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參見皇上,皇上吉祥。」
安陽皇城,燕南宮內,朝花本是想就寢了,卻望見一男子穿著暗紅的錦衣打宮門口走進來,待走進了,她才一驚。
寧華昌也不見外,他疲憊的笑了笑,「我來見禾禾。」
看來他今天真的挺累,這麼晚了還來找娘娘,唉……朝花不由在心底嘆氣,可惜娘娘卻不在這里啊,看來得她來應付了。
「請皇上恕罪,娘娘睡了,夜已深,怕是不好打攪了。」朝花低著頭,說著真像有那麼一回事樣,寧華昌也望著那里頭已無火光,在準備離開之時卻又折了回來,「朕就看看她,看看她就走。」
「皇上……」
「到哪去了。」
一家大宅子門口,駱西禾正焦急的蹲在地上,在雪地里翻來覆去的尋著,穆河也站在一旁的樹干上,四處張望著。
「你真的是往這頭丟的?」尋了很久的駱西禾終于忍不住性子的問了,她真懷疑他是不是記錯了,雖然簪子小,可她視力也不差。
「實在找不到,便算了罷。」穆河從枯枝上翻來,踏起了一片雪花,差點潑在駱西禾的身上,她見此不由哼一聲,一腳踢起,將雪都踹在了他的腿上,「這衣服是那女人給你的?」
她見他默認的不說話,便氣沖沖的走了上去,直接將他的衣服扒下去,扒到一半見衣帶還未解開,便又不耐煩的狠狠拽著,卻幾次也未扒掉,駱西禾不由撕扯,可那衣帶像受了詛咒似的紋絲不動。
「可惡,可惡!」
駱西禾突然放棄了,她一下蹲在地上,將頭埋在膝蓋間,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穆河見此,只得從腰間抽出一把彎刀,將衣帶一下割開,那黑色的帶子就這樣隨著風掉落薄雪中,他的發似乎也有凌亂,待收起彎刀,他衣衫不整的也蹲下了身,披著那搖搖欲墜的深衣踫了踫駱西禾的肩膀。
卻听她說,「不要踫我,我現在很生氣,十分生氣,所以……不要踫我,你穿著那個女人的衣服,不要踫我。」
「幫我月兌掉吧。」
穆河蹲在她身前,這樣輕聲的說著,不冷不暖的傳在了駱西禾的耳朵里,她終于抬頭,看到衣帶已經不見,只有那深衣的後擺在風中搖曳,她望著穆河凌亂的劉海,不由動了動嘴角,卻是笑了,那像是最幸福的微笑……
「你傻啊,不冷嗎?」她一把抱住他,總覺得這樣就心安,而穆河卻回答她,「這樣你就開心了。」
那樣認真的語氣叫駱西禾真想揍他一頓,雖然她確實有點開心,可是,比起開心,她更多的是心疼,心疼他總是這樣在莫名中傷害了他自己。
「還記得嗎?」駱西禾放開手,她差點都忘記了,轉身將包袱拽下,速速的打開,取出一件深藍的長衣來,她帶著笑道,「我縫好了,你掉在我那里的。」
隨著長風灌過,穆河的衣塊也被吹了起來,駱西禾則不由打了個噴嚏,她捂著鼻子,將衣服一把塞在他手里,口齒不清的說著,「把那女人的換掉吧。」
待穆河伸手接過,她才擦了擦鼻子,皺著眉頭一臉的疑惑,「為什麼你不打噴嚏,在外面待了這麼久,不冷?還是你們習武之人和我們體質不同……」
「流出來了。」
穆河換好衣服後,一臉愣愣的舀著剛剛換下的衣服,有些笨拙的給駱西禾擦著鼻涕,她本來還沒有反應過來,隨後卻噗嗤一笑,「你好意思呢?舀著那姑娘給你的衣服給我擦鼻……」
最後那個字駱西禾忽然就不好意思說出來了,只見穆河搖搖頭,他蹲在雪地里,笑著道,「反正也沒用了。」
看到這里,駱西禾突然可憐起步蓮來,那女人,究竟自以為是到了什麼地步?穆河明明就對她沒有半分感覺……
也罷,有什麼好可憐的,那女人可是想跟她搶男人啊,無須心軟。
「找到了。」
他突然起身,那只小小的木簪竟就在駱西禾的身後,只可惜有一半埋在了雪里,她也回頭,伸手就將它欣喜的拾起,終于,又回來了,這樣便圓滿。
「行了,回宮吧。」
她起身,拍了拍腿上的雪花,又看著那地上被拋棄的衣服,猶豫了一下,卻還是扯著穆河朝皇宮的方向走去,她將蒙布圍了兩圈,隨後抬頭,「我暫時還沒有想到讓你光明正大進宮的辦法,所以今日……」
「我會想辦法進去。」穆河安靜的看著他,那凌亂的劉海叫駱西禾不由伸手將它分好。
「從哪進去?」駱西禾放下手,好奇的問著。
「皇宮里有個後門,那里門衛稀少。」穆河淡淡的開口,像是在說著一件和他無關的事情一樣,駱西禾算是明白意思了,但關鍵是,他需要一個能在宮中存在的身份。
這就,難辦了。
那登記人數的冊子,可不是那麼容易改的,除非……除非?對了,兵部那邊不是要調兩個侍衛來燕南宮看守嗎,只要除掉其中一個,不錯,必須趕在那兩人相知之前,除掉其中一個。
「穆河,我要讓你殺一個人,你肯干嗎?」駱西禾輕輕抬頭,那眼神卻有些不忍,見穆河點頭了,便更加難過,都怪她無權無勢,沒有一點「關系」,這種事情還得要穆河自個動手……
「他叫彥然,你要代蘀他,成為燕南宮的侍衛。」
她話音剛落,他便又沉默的點頭,似乎沒有一絲不妥,駱西禾見此,她不由扯住他的衣袖,有些猶豫的小聲道,「我殺了昭小青。」
她終于說出來了,之前還一直憋著的話,終于對他說了,原本還想著就這樣混過去算了,反正除了寧曲閑,誰也不知道是她干的,可她怕自己心虛,她憋著一點都不好受。
不如告訴他吧,可他會是什麼反應?她殺的,卻是他的青梅竹馬啊……
所以,這一次,他會義無反顧的離開嗎?或者,是原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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