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黃海川往車子走去，經過年輕男子身旁時，黃海川看了對方一眼，男子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心里頭竟是有些恐懼，邊上已經有人將黃海川的身份告知了他，男子著實嚇了一跳。
「那……那人真的是以前那位黃海川？」男子等黃海川離去後，這才拉住身旁的王姓警察問道，此人是縣公安局治安大隊的一個中隊長，王建能，曾經幫他解決過幾樁小事，『』很會來事的一個人，男子也就記住了對方的電話號碼，踫到啥麻煩也就打電話讓對方解決，基本上是當成狗腿子來使喚，這王姓警察辦事倒也是讓他挺滿意。
「錢少，如假包換，你沒看到楊書記在他面前都要客客氣氣的。」王建能苦笑道，面前這位太子爺是縣委書記錢程的公子錢遠明，王建能偶然巴結上對方，就使上了渾身解數要攀上這個溪門縣的太子爺，王建能可是把他當成了自己仕途上的貴人，指望著能因此進步，今天本來是輪到他休息的日子，他正要陪著媳婦回娘家去拜年呢，接到對方電話，也顧不得去老丈人家拜年了，屁顛屁顛的趕回局里帶了幾個警員過來，早知道要是會這樣，王建能就干脆關機了，好生過個年才是，難得今年過年沒輪到他上班。♀♀NET
「他不是說調到外省去了嘛，怎麼會在這里？」錢遠明傻愣愣的問了一句。
「錢少，這黃書記就是咱寧城人，可能人家過年回來了吧。」王建能有氣無力的應了一句。
「回來過年就過年，跑溪門這旮旯來干嘛了，這不是吃飽了撐著嗎。」錢遠明悻悻然的嘀咕了一句，心里頭卻是糾結不已，又有些後怕，他剛才到底是得罪了黃海川沒有？黃海川會不會跟他一般計較？
「誰知道人家大領導是怎麼想的，興許是心血來潮來溪門走一走吧。」王建能一張臉很是苦逼，眼巴巴的望著錢遠明，指著女孩子問道，「錢少，您看這女孩子？」
「還問個我屁，那楊振……咳，那楊書記都發話了，你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錢遠明沒好氣道，心說楊振現在是市委常委，官職比他老子還高，他這會說話還頂個屁用，不知道楊振的身份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借他兩膽子也不敢跟楊振嗆上。
「好咧，那就按錢少您的意思辦。」王建能陪著笑臉，心里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氣，起碼這錢少總算是沒犯渾，要不然一邊是楊振這位市局老大吩咐不能為難那女孩子，一邊是錢遠明要收拾對方，他這種小人物夾在中間只能是兩頭受氣。
「滾滾，就你小子會說話。」錢遠明瞪了王建能一眼，氣得樂了，回頭看了看女孩，錢遠明心里的郁悶就別提了，錢包的事現在都只能說是小事了，里面雖然有他的銀行卡身份證還有好幾千塊錢，但比起得罪黃海川和楊振的事，這都不算啥了，錢遠明也不知道黃海川怎麼會認識這小婊……小姑娘，不過是酒店桑拿部的一個技師，竟會跟市長認識，這都他娘的是啥操蛋事，這麻子不是麻子的，是坑人。
黃海川和楊振上車後直接離去，楊振當著黃海川的面就拿出手機打了兩個電話，對黃海川交代的事直接吩咐了下去，查國力大酒店，即便只是查酒店的桑拿部，那也等于是打張國力的臉，依張一萍的性子，知道老公的酒店被查，表面上不說什麼，背地里肯定是暴跳如雷，楊振這也是做了對上張一萍的心理準備，當黃海川的面打這電話，無疑也有向黃海川表明自個態度的意思，他楊振如今是堅決跟黃海川走的。
「黃市長怎麼會認識那小姑娘？」車上，楊振好奇問了一句。
「以前剛到溪門工作時，住在縣委招待所，當時招待所給我安排了一個服務員負責幫我打掃平日的衛生，是個小姑娘，剛滿十八歲，是高中畢業後沒上大學出來工作的，挺可愛的一個女孩，我還鼓勵她繼續自學深造來著。」黃海川回憶起了往事，臉上微微露出了一些笑容，只不過想起張盈那小姑娘死時的樣子，黃海川臉色隨即黯然，「小姑娘被人從招待所樓上推下來死了，這案子在我離開溪門時還交代路鳴一定要破，不能不了了之，路鳴總算也沒讓我失望，算是能讓小姑娘安息了。」
「哦，是那個案子。」楊振若有所思，他隱約記得那個案子，畢竟是人命案，雖然是發生在溪門，市局並沒直接介入，但楊振並不是一無所知，此刻黃海川說起這事，楊振也就知道了女孩的身份，「剛才那女孩是之前那小姑娘的妹妹？」
「不錯，兩人長得真像。」黃海川點了點頭，神色略微有一些黯淡，他忘了問張盈的妹妹叫什麼名字，一個花季少女，又為何要從事這種職業。
「黃市長真是個重感情的人。」『』楊振笑著說了一句，這話並非是有意恭維，而是楊振發自內心的想法，對幾年前一個普通打掃衛生的女孩子，黃海川都還能記掛著，這已經是十分難能可貴了，今天的事雖然只是一件小事，但從這種小事足以看出黃海川的品性，楊振心里暗暗慶幸，在這人性涼薄可以被放大好幾倍的官場，能跟隨黃海川這樣的人，算是一種幸運。
「對了，剛才那是誰家的孩子？」黃海川突然問道。
「那是錢程的兒子，估計也是才剛大學畢業。」楊振說道，他有問了縣局的警察。
「原來還是老領導的兒子。」黃海川有些意外。
「我倒是忘了，黃市長您曾經也在市委辦公廳工作過，當時還是錢程手下的一個兵。」楊振笑了起來，想起黃海川曾經在市委辦公廳工作過。
兩人時不時的聊幾句，車子也很快到達旅游區，鐘靈已經和溪門縣委縣政府的一干領導在等候黃海川的到來，就連今天原本不打算過來的縣委書記錢程，在得知黃海川肯定會到場後，也立刻趕了過來，整個溪門縣黨政班子的重量級領導都悉數到場了，可想而知，黃海川縱使是離開幾年，在溪門縣官場依然有足夠的影響力，當然，不能否認的一點是，黃海川如今是市長了，以他的級別，就算早就不在寧城，也值得溪門縣官方慎重對待。
眾人看到黃海川坐著市委的車子過來時，也不奇怪，以為是黃海川回來後從市里借的車子，方嘯這個縣長更是親自跑去給黃海川開車門，直至看到從另一邊車門上下來的楊振，方嘯才驚訝道，「楊書記也來了？」
「怎麼，方縣長這是不歡迎我嗎。」楊振笑著打趣了方嘯一句，他可是知道方嘯在這溪門縣是黃海川絕對的鐵桿，要不然黃海川不至于傾力支持方嘯坐上縣長的位置。
「不是不是，楊書記能來捧場，我們歡迎之至，歡迎之至。」方嘯連連搖頭，對楊振的態度足夠客氣，楊振現在是市委常委了，他也不敢不客氣。
「黃市長。」錢程這時候也走了上來，先是跟黃海川打了聲招呼，再看向楊振時，錢程也是客氣的喊了一聲楊書記，眼里卻是閃過幾分羨慕嫉妒的神色，他擔任市委辦公廳主任時，楊振還只是市公安局一個普通的副局長，連常務副都不是，現在他雖然也往前跨了一大步，成為縣委書記，但級別依然是正處級，楊振卻早已是大步向前進了好幾步了，以前楊振還不如他，如今卻是變成他要客客氣氣的喊一聲楊書記，錢程這心里頭端的是無奈不已，市委常委，他早就盼了好久了，但這一步卻是邁不過去。
「錢書記，我這是不請自來，你們等下不用管我就是。」楊振笑道。
「楊書記說的哪里話，您能來，那是給我們面子，我們可不敢怠慢領導了。」錢程笑著說了一句。
幾人一番寒暄，黃海川看向了鐘靈，他們除了電話聯系，也挺長時間沒見了，仔細一算，怕是也有兩三年了，鐘靈還是老樣子，時間好似在其身上凝固住了，並沒有在她臉上找到半點歲月的痕跡，還是跟以前一樣年輕漂亮。
「你還是一點沒變。」黃海川感慨了一句。
「黃市長不也一樣，我看您也還是和幾年前一樣哦。」鐘靈笑道，有外人在場，鐘靈也就稱呼著黃海川的官方職務。
「我都老了，倒是鐘小姐越來越漂亮才對。」黃海川笑了笑，目光越過鐘靈，看向後面的旅游區，紅牆瓦片點綴著山林間的景色，好似成為這景區的一部分，那是旅游區里面的度假別墅和酒店，黃海川看了一會後，笑道，「這建設出來的效果比當時的規劃圖還好看，一點也沒有破壞景區的美感，反倒是交相輝映，我現在對你們這旅游區里是信心十足了，肯定能賺錢。」
「要是不能賺錢，黃市長您可得賠我才是，當時可是你拉著我來投資的，如果虧了，那就是您把我推進這坑里的，要知道除了改造一些景點，再加上這度假村建設的投入，之前預算的幾個億的都遠遠不夠。」鐘靈掩嘴輕笑。
「要是虧了，確實是我對不住你。」黃海川沒有反駁，反而是笑著點頭，回頭看著後面的錢程和方嘯，笑道，「錢書記，方縣長，鐘董事長為了支持溪門的發展和建設，那是不遺余力，你們可也要對旅游區的發展多多支持才是。」
「黃市長，旅游產業本來就是我們我們縣里重點扶持和發展的產業，未來還將打造成縣里的重要支柱產業，以後圍繞旅游區這一塊，縣里會在交通等軟硬件方面給予全方位支持的，以旅游區為中心，打造一個四通八達的交通網，最大限度的支持旅游區的發展，縣里也會盡可能的調集資源為旅游區做宣傳。」方嘯笑著表態道，知道鐘靈和黃海川有著良好的私交，這投資又是黃海川私人拉人的，方嘯又怎能不態度積極的向鐘靈示好，黃海川離去後，他也是實實在在的對鐘靈公司在旅游區的開發和建設上盡可能的給予照顧的。
方嘯搶著說話，一旁的錢程微不可覺的皺了下眉頭，顯然是有些不滿，很快也就恢復如常，並沒刻意表現出來，書記和縣長，鮮少有能夠相處愉快的，錢程和方嘯同樣不例外，別看兩人同黃海川的關系都還可以，但如今矛盾可不淺。
錢程是黃海川的老上司，方嘯是黃海川支持上來的，按說兩人存在合作的基礎，但事實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如今縣里的中高層干部誰不知道錢程和方嘯不對路？
「黃市長和楊書記既然到了，鐘董事長，是不是可以開始了？」錢程這時候出聲道，總要表示下自己的存在感，他這個縣委書記今天的風頭都被方嘯搶了過去，錢程豈會甘心。
「錢書記，是不是再等等，我們還請了張馨過來，她還沒到，不過也快了，咱們是不是再等幾分鐘？」鐘靈略有些為難的說道，張馨是他們公司為旅游區請的形象代言人，今天是旅游區開業的日子，又怎能不請張馨過來，因為時間是定在大年初二，初始張馨還有些不願意過來，要不是鐘靈親自打了電話，張馨也還算有點職業道德，願意遵守當初簽的形象代言合同，這人還真請不過來，以前請張馨當帶代言人的時候，那時候張馨可沒現在名氣這麼大，如今張馨這一兩年來突然躥紅，旅游區倒是成了最直接的受益者了，宣傳的時候也是重點打張馨的牌子，增加旅游區的名氣。
「這些明星的架子真大，領導們都到了，她還沒到。」錢程不滿的說了一句。
「錢書記，我們也不趕時間，『』等一會沒事。」黃海川笑了笑，鐘靈一說，他也才注意到四周有掛著張馨的大幅宣傳海報，指著周圍的人群開玩笑道，「我剛才還以為這些人是來歡迎我們的，心說這大年初二的，也難得群眾們這麼熱情，看來是我想岔了，原來不是歡迎我們，是沖著大明星來的，瞧瞧他們當中一些人舉的海報，這就是所謂的忠實粉絲了，我看咱們這些當領導的還不及他們心目中的女神一二。」
「那些喜歡追星的人，他們的思想著實是我們無法理解的。」楊振笑道。
「可能他們把喜歡的明星當成了心目中的某種精神寄托或者信仰。」鐘靈也饒有興趣的參與這個話題的討論，「這張馨，今年演的那部宮廷劇可著實是大火了一把，連我都看入迷了。」
「那鐘董事長該不會也是那位張大明星的粉絲吧。」方嘯開起了鐘靈的玩笑。
「我已經過了追星的年紀，要是再年輕個十歲，說不定我也是個粉條。」鐘靈笑了笑。
鐘靈的話讓現場幾人都笑了起來，一旁的錢程雖然有些不喜，但也只能跟著擠出一點笑容，口袋中的電話響起，錢程一愣，想黃海川幾人抱歉的笑笑，隨即走到一旁去接電話。
「爸，那……那啥，我今天踫到楊書記，還有你前任那位黃書記。」電話是錢程的兒子錢遠明打來的，說話都有些不利索，要不要打這個電話，錢遠明也是矛盾了許久，擔心會對父親有所影響，終究是決定打個電話同父親說一下，錢遠明知道免不了被一頓臭罵，但也只能硬著頭皮打過來，總比讓父親事後知道來得好。
「什麼楊書記黃書記的。」錢程心里正有些煩躁，听到兒子說話，不耐煩道。
「爸，是楊振書記，還有那個黃海川書記。」錢遠明聲音又小了一分。
「你踫到他們？那又怎麼了？」錢程心神一凜，一下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爸，我昨晚不是在國力大酒店玩嗎，早上起來，發現錢包不見了……………」接下來，錢遠明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說完就噤聲了，心里想著接下來估計又是一番臭罵了，已經做好了把手機從耳朵旁拿開的準備，等父親罵完了再掛。
出乎錢遠明的意料，並沒有听到想象中父親的大聲責罵，反而是突然就沒了聲音，好像電話那頭一下就沒人一般，過了好一會，依然是沒有任何動靜，錢遠明狐疑不已，難道是他不小心掛了電話了？把手機拿下來一看，沒掛呀，又趕緊貼到耳朵旁，有些不安道，「爸，您……您還在听電話不？」
「你給我滾回家里好好呆著，過個年都不能讓我安生一些，老子早晚被你氣死。」錢程低聲怒罵了一句，剛才是氣得不能出聲了，心里端的是一肚子火，又不敢大聲罵出來，黃海川等人都在不遠處站著。
罵了兒子一句，錢程直接將手機掛掉，深吸了口氣，再重新走回來時已經是面帶笑容，听到黃海川幾人在談論旅游區的事，錢程並沒有急著插話，不動聲色的看了黃海川和楊振一眼，錢程暗暗蹙眉，兒子說的事，他已然了解，但黃海川和楊振並沒提起只言片語，這反而讓錢程有些為難，要不要主動提下這事，看起來只是一件小事，也許黃海川並沒放在心上，但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沒有意見，要是因為這樣一件小事讓他和黃海川之間產生什麼隔閡和誤會，錢程可承擔不起那樣的損失。
「都快十點了，那個張馨怎麼還沒過來。」鐘靈這時候說了一句，開業儀式定在十點，時間雖然還差了那麼幾分鐘，但黃海川都提前來了，那張馨卻還是連個人影都沒見著，鐘靈此刻也有點急了。
「大明星都是最後壓軸出場的，我看咱們今天都要當綠葉來陪襯。」黃海川笑道。
「黃市長，您才是今天的主角，其他人可不能比。」鐘靈看著黃海川道。
鐘靈和黃海川說話，考慮片刻的錢程笑著出聲道，「黃市長，楊書記，剛才我家那混賬小子打電話過來說對你們說了幾句不敬的話，想向你們道歉，你們都走了，我剛才電話里已經臭罵了他一頓，在這里也向黃市長和楊書記致個歉，我這教子無方，讓你們見笑了。」
「年輕人說話沖了點，沒什麼好計較的。」黃海川笑著擺了擺手，而邊上的楊振也只是淡然的笑笑，有些戲謔的看著錢程。
「黃市長和楊書記都是宰相肚里能撐船，不過回頭我還得回去好好教訓下那臭小子才是，成天不學好。」錢程笑道，臉上的神情多少有些不自在，看向黃海川的眼神更是隱隱帶著一些復雜，這個他昔日手下的一個小科員，如今竟是成長到了讓他感到敬畏的地步，而觀黃海川的城府，竟是讓他感到深不可測。
一直看著來路方向的鐘靈突然眼楮一亮，笑道，「來了，這會才到，這張馨還真是故意踩著點來的不成。」
黃海川也順著鐘靈的目光看過去，一輛豪華的奔馳房車朝這邊駛了過來，想來也就是名氣越來越大的張馨才有這排場了，黃海川微微眯起了眼楮，大年三十晚上，他還收到了張馨的拜年短信，只不過是看了之後就刪掉，根本未曾理會，倒是沒想到會在今天這種場合和對方再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