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城機場,這座伴隨著寧城經濟發展而興建起來的國際機場躋身于全國十大機場行列,開通了國際國內航線,機場的客流量,更是在前年首超江城機場,一躍而成為江海省內第一大機場,寧城市政府對機場的發展給予了大力的支持。
黃海川站在機場的出站口,在財政局局長何平那里約莫坐了半個小時左右,黃海川就從財政局出來,到段明的酒店坐了一陣,這才來到了機場,這時候差不多也是鐘靈所乘坐的那趟航班到達的時間,黃海川認真打量著從機場內出來的旅客,尋找著鐘靈的身影。
不多久,鐘靈及其那位女助理劉彥的身影便出現在黃海川的視線當中,黃海川笑著迎了上去,「鐘總,別來無恙。」
「不是說不用到機場來迎接嗎,你怎麼還來了。」鐘靈看到黃海川,神色一怔,隨即笑著搖了搖頭,「黃縣長,你給我搞突然襲擊,我可還安排了別的事,不能立刻跟你到溪門去。」
「那沒事,鐘總的事情重要,到我們縣里的時間可以協調不是。」黃海川笑意盈盈的看著鐘靈,半開玩笑道,「我來迎接鐘總,也是代表著我們縣里的一點心意,對鐘總您這樣的財神爺可不能怠慢了。」
鐘靈笑著瞥了黃海川身後的何齊一眼,輕笑道,「海川,當著你下屬的面,你就不怕有損你這位縣長的形象。」
後面的何齊听到鐘靈這句話,嘴角**了一下,自動將鐘靈這句話給過濾掉,領導的事他又哪里敢亂嚼舌根子。
「黃縣長,上次你們縣里可還懷疑我們公司涉嫌以非法手段進行不正當的商業競爭,我們可是灰溜溜的被你們趕出溪門了,怎麼,你們現在又歡迎我們過去考察市場了?」鐘靈身旁的助理劉彥明顯還是對上次參與競標八號地塊的事情耿耿于懷,這會說話不免帶刺,何況作為鐘靈的助理,鐘靈因為跟黃海川的朋友關系不會對上次的事說什麼,她覺得她這個助理有必要適當的站出來為鐘靈發泄一下不滿。
黃海川笑著看向了劉彥,也不置氣,這位好強的女助理他也打交道過,對方的性格本就是如此,心直口快,黃海川已經有所領教,此刻也是態度誠懇的說道,「上次的事都是誤會,當時的李副縣長說話有所欠缺,還望你們不必往心里去,好在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你們確實是受害者,我在這里代表縣政府向你們道歉了。」
「哼,那個李副縣長跟國力集團的那些人走的那麼近,殷勤諂媚,我看他也不是好東西。」劉彥微微冷哼了一聲,當著黃海川的面,她也敢對縣里的另外一名副縣長如此編排,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心里口快,還是真的沒將這些當官的放在眼里。
黃海川笑著望了對方一眼,沒有說什麼,李政已經被市紀委帶走調查,但這種事情他沒必要親自個對方解釋,由他這個代縣長口中說出來也不合適,再者,他一個縣長跟一個公司的總經理助理說我們縣里的副縣長被紀委帶走調查了,那成了什麼了?
「好了,小劉,你就少說兩句,不要隨便說人家領導的壞話。」鐘靈皺了皺眉頭,輕斥了一聲,眼里卻是沒有太多的責怪之意,有些話她不適合說,這個劉彥倒挺能琢磨她的心思,用起來也頗為順手。
幾人從機場走了出來,機場外面已經停了一輛奔馳房車,正是黃海川以前看到的那輛,黃海川看了不禁笑道,「鐘靈,還是你這個總經理的待遇好啊,到哪都有奔馳房車接送,我這個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可是比你差遠了。」
「海川要是願意的話,可以來我們公司,我給你一個副總的位置,待遇跟我一樣,出行也都是房車接送,只要你點頭,我這邊立馬就通過任命,不知道海川意下如何?」鐘靈似笑非笑的看著黃海川,神色帶著些調侃,但眼神深處,卻依稀可見鐘靈的期盼。
黃海川搖了搖頭,笑道,「我看我是沒有這個命了,在體制里面混了六年,待著待著也就習慣了,讓我轉行去經商,我還真做不來,生意方面的事情一竅不通,就怕你們公司被我折騰一陣就破產了,到時我可賠不起。」
黃海川嘴上如此說著,看向鐘靈的目光中卻是有些驚訝,鐘靈在趙氏集團中的地位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高,任命一個公司的副總,她這個總經理就能夠說了算?集團的董事長不管事?
「你放心,你要是真來了,想要把我們公司折騰破產也沒那麼容易,還有我這個總經理把關不是?」鐘靈笑了笑,看了黃海川一眼,「不過我估計你是舍不得頭上的那頂帽子了,也是,要是我當了副縣長,我可也舍不得放棄大好的前程,當官可比做一名商人來得實在多了,手上有權,就不愁別的。」
「倒也不全是,我是覺得呆在體制里面更適合我,我要在這里面實現我的理想和抱負。」不知怎的,黃海川仍是對鐘靈解釋了一句。
「不說這個,先上車吧。」鐘靈笑著率先往車子走去,之前邀請的話有大半是開玩笑的成分,黃海川的拒絕也早在意料之中,但鐘靈心底仍是有些小小的失望,只不過早已經今非昔比的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會輕易流露出自己情緒的女人。
何齊識趣的坐上了自己這邊開過來的那輛老式桑塔納轎車,黃海川則是跟著鐘靈上了那輛奔馳房車,輕拍著**下的坐墊,黃海川笑道,「還是頭一次坐這麼高檔的轎車,沾了鐘總的福了。」
「無非就是個代步工具而已,瞧你說的。」鐘靈搖頭笑了笑,「你想要的話,我送你一輛,就看你敢不敢要。」
「不得了,鐘總如今的口氣可真的是會嚇壞我這種升斗小民的。」黃海川錯愕了一下,驚訝鐘靈的大方,心里不免又有些感慨,鐘靈跟以前是不一樣了。
兩人談到正事,黃海川問道,「鐘靈,你是還有別的事要先辦?」
「算不上什麼事情,只是想先回家一趟,老家鄉下在蓋房子,這次回來就想先回去看一看,所以我叫你不用來機場接機了,你看看,現在就讓我為難了,我要是先回家,豈不是把你這個縣長大人晾一旁了。」鐘靈笑道。
「沒事,你先回家去看看,考察的事不差這麼一天半天的時間不是,我看你也別為難了,我過年的時候說要到你家去拜訪,當時有事抽不開身就沒去,這次正好跟你一塊回去看望下大叔大媽。」黃海川很是干脆的說著,縣里沒有什麼急事,他也沒必要急著回去,眼下還指望著鐘靈能夠投資旅游區的項目,把鐘靈接待好才是正事,即便是以他跟鐘靈的朋友關系,黃海川也沒把握鐘靈就會掏錢投資,在商言商,鐘靈如今是一個集團的總經理,關系到公司的事情,恐怕鐘靈也是以她們公司的利益為重,是以黃海川也希望能多打一些人情牌。
鐘靈的家是在寧城市下屬縣級市建安市,那是經濟十分發達的縣市,在寧城十多個區縣市當中能夠排進前三,遠非溪門縣可比,從寧城市區到建安市的路程不過二十多分鐘的車程,比到溪門近了很多,黃海川跟著鐘靈一路到了建安市,進了建安市的城區,車子又往鄉下的農村開去。
鐘靈笑著說道,「我家在鄉下,窮了點,黃縣長看了可不要笑話。」
「鐘靈,你這話是故意寒酸我不是,溪門縣不知道要比你們建安窮多少,同樣是農村,溪門縣農村的人均收入還不到你們建安市農村人均收入的二分之一,差之甚遠,我請你到我們溪門去考察,還想說讓你不要笑話呢,你倒先故意擠兌起我來了。」黃海川作似不悅道。
鐘靈听著黃海川的話,臉上笑了笑,盯著黃海川直看,直看得黃海川不自在,以為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鐘靈才笑道,「海川,我看你是越來越進入角色,你這個地地道道的城里人,現在開口閉口就是我們溪門了,看來你是真把自己融入溪門里面去了。」
「在其位就要謀其政,我現在是溪門的父母官,也是溪門的一份子,如果不和溪門人民一條心,那還談什麼讓溪門繁榮富強的理想?」
鐘靈不可置否的笑笑,並沒去評價黃海川這句話如何,目光望向前方,笑道,「建安市早幾年前就實現了村村通公路的目標,水泥路都能直接修到村民的家門口,你們溪門縣要做到這一點,還得迎頭努力。」
「這件事可沒那麼容易,建安市有錢,想做什麼都容易,我們溪門縣是一窮二白,只能靠著上級財政的撥款過日子,想要發展經濟,也是有心無力。」黃海川苦笑道。
「世上無難事,就怕有心人,只要你們這些當官的真心的想為老百姓做點事,還怕做不成嗎?」鐘靈大有深意的望了黃海川一眼。
說話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幾人說話的功夫,已經到了鄉下,對比著建安市和溪門縣兩地鄉鎮的區別,黃海川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其間的區別,水泥鋪墊的公路就如同鐘靈說的那般,已經直接鋪設到村民的家門口,這在只有在鄉鎮中心區才能公路全面覆蓋的溪門縣是不可想象的,想要做到村村通公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完成這個目標。
「家里現在在蓋房子,估計會比較亂,黃縣長待會不要見怪。」快要到家時,鐘靈對黃海川笑道。
「鐘靈,不是我說你,你也是有身家的人了,直接在城里面給老人家買兩套房子得了,生活上也比較方便,看病啥的都不愁,干嘛還要勞心費力的在村里面蓋房子。」黃海川望著窗外的鄉村景觀,不解的問道,建安市的道路交通雖然發達,但鄉下終歸是鄉下,交通再方便也沒法跟城里比,起碼看個病啥的就得老往城里跑。
「我爸媽都是老一輩傳統的思想,覺得只有在老家蓋的房子才算是真正的家,在外面買的房子住起來不踏實。」鐘靈搖頭笑道,「不然我也不喜歡這樣折騰,老家的舊房子推倒重建,事情也不少,我爸媽都呆在鄉下自己盯著,生怕那些施工建築的人沒把房子蓋好。」
「這倒也是,老人家嘛,大都是這樣的想法。」黃海川點了點頭。
車子進入村內的公路,黃海川也不清楚道路是怎麼走來著,只感覺車子繞了兩三個彎就到了,靠路邊停下,司機就率先走下車。
黃海川也跟著鐘靈下車,往前走去,前面正有一棟房子在施工,黃海川估模著那里就是鐘靈的家了,工地旁邊有七八個人圍在一起,看樣子是起了爭執,黃海川隔了一段距離都能听到爭吵的聲音。
黃海川的預料沒有錯,那棟正在建的房子是鐘靈家的房子,起了爭吵的人好像有鐘靈的家人,從鐘靈急促的腳步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爸,媽,是怎麼回事?」鐘靈走到了兩位老人的身旁,面色不善的盯著面前七八個流里流氣的青年。
「小靈,你怎麼回來了?」鐘靈的父母親兩人看到突然出現的鐘靈,一下子怔住,喜道,「要回來也不提前跟我們說一聲。」
「呦,這不是鐘靈嘛,果然是出落的越發漂亮了,瞧瞧,這衣服穿的,跟我們鄉下人是完全不一樣了嘛,果然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為首一個青年顯然是認得鐘靈的,目光在鐘靈那穿著肉色**的修長雙腿上打量著,嘴巴里不時的嘖嘖稱嘆著。
「你是誰?」鐘靈雙目緊緊的盯著對面那個染著黃頭發的青年,依稀感覺到有些熟悉,卻一時又想不出是誰,微皺著眉頭,鐘靈想起了一個人,不太確定的看了對方一眼,「你是劉二狗?」
「嘿,我以為鐘小姐飛黃騰達,早就把我這種鄉野村夫給忘了,沒想到鐘小姐還記得我呀。」被叫劉二狗的青年戲謔的笑了笑,「鐘靈,你回來的正好,你爸早上開車把我一哥們給撞到了,骨折了,我們是來要賠償的,你爸媽不給,那你就替你爸媽給了吧,也不是很多,兩萬塊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就夠了。」
「我爸開車?」鐘靈冷笑著看了對方一眼,她留在寧城的這部奔馳房車雖然她爸媽也可以用,但她爸媽根本不會開車,鐘靈第一反應已經認為對方是在訛詐,雖是跟對方不熟,但大家都是同一村子的人,鐘靈也听到過對方的劣跡,「劉二狗,你沒弄錯吧,我爸從來沒開過車,怎麼會開車撞到你的朋友。」
劉二狗笑眯眯的轉頭望了鐘靈的那輛奔馳房車一眼,笑道,「你爸是不會開轎車,但他會開摩托車,我朋友就是被他開摩托車撞到了,要是被轎車撞到了那還得了,現在就不是骨折而是連命都沒有了,那可就不只是兩萬塊的事了。」
鐘靈听到對方這麼一說,面色也僵硬了一下,他父親確實有輛老式摩托車,鐘靈的父親站在旁邊,還沒等自己女兒詢問,已是憤怒道,「小靈,你別听他瞎說,今天早上明明是他朋友自己撞上來的,我車都躲到旁邊去了,他朋友還故意撞上來,再說我也及時剎車了,哪里有將人撞成骨折,他們分明是看咱家現在有點錢了,想來訛我們一筆,我們不要上了他們的當。」
鐘父說著又是怒指向劉二狗,「劉二狗,虧你還是跟我們同一村子的,竟然跟外人一起合謀陷害村里人,你還有沒有點良心了。」
「鐘大伯,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咱們雖然是鄉里鄉親的關系,但我這人一向是認理不認人的,你撞了人,我總不能因為咱倆是鄉親,就視而不見吧,我也這是為我朋友討個公道而已。」劉二狗陰測測的笑道。
「既然你說我爸開摩托車撞了你那位朋友,那他人呢,你把他叫過來讓我看一下,我看是不是真的骨折了。」鐘靈拉住自己父親,上前道。
「都說了是骨折了,那怎麼還能過來,在醫院躺著呢,我們這些朋友過來幫他討一個公道。」這時,劉二狗身旁的另外一個男子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語帶威脅的盯著鐘靈等人,「你們到底賠不賠這個醫院費?」
「不賠又怎麼樣?」鐘靈冷冷的看著對面的男子,若還是以前在學校里當教師,鐘靈面對著這些社會流氓肯定會感到手足無措,如今的她,不僅是眼界高了,社會地位也不是往日可比,對這些人,鐘靈還真是不屑一顧,有的是收拾他們的手段。
「哼哼,不賠的話,就有你們受的,我們可不會心慈手軟。」男子望向後面,**果的威脅道,「給錢的話,這事就算了結,不給錢的話,你們這房子就別想蓋下去,我們有的是時間來天天騷擾。」
「你們敢來騷擾,我就敢報警。」鐘靈不客氣的回擊道。
「哈,報警?」幾個青年男子像是听到了什麼笑話,大笑了起來,「警察要是管這攤子事,哥幾個就認倒霉,你盡管去報試試啊。」
「那警察要是真管了這攤子事呢?」
這會,讓幾個青年男子感到極不和諧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