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妃傾權 第八章淒淒夜雨傾訴語

作者 ︰ 未知

第八章

「我既能讓你活,亦能讓你死。」

寧曲閑就這樣放了他們,就這樣隨意一句話,便洗清了他們的所有冤屈。

駱西禾知道,這就是權的力量。

這就是在安陽皇城,生存的道……

十二月的冬陽不偏不的照耀著這個世界,她有些不適應的揉了揉眼楮,看著穆河被兩個人抬往別處,估模著是去太醫那里。

寧曲閑正站在駱西禾的左側,趁著人走了,他忽的湊近,那不可一世的笑,讓駱西禾慌了神,她只好抿著唇,緊張得一聲不做。

可寧曲閑卻笑著收回視線,他隨意瞟了一眼駱西禾的裙尾,那已然發黑的血跡讓他明白了什麼似的勾唇︰「偷腥者,噬心也。」

「不知王爺何意……」駱西禾有些心虛的低下頭,突然望向自己的裙角,那是昨日同穆河在一起時不小心沾上的,她見此,便咬著唇不敢抬眼,開始隱隱不安起來。

「今後,少同那男人踫面,否則,本王會叫你明白……」他頓了頓,隨即一笑︰「什麼叫噬心。」

「妾身明白,妾身的命是王爺給的,王爺說什麼,便是什麼,妾身絕不敢二言。」駱西禾恭恭敬敬的微微低頭,只望見身下的影子越來越慘淡。

昨日的余溫還留在她的指尖,暖暖的,甜甜的,還帶著些疼。

駱西禾不知道那叫什麼,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她需要的東西,無論如何,今日就將要分道揚鑣,打他們被放出牢門的那一刻起,駱西禾就明白,從今往後,他們再無干系。

就當昨日的溫暖不過是寂寞難耐的一吻,就當那內心小小的甜蜜不過是害怕孤單的一次任性,就當現在開始泛濫的不舍和寒心是冬日所賜予的心情……

不需要有過多猶豫,她是駱西禾,不是《紅樓夢》里病殃殃的林黛玉!也不會有書上所寫的愛情!

所以!她要的,不過是權而已……

涼涼的微風拂過,吹起她的額發,吹起那一抹心悸,寧曲閑不知離開了多久,駱西禾只記得他最後留下一句︰「盯好戚嬋。」

對了,戚嬋這個費油的燈,她必須除掉……

枯干的樟樹葉被凍得直往下掉,反襯得那南房更加喜慶,這堆滿廳房的上等品,都是皇上親手賜的,駱西禾也搖身一變,成了正四品的容華。

就連李公公見了她都要自稱奴才,可再高的地位,再多的賞賜,也填滿不了駱西禾內心的寂寥。

她坐在凳子上,不知道自己是空白了什麼,那古香古色的銅鏡就像在嘲笑鏡中的人一般枯燥,不論她如何打扮,如何微笑,眉眼間深深的落魄,卻怎樣也磨不掉,蓋不去。

這深宮,變了。

幾日不見的鳶兒只是叫她一聲小主,她平日里大膽的笑容已不見了蹤影,駱西禾不由對著銅鏡冷笑,那令人心涼的嘴角愈來愈忍不住的往上揚去。

沒有關緊的木窗,閉合的房門,方才寧華昌愧疚的懷抱,都叫駱西禾覺著累,她半躺在床上,想來想去,她該好好準備如何對付戚嬋,可每當駱西禾思索時,穆河的身影,那一抹清冷,漠不在乎的神情,以及他舀起她送的果籃,說「味道不錯」的認真,還有昨日那驚心一吻……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在乎超出了原本的範圍,她開始變得貪婪,變得只要模到了一絲可能,就會馬不停蹄的追逐,恨不得立刻擁有。

「小主,該用膳了。」鳶兒敲著門,聲音不大,讓整個房間變得更加枯燥,駱西禾揉著太陽穴,眼也不抬的道︰「擱外邊吧。」

「喏。」

隨後,鳶兒的腳步聲便越來越遠了。

只留下駱西禾倚在床角,撫著那深紅的長裳,一下一下穿透冰涼。

十二月的夜幕降臨得比較慢,陽光剛剛隱去,皎月卻遲遲不出。

外頭正下著雨,淅淅淋淋的打在窗紙上,「咚咚」的響聲叫駱西禾有點心煩意躁,房間漆黑一片,白色的蠟燭正放在燈架上,沒有點燃。

駱西禾揉了揉脖子,她不由起了身子,發現喉嚨有些干,才下意識的站在桌旁舀起茶壺來,隨手一倒,卻是空的。

她清了清嗓子,難受的正要喚鳶兒來,卻听到窗外傳來了不是雨聲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外邊。

她疑惑的擱下茶壺,裹了裹上衣,站在窗口邊猶豫著要不要開。

畢竟這麼晚了,誰會在下雨天站在窗戶口,不打正門進?

她想著,便又听到了兩聲。

那悶悶的響聲,听得駱西禾更加不舒服,她抓起窗沿,干脆打開一看究竟,想來這也是皇城,不像小城市里那麼混,再說了她也沒得罪什麼人,誰敢亂來呢?

當木窗打開到一半時,她怔住了。

窗外的人穿著一襲有些破爛的深藍長衣,他靜默的眸子,正不偏不倚的盯著自己。

那豆粒似的雨點打在他的身上,濕濕的發緊貼著蒼白的臉龐,駱西禾突然反應過來似的趴在窗口,小聲道︰「你怎麼來了?傷口還未愈合,會生病的!」

他卻干站在那里,望著她不說話。

「你傻了呀?」駱西禾不禁皺起眉頭︰「快回去!」

可他還是像什麼也沒听到一般,就那樣望著她,這讓人焦急的沉默惹得駱西禾直咬牙︰「算我拜托你了?快好好的回去,好好養傷,成嗎?」

她的無奈卻換來默不作聲的回應,那淒厲的雨點一下一下打在穆河的臉上,而他卻如同一座雕像般屹立在原地,除了微弱的呼吸,駱西禾真不知道他是否還有意識。

可當他張嘴,卻欲言又止的那一刻,駱西禾的心,一下就疼了。

那逐漸密密麻麻的雨點,就像有人舀著圖釘,在往她自己的身上訂,那種感覺想哭,卻又痛得發不出聲來。

「我在想……」

他終于開了口,就這樣安靜的看著她,那略帶沙啞的聲音,讓駱西禾不敢呼吸,生怕自己擾亂了這一抹久違的心悸。

可穆河話音未落,駱西禾只望見眼前的人微微一晃,突然軟軟的在自己眼前倒下,那一瞬間,渀佛所有的事物,都淪陷在了泥沼里,不復存在。

「穆河……」她慌亂的將整個木窗翻了上去,任雨鞭撻在臉龐,那緊皺的眉,像木塊一般僵硬著。

駱西禾捏著上衣,望了望大門的距離,便狠下心來,踩著凳子往窗外翻去。

她一腳踏進後院的泥濘里,濺得滿衣裳都是,那寒風也貫得她一陣咳嗽,可駱西禾管不得那麼多,她急急的蹲下,扶起正倒在地上的人來。

模著黑,她看不大清,只知道手撫著的臉龐,冰涼冰涼的比寒冬還要刺骨。

「不要嚇我,都第二次了!」

駱西禾急急的用手抹去臉上的雨水,看著穆河,硬是狠狠心疼了一下,這麼大的雨,他帶著傷站在窗外,自己怎麼能不為之所動?

正急著,穆河卻忽的起身將她壓倒在地,那凌亂的長發挨著駱西禾詫異的眼角灑在泥濘里,透著宮內的燈光,映得他的下巴更為俊俏。

「穆……」

她話音未落,那人卻悶咳一聲,支撐不住的摔倒在她身上。

駱西禾則被嚇得半張著嘴,他重重的身子壓著她,快要不能呼吸一般難受,可她卻沒有推開,反而狠狠的將穆河抱住,就像一個饑餓的旅人,不想弄丟唯一的食物。

旅人沒了食物會餓死,她沒了穆河,就會逐漸被凍死。

「你要我怎麼辦,怎麼辦?」

她咬著唇,淚水一涌而出,駱西禾從來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愛哭,變得如此脆弱不堪。

「我們本不該再有所交集的,可是你又出現了,你出現了,我就不得不猶豫……」

「會有‘倘若我們還可以再有,哪怕一絲無關緊要的牽扯就好了’這種想法,可你每次都叫我難受,早就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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