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于另外一個世界而言,這個世界無疑是極為奇異的,不僅僅只是因為魔法的存在和運行所導致的基本物理法則的不同——或者說正因為基本物理法則的不同才導致了魔法的存在和運行,同時還因為,它在過去所承受的傷害——以及由此導致的改變,那是時間和空間的扭曲和改變。時間是物質能量運行的標度,空間依附物質的存在而存在——而不是倒過來。
然而在那場波及整個世界,將整個世界都在剎那分解重組,將一整個文明都湮滅在時間和空間的夾縫之中的可怕災難之中——時間和空間卻產生了微妙的變化,至少在那那個時候,在那短短的一瞬間——或者不應該說一瞬間,因為在那個「時候」,時間已經失去了意義——更準確來說,在那個「時候」,時間是根本不存在的,同樣也無法測量。
它所導致的後果,不僅僅只是一個文明的湮滅,還有整個世界的改變,不僅僅只是單純的地貌與環境的改變——而是涉及到了一些更基本的物理參數和法則的改變,布滿整個世界的力場出現了微妙的扭曲,在許多地方——比如說人類無法觸及到的高空,時間和空間都出現了一種微妙的扭曲——並非暫時的,而是以一種長期的,近乎永久的形態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而這也是這位羽人此刻所經歷的——那是異常奇妙的感覺,感官失去了確定的參考系,在這種飛速的墮落之中,一切都變得扭曲而不真實,時間的流逝變得不再穩定,也正是因此,速度也失去了自己的意義。
磅礡的魔法能量在整個巨大的建築之中,在每一條魔法回路,每一道符文。每一個咒語之中流轉不休,來回奔騰,與虛空中無形的魔力相踫撞,摩擦。呼應,形成了無形的護罩,將這整個建築本身保護起來,與大氣不斷摩擦——然而這一切又並不是穩定的,持續的,而是帶著奇妙的扭曲現象,就好像信號不好的電視屏幕——而這種時間與空間的扭曲無疑更加重了這個浮空之城的負擔。
他緩慢的扇動著自己的羽翼,每一片羽毛上面都有著淡淡的流光在閃耀,每一片羽毛都是他與這個巨大構裝體那磅礡浩瀚,奔騰不休的魔法能量之間的媒介和聯系。形成強大而無形的防御,將他的整個身軀都保護起來,在不斷的高速摩擦中,變得通紅的氣流從他的頭頂吹過,卻無法損傷他一分一毫。時間變得漫長又短暫,空間變得不再確定而無時無刻不在處于一種扭曲而變化的狀態之中,然而他的內心依然平靜,周身上下以及周圍的空氣依然穩定如常,周邊的景物在不斷拉長又縮短,唯有他的身形從不改變。
磅礡的魔法能量在不斷流轉,保護著他。在不斷與虛空中的大氣高速踫撞摩擦,在間隔的,連續的,不穩定的時間和空間的扭曲之中保持著自己的穩定——而同時,這本身也會帶來極強的負荷。不論是他本身,還是這座浮空之城。
他並不知道自己還要多久才能落到地面。更並不清楚自己自己能不能平安到過地面,精神,意志,*,每一時每一刻。都在承受著負荷,並且還在不斷累積,一點一點的逼近他的極限。無數的符文在巨大的浮空之城表面不斷形成,然後一一崩解潰滅,無數的零件在內部轟然運轉,發出巨大的低沉的聲音,大量的熱量和魔法能量不斷堆積,難以徹底散去,在這種情況下,說不定還未到達地面,整個浮空之城就已經崩潰,而失去了這個巨大城市的保護,他無疑也將死亡。
我能夠活下來嗎?這個念頭在他的腦海之中反復回蕩,然而奇妙的是,他明明畏懼著死亡,在這一刻卻反而無比的平靜。
如有實質一般的威壓沉甸甸的壓在他的心頭上,讓他呼吸不暢,就連身軀都變得沉重而遲緩,原本就因為年老而開始不斷衰退的身體變得愈發的遲鈍而衰弱,空氣似乎已經凝固,每一寸皮膚都好像在承受著無形的壓力。他的背部微微彎曲,身體呈現出輕微的下伏,以示尊敬——但是依然穩穩的站在對方的面前,站在那條可怕的惡龍面前。
溫熱而巨大的吐息吹動他的發絲和衣角,暖烘烘的感覺伴隨著這無形的風籠罩全身,這個年老的異人緩慢的抬起了自己的頭顱,渾濁的棕黑色眸子那巨大的金色眸子直接凝視——這個簡單的行為卻在一剎那間甚至讓他的眼楮有種疼痛的感覺。
心髒因為緊張而劇烈的跳動,然而在外面上卻完全看不出來,就好像完全沒有被對方猙獰的外貌,巨大的身軀,深沉的威勢所影響到一般。
然後他終于等到了對方的回答,他所期待的那個回答。低沉,渾厚,巨大,而且帶著顫音的話語回蕩在他的耳邊︰「我同意你們的請求。」
「非常感謝,尊敬的殿下。「這個異人如此說著,緩慢的一步步退後。身體因為終于不用面對這條可怕的惡獸而緩慢的放松下來。
利科斯巨大的金色瞳孔凝視著對面的異人緩慢的離開。對方所帶來的訊息在腦海之中反復盤旋。讓人驚異的大手筆,它如此想著。然而卻是一個有機會一勞永逸的辦法,就算無法完全達成預期的目的,至不濟也能夠對昆薩造成巨大的傷害——而且更重要的是,它的時間不多了。
獸人一族正在入侵,它不可能總是停留在這里,它需要盡快的解決這個人類帝國。原本它並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但是現在,異人一族提供了一個辦法,一個能夠在短時間內解決對方——至不濟也能造成巨大傷害的辦法。
盡管這個計劃會對它本身造成一定的負擔和危害,但是利科斯最終還是同意了——它對自己有著足夠的自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