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畫師 第38章 告白

作者 ︰ 29秒

石頭瞪著眼從下向上看周圍的大人,下巴內收,微微聳起肩,是完全發自內心的驚恐。天舒不死心的再次問道,「你一直跟司齊有聯絡,」

石頭瑟縮著,轉頭去看白前,尋求幫助。天舒擔心白前會心軟,正要出聲提醒,听到白前對石頭說,「你把知道的說出來,不然我也幫不到你。」

白前吃了景西的止痛藥,又掙扎半夜才捱過那陣子幻肢痛。之後更像是昏死般,合眼睡了片刻。這之間發生了什麼,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看現狀也能猜出個七八分。

石頭被反綁著雙手,哀嚎似的沖著白前「嗚——」了一聲。白前搖搖頭,堅決不退步︰「別裝可憐,景西根本沒傷到你。」

石頭撅嘴垂下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天舒誘導似的,說道︰「你看,白前對你很好對吧?是個好人吧?但是司齊讓你給白前吃的東西,會讓白前疼的大哭,多可惡?小孩子不能幫助壞人的,不然就不是好孩子了。」

石頭還是一句話不說,打定主意不開口了。

左啟之看看窗外,建議道︰「天色不早了,不如等拜見帝君之後再審問。」

天舒嘆口氣,點點頭。景西悶聲道︰「那勞煩左大人代為看管。」

左啟之回道︰「景公子如此信任老夫,定不負所托。」

左啟之原本只是抱著加深與白前的交情這個目的來拜訪,沒想到陰差陽錯的救了白前一命。如此就又賣了個人情給白前,左啟之心里打著算盤,臉上不動聲色。只是不明白為何連景西對他的態度都有些變化了,比之以往更少了幾分冷淡。

左啟之臨出門,回頭看了眼︰白前疲憊的半靠著床欄,景西躬身,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很自然的問診姿態,左啟之卻看出來些什麼。

天舒被他擋住了路,客氣的問道︰「左大人還有何事?」

左啟之笑道︰「景大人準備了什麼賀禮?」

天舒正要去取匣子,周全道︰「不過和往常一樣的小東西。」

左啟之再往里看了一眼,景西正托著白前的手臂,將他扶坐起來。景西的眼神,白前沒注意,自己卻全看在眼里。左啟之會心一笑,心底有了猜想。

景西把白前扶起來,問道︰「穆悅觀要你陪她面聖?」

白前渾身乏力,連跟手指都不想動,話也不想多說,只「嗯」了一聲。

景西猶豫道︰「你能行麼?脈搏還未平穩下來。」

白前倦怠,也就由著他扶著自己坐在床上,啞聲道︰「大概是類似于興奮劑之類的藥——某種讓人亢奮、精神緊張的東西。」

「那……還……疼不疼?」景西的手隨著語言而動,一樣凝澀緩慢,最終落在薄被上。

而隔著薄薄的一層,景西手下,是白前的斷肢。景西的眼神有些空洞,像是隔著這一層阻礙,看到了記憶中的某處。

白前瞬間倒吸了一口氣,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顫抖著哀求道︰「別踫!求你……別踫那里!」

景西忙收回手,一臉歉意,帶著無措,僵硬的看著白前。像是被人冒犯、折磨的是他自己,半天才回過神,局促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不能踫。」

白前緩過那口氣,解釋道︰「你模上去之前我也不知道,我以為已經不疼了。」

景西好像沉浸在深度自責中,不知道該說什麼。白前看他這樣子,自己也有些窘迫,安慰道︰「不是你模的地方疼,是……怎麼跟你說呢……我以為我的腿和腳還在——但其實早就沒有了,還讓我疼成這個樣子。真糟心……幻肢痛,叫做幻肢痛,和大腦皮質功能還是什麼的有關,我也不明白。」

景西「唔」了一聲,像是表達「我記下了」,卻沒有動。白前閉上眼深呼吸幾次,不適感絲毫沒有祛除,說不清是哪個部位在疼,血肉被一片片撕裂般的感受。白前問道︰「帝君面前不可以坐輪椅,對吧?」

景西「嗯」了一聲。穆青澗每次都是自己撐著拐杖一點點挪進去的。

白前輕嘆了口氣,無奈道︰「能幫我叫天舒來麼——別讓悅觀知道。」

景西瞬間起了警惕之心,問道︰「何事?」

白前睜開眼,看著棉被某一處凹陷︰「我現在根本動不了,自己沒辦法穿義肢。」

「我——」

「你討厭看到殘肢,我知道。」白前看著景西笑了笑,「這沒什麼,很多人都會對殘疾產生不適感,是生理上的,而不是心理瞧不起我。我能理解。不如這樣說,我很少見到對此沒有感覺的人。悅觀也一樣,而且,我也不想讓她看到我的——你做什麼?」

白前還在解釋,身上一輕,薄被已經被掀開了。景西沉聲問道︰「要怎麼弄上去?」

白前急了︰「喂!你干嘛啊!你不用覺得我可憐,故意這個樣子!」

景西道︰「我沒有。」

白前動不了,赤紅著眼吼道︰「景西!別!別看!太丑了……」

景西停下動作,凝視白前,眼中有些微弱的情感在閃爍︰「我會慢慢習慣。」

白前怔怔的看著他︰「什麼意思?——你手腕上是什麼?」

景西向下拉了拉衣袖,剛好遮住那一片傷口。白前拔高了音調︰「手腕上的傷是什麼?你說實話,我讓你幫我穿義肢。」

景西淡淡道︰「昨晚你咬的——你意識不清,會咬斷自己的舌頭。」

強逼景西卷起袖子,白前才看到。從手腕直到小臂上部,布滿了參差的牙印。大多數都出血了,但也沒有包扎,血液凝固成發黑的暗紅色。

白前呢喃的問道︰「為什麼?」

景西卷起白前的褲腳,右腿殘端直直撞進眼里,有些刺目。需要時間適應,但總有一天能夠習慣,因為已經有了想要這麼做的沖動。

「不然你會咬斷自己的舌頭——要怎樣?直接戴上去麼?我要動手了。」

「我是說為什麼——啊——放放放手!不要穿了不要了!」

景西驚慌下丟了白前的義肢,想按壓他抽搐的腿,又怕弄的他更疼,就這麼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白前道︰「壓住膝蓋,或者大腿。我受不了了,這麼痙攣。快!」

景西照他說的做,白前良久才平靜下來。只是情緒卻再也沒辦法平靜。景西側目,看到白前閉著眼,緊咬下唇,眼淚大顆大顆的冒出來。

「我受不了了……真的……我沒做錯什麼事情,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我不想忍受了!」

景西的手還壓在白前腿上,緩緩俯身,一個親吻落在白前的膝蓋上。手下的人劇烈的抖動一下,隨之而來的是僵硬緊繃。

「白前——」

雙唇開闔,叫出一個名字,像是在嘴邊吟誦詩篇的題目。之後又落下一個吻,還在同一個位置,用行動抒寫最美的那一句。

「白前——」

口中呢喃著你的名字,你可知我的心思?

景西慢慢挪動,謹慎小心,最後親吻下去。在白前的斷肢處,認真而深情的長吻。白前似乎看到了最虔誠的教徒。

「白前——」

我想要努力靠近的人,請不要迷失自己的方向。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好像字數有點少……

而且節奏完全超出控制了==要寫的那一章不停的被推後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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