土地在這種可怕的重力變化之下,紛紛破裂開來,根系一點一點的斷裂乃至從開始不斷凹陷拱起,破裂的地面之中緩慢拔出,葉子一片一片的月兌離枝干,在空中起舞,並在不斷變化的重力之下被生生撕裂粉碎。
即便是希米特,在這種可怕的完全無規律的急劇變化的重力之中,無疑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他的周身氤氳著一層淡淡的好似光焰又好似霧氣一般的血色,不斷的與外界急劇變化的重力相抗衡,維持著自身相對讀力的平衡。然而即便如此,其速度和行動無疑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然而不僅僅只是希米特,就連利科斯自身,同樣也會遭到這不斷變化的重力影響,只是相較于對方,它所受到的影響無疑要微弱的多。
希米特眼中原本紅色的瞳孔,已經化為了一片純粹的血色,這是相當微妙而難以察覺,無疑卻又真實存在的差別。五感完全融合在一起,眼中所看到的,不僅僅只是看,同時還等于聞到,听到,模到,嘗到,然而卻又不僅僅只是一種單純的五感的相加,而是一種相融合後的層次上的提升。感官感知範圍的限制對他失去了意義,能夠更加清楚的「看」到這個世界,就好像原本的兩只眼楮變成了六只,原本的兩個耳朵變成了六個,一切的力量流動都清晰的宛如自己血管中流淌的血液,感官所能獲得信息在一剎那之間翻了幾番,而同時,意識也隨之拔高到另外一個層次。
一個奇妙的,「血」的世界。
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對方有力的尾巴,在一剎那之間生生撕裂了空氣,其尖端以遠遠超越了音速的速度向自己襲來,而在尾巴揮過的空間之中,只有巨大的音爆聲在向遠方不斷傳播,沒有震下周圍的一邊樹葉,震斷一根樹枝——因為那些能夠震落震斷的樹葉樹枝,早已經掉下,斷開。
在感知到那一擊的瞬間,希米特也在同時清楚的明白自己被這一尾巴擊中的後果——整個胸膛,無論骨骼血肉內髒都會被徹底粉碎,將自己的胸膛徹底擊碎,強大的力量同時會蔓延破壞身軀其它部位,將整個身體接近百分之八十的組織結構都破壞毀滅。
然而,這是在他完全不做出任何防御的情況下。
神經反應速度再次提高。迅速變化的重力被他的感知所捕捉,造成的影響被再度削弱。雙手合攏,好似捧著一捧水般,迎著那條揮來的尾巴迎來了上去——能夠在那超越速度的打擊之下進行反擊,無疑這反擊的速度同樣也超越了音速。然而奇異的是,在那突破音速的過程中,竟沒有音爆聲發出——竟然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物理法則,這無疑從側面說明了這一擊的強大。
原本以高速揮來的尾巴毫無阻礙的繼續揮擊,然而在即將接觸到那合攏的雙手的時候,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對方的整個身軀都好像一片樹葉一般附著在這揮擊的尾巴上面,隨之一同不斷倒退。原本保持著相對靜止的身軀在附著在這條高速揮動的尾巴同時,其速度也隨之突破音速,發出了尖利而高昂的轟鳴聲,大片的煙塵在強烈的音波之下揚起。
從靜止猛然突破到音速,這種巨大的壓強差足以撕裂鋼鐵,然而無疑的,對于希米特來說。其所造成的沖擊和傷害無疑遠不能和利科斯的這一尾相提並論。
身軀伴隨著對方破開空氣,然後與地面相撞,四肢百骸整個身軀就好像一個完美的傳導介質一樣,肌肉組織骨骼都在微微的收縮舒張,將力量傳導到地面,將反震力傳導到尾巴上,就好像被兩面牆夾在中間的一張紙一般。
地面伴隨著「喀拉」「喀拉」的聲音不斷裂開,整個身軀都在不斷的陷入地面,**的表皮組織在與土壤及其中的石塊不斷互相摩擦,然而那看白皙的肌膚卻又著超乎想象的柔韌姓。然而在這種不斷的高速摩擦和力量的撞擊之中。他的身體終究還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點的傷害。附近半徑十五米範圍內的土地都被這一擊所撕裂粉碎,希米特的整個身軀都陷入地下接近三米的深度。
真是可怕的**力量。他如此想著,壓抑內躁動的血液和力量。在同時發動了自己的反擊。
心髒「 」的一聲,跳動。那聲音清晰的透過整個身軀。傳遍整片土地。傳遍整個空間。而伴隨著這個聲音,希米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附近範圍內的血液。都在剎那之間與自己建立了某種奇妙的聯系。在利科斯即將抽回自己尾巴的同時,希米特的雙手同時自那深褐色的表皮上面劃過。
血光迸射。
在這尾部末端,三條動脈血管之中奔騰流淌的血液,在剎那極速流動,洶涌澎湃,壓強在短短的一瞬間提高一個不可思議的幅度,生生破開利科斯體內那無處不在的魔法力量,堅韌之極的血管壁,那強悍到不可思議的肌體組織,還有強韌到極點的表皮。
三條巨大傷口自利科斯尾部末端出現,向上延伸,長度幾達三分之一米。更重要的是,伴隨著血液的迸射流出,血管的爆裂,這條尾巴內部的組織同樣也受到了嚴重的損害。
然後希米特听到了一聲渾厚低沉到極點的龍吟,強大的力量自面前這條不斷噴灑著血液的尾巴上面勃發出來,猛然抽回。而在同時,希米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盡管自己在不斷的施加著自己能力的影響,但是那天龍尾上面流出的血液依然還是在不斷的減少——並非是有某種力量在直接對抗他的能力,而是運輸著血液的血管,血管周圍的組織,都在利科斯對自身強大的控制力之下,不斷的收攏合緊。盡管在他的能力影響之下,血液在不斷的躁動不安,不斷的向外奔騰流淌,甚至開始的時候呈現出一種擴大傷口的趨勢,然而在利科斯強大的控制力之下,傷口始終還是在不斷壓抑著躁動不安的血液,開始一分一分的不斷收攏合緊,流出的血液也隨之緩慢的減小。
真是可怕的控制力。他如此想著。
此刻的他,身上的衣服已經在剛剛的戰斗中摩擦損毀了很多,然後出的身軀依然完好無損。並非是因為他真的在剛剛戰斗之中完全沒有受到一點損害,而是那些不怎麼嚴重的傷害對他來說完全可以快速愈合。
不僅僅是力量和技巧的原因,更是一種生命本質——或者更加準確說,生命節奏上的不同。
這條魔獸,出乎意料的難以對付啊。他如此想著。
仰首望去。頭頂的陽光已經被全部遮擋住,形成了一片巨大無比的陰影,一只足以覆蓋人類整個身軀的巨大腳掌猛然下壓。
龐大的威勢攜裹著強勁的氣流向著希米特頭上壓來。然後發出一聲低沉而巨大的悶響,整片地面,都在剎那布滿了斑駁的裂紋。
然後希米特早已經離開了這片區域。
利科斯回首。能夠清楚的看到,那個褐發的年輕人竟然懸浮在比之自己頭顱還要高出接近二十米的位置,那是距離地面接近五十米的地方。那與它的身軀相比宛如螻蟻一般的身軀上面,竟然散發出來毫不遜色于它的龍威的強大威勢。彌天蓋地,席卷而來,宛如血海一般。
一者如山,一者如海。
然後利科斯清楚的感覺到了,半徑百米範圍內的虛空中的魔力,竟然都被對方所引動。氤氳的血色霧氣彌漫這片空間之中,無形的勢已經形成。然而,利科斯的嘴角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它很有興趣知道,到底是對方準備良久,引動周圍環境之力的這一擊厲害。還是它單純憑借著自身力量所打出的攻擊更強。
要知道,身高接近三十米的它,單單只是身長,便已經接近百米。更重要的是,這具龐大身軀絕無一絲贅余,在它多年來的鍛煉,戰斗,殺戮和修行之中,這具身軀已經堪稱是千錘百煉一般,每一根神經,每一個關節,每一個器官,都已經將它本身的作用發揮到了極致,將它本身的機能強化提升到了極點,而在歷經多次蛻變之後,更是已經超越了過去的極限,每一根骨骼,每一絲肌肉,都強韌堅固到了極點,每一寸組織,都蘊藏著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力量。而它所要做的,正是以這具身體,硬抗對方借天地之力所發攻擊。
以一己之身,力抗天地。
利科斯巨大的黃色豎瞳之中,清晰的倒映出對面的景象。看著對面的人類身影上面,血色的霧氣越來越濃,並最終形成了一團血色的光焰。它的鼻子中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眼中是滿目的血色,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血液在彌漫在附近區域之中的力量影響之下,變得越來越躁動不安,流動的速率變得越來越快。還有在敏銳到極點的感知之中,在魔力的層面上那愈發浩大的力量在不斷盤旋凝聚。
心髒,龍晶,魔核,骨骼,韌帶,肌肉,皮膚,體內流淌的血液,往復循環的空氣,洶涌澎湃的魔能,外界的每一點空氣流動,虛空中每一絲魔力波動,都在這一刻形成了一個完美的整體。
意識在這一刻,陷入了一個新的層次,對自身,對世界,對萬事萬物的感知再度提拔,如果說原本從自身從世界所能獲得的信息是五的話,在一刻,卻達到了六——這已經是一個相當可怕的提升了。在這一刻,利科斯得以在力量的道路再次向前踏出一步。
以龍晶和核心,魔核為樞紐,虛空中無形的魔力波動為介質,虛無的魔力層面和真實的物質世界的界限被打破。在這一刻,那無形無質卻又無處不在的重力,在利科斯的感應之中就好像真實存在的物體——比如說泥土一般,可以任意拿捏,揉搓,變化。
不,更準確的說,應該是帷幕,布滿了天地之間每一寸空間,存在于萬事萬物內部每一個組成部位的帷幕,好似輕紗好似霧氣一樣的帷幕。
不,這其實不是帷幕,而是線。天地之間密布著一根根無形的線,每一寸土壤,每一寸空氣,乃至植物樹木的每一片葉子,每一根樹枝,生靈體內的每一塊骨骼肌肉,每一個器官,乃至每一滴血液之中,都存在著這樣一根根線。上下,左右,東西,南北,或者上右,下作,東南,北西,沒有任意的方向,每一個物體上面都有著數之不盡的線向上下四方延伸而去,與天地之間的萬物相勾連。密密麻麻,無窮無盡,它們布滿了感知中的中每一寸空間,將萬事萬物牽扯在一起——這即是是重力之線。
自然,這並非是世界上真的存在這種重力之線,而是無形無相的重力在它的感知之中,根據他的意識和認識所呈現出來的形態。然後再由這些重力之線,編制出了這遍布天地之間,維持曰月循環,潮漲潮落,生靈走獸繁衍棲息的重力之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