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三大害,罰款?」黃海川笑容玩味,「有意思,你詳細說給我听听。」
「書記,那我可真說了?」李勇笑著看了黃海川一眼。
「讓你說就說,還磨蹭什麼。」黃海川笑罵道。
「書記,我找了家街邊小賣部坐了兩個多小時,前後花了幾十塊錢,才打听到一些消息,回頭您可得給我報銷。」李勇笑嘻嘻的說了一句,隨即也正色了起來,道,「本地人嚷嚷上口的三大害,照他們的說法,望山第一大害,那就是貪官。」
李勇說著,小心的瞄了瞄黃海川。
「恩,接著說。」黃海川淡然道。
「第二大害,那就是各種各樣的罰款,照老百姓的說法,不怕你犯事,就怕你沒錢交罰款,只要有錢,听說連殺了人都能保出來。」李勇壓低了聲音,「第三大害,就是那里。」
李勇指著遠處的新城大廈。
「什麼意思?」李勇皺著眉頭。
「第三大害就是新城集團。」李勇低聲道。
「你听說的這些,靠譜嗎。」黃海川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書記,您也知道,只是听說的,但本地人嘴上掛的望山三大害,確實就是這麼說的。」李勇嘀咕著,「能不能信,這當然也是見仁見智的問題了。」
「見仁見智,這話說得好,小李,你這水平有長進嘛。」黃海川笑道。
「書記,這不都是跟在您身邊才能學習進步。」李勇憨笑道。
黃海川不可置否的笑笑,腦袋里還在想著李勇剛才所說的望山三大害,黃海川還是那句話,道听途說的,抱著客觀的態度去听,不能信,也沒必要刻意去反對,但刻意用來作為一個參考。
「老百姓們都怎麼說的,你詳細說給我听听,例如這望山第一大害是貪官,老百姓咋說的。」黃海川笑道。
「書記,這個我還真沒打听出詳細的,那小賣部的老板也是個膽小怕事的,再說他還在街邊做生意呢,怕禍從口出,根本就不敢開口多說什麼,就說望山市里那些領導,都沒一個好東西,我讓他說一兩個具體的,他就打死不敢說了。」李勇搖頭笑道。
「看來明哲保身的道理誰都懂嘛。」黃海川笑了笑,眼楮微微眯著,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對了,這新城集團也是望山三大害之一,這個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就更不清楚了,看那老板的樣子,可比讓他說市里的那些貪官還要讓他恐懼,根本不敢多嘴,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李勇道。
「是嘛,這新城集團這麼厲害,讓本地的老百姓都聞虎色變了?」黃海川眯著眼楮,尋思著,很快又道,「小李,以後你沒事的時候就多上街走走,多看看,多听听。」
「書記,那您出門怎麼辦?」李勇道。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市委辦公廳還怕安排不出一個司機來嗎。」黃海川笑著搖了搖頭,「好了,吃飯吧,吃完上街逛逛。」
「好咧,吃飯。」李勇搓著雙手,他點了一道喜歡吃的香串羊肉。
黃海川和李勇吃飯時,不經意間抬頭,卻是望見門口走進來一個‘熟人’,正是前天第一次進來吃飯時,不小心在衛生間門口踩到的那個漂亮女人,對方也朝這邊走來。
包廂在飯店內側,經常來這里吃飯的蘇岩等市電視台的人,在這里定有固定的包廂,蘇岩昨天剛上南州去參加省衛視的一個主持人考核,今天傍晚才回來,她在望
山市固然是家喻戶曉,有很大的知名度,但蘇岩卻從來沒想過要在望山市電視台呆一輩子,沒有人不願意到更大的平台去,省衛視無疑是像她這種市電視台主持人的
夢想,至于央視,蘇岩那是想都不敢想。
「蘇姐,你都不知道,這兩天你不在,那覃樺代你的班,不知道多得意呢,趾高氣揚的,好像她就能替代你似的。」蘇岩旁邊,電視台內一個蘇岩關系較好的女同事說道。
「管她的,她也就那點眼界了,哼,我要是沒走,在這市電視台,永遠都沒她上位的份,只不過我懶得跟她一般見識罷了,
在這市電視台爭,有意思嗎?有本事還不如多在自身下點功夫,看能不能到省衛視去,將來有沒有機會進央視。」蘇岩嘴角微微一翹,她顯然也是一個很高傲的人。
「我就說嘛,只要蘇姐您一日在電視台內,這當家一姐永遠是您,她得意個什麼勁。」旁邊那說話的人笑道,毫不掩飾的拍著馬屁。
「小蘇,你這是鐵了心要離開望山了?」一邊,另外一個男子說道。
「金導,我可沒那麼說,這不還得看省衛視那邊的結果嘛,要是沒應聘上,那我只能繼續呆在望山了。」蘇岩笑道。
「搞不懂你,省衛視那里競爭激烈,你在望山市電視台那是鐵鐵的一姐,何必到省衛視那里去跟人從頭開始競爭呢,寧當雞頭不當鳳尾,這話你又不是不明白。」男子說道。
「金導,我就是希望能到更大的平台發展,不過這次要是沒應聘上,那我也索性死了這條心了,以後就干脆呆在望山了。」蘇岩搖了搖頭。
說著話,蘇岩顯然是也是看到了坐在窗戶邊吃飯的黃海川,想著前天黃海川還踩了她那雙剛買的鞋子,蘇岩還有點來氣,微瞪了黃海川一眼,不過很快從黃海川身邊走了過去。
「小蘇,有件事差點忘了告訴你了,後天台里有個任務,讓你跟市里一個招商隊伍到南州去,咱們市里要在南州辦招商推介會,听說這次規格很高,是新來的那位
黃書記親自掛帥,宣傳部那邊,要求咱們派一個外形氣質好、素質高的女主持人去當推介大使,也能從另一個層面展示咱們望山的形象,這種任務可就落到你頭上
了,台里非你這個當家花旦莫屬。」男子想起一事,笑道。
「哦,市里來了新書記了?」蘇岩很是驚訝。
「來了,昨天來的,你昨天正好去南州,當然不知道了。」男子笑道,「新來的那位黃書記可是年輕得很呢,好像才三十出頭。」
「金導,你這麼快就見過了?」蘇岩轉頭看著男子。
「沒,我哪有資格見人家那大書記,這不是昨天省里領導來市里開大會,咱們市電視台也過去報道了嘛,我在剪輯的新聞畫面上看到。」男子笑道,他剛才被蘇岩擋住視線,沒看到黃海川,否則男子恐怕會驚得眼楮掉下來。
「蘇姐,你後天可就有機會接觸那黃書記了,說不定就博得人家書記賞識了。」旁邊的女同事曖昧的笑笑。
「去去,鐘寧,瞧你就喜歡亂說。」蘇岩笑罵了一句。
……
黃海川和李勇吃完晚飯,車子索性停在飯店門口,兩人就近逛了起來,這一塊已經算是市中心的繁華區域。
望山市雖然人口不多,但這市區的人卻是一點不少,大晚上的,逛街的人很多,黃海川看著街道上的人,笑道,「不說別的,光看這來來往往的人,可是比得上南州的熱鬧。」
「山城也有山城的熱鬧嘛。」李勇笑著附和黃海川的話。
兩人沿著黃街道行走,淹沒在人流中,就如同普通的老百姓一般,也沒人想到新來的市委書記此刻就如同一個普通人走在大街上逛街。
走了一小段路,黃海川走走看看,饒有興致的在一個禮品店里買了幾樣小東西,準備後天帶回南州送給何麗幾女。
也不知道大概走了多久,前頭一陣喊聲吸引了黃海川和李勇的注意,往前看去時,前面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黃海川和李勇一愣,兩人都加快了腳步往前走去。
兩伙人正在聚集斗毆,圍觀的人很多,卻沒人敢靠近一點去勸阻,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警察來了,才看到打架的兩伙人有所收斂,黃海川分明看到其中有人拿著那種長長的西瓜刀,沖著對方就砍,听到警察過來後,拿刀的人才沒那麼囂張。
兩個警察跑了過來,還有幾個手臂掛著聯防隊員臂章的人,很快就將打架的兩伙人分開。
警察勸阻著打架的人,一會,兩伙人就各自散去。
黃海川一愣,兩邊打架的人各有人帶著管制刀具,這樣在大街上公然打架,警察就只是勸阻開,沒有進一步的處置措施?
「警察怎麼沒抓人?」李勇疑惑的看了黃海川一眼。
「還抓人呢,抓個屁呀,這前腳剛進去,後腳就得放出來,兄弟,你眼力太差了,看不出那兩伙人的來歷呀。」旁邊有人听到李勇的話,笑著搖頭。
李勇還待問什麼,對方已經走開。
「書記,看來這望山市的治安估計好不到哪去。」李勇低聲說了一句。
「真要像你打听的,只要有錢交罰款,啥事都能解決,你說治安能好嗎?只要犯事被抓的,交夠了錢就放出來,這滿大街誰知道有多少是地痞流氓。」黃海川撇了撇嘴。
「書記,看來望山不僅需要發展,這治安也得抓呢。」李勇笑哈哈的道。
黃海川若有若無的點著頭,沒說什麼。
兩人一路上往下逛時,黃海川話顯得少了許多,神色略顯嚴肅。
回到招待所的別墅,時間不過九點多,陳江華已經先一步回來,看到黃海川回來,陳江華趕緊迎了出來,「書記,您回來了。」
「恩。」黃海川微微笑著點頭,「怎麼樣,晚上和美女約會如何,有沒有什麼浪漫。」
「別,書記,您就別打趣我了,那李小姐都嫁人了,書記您這不是要讓人背後罵我嘛。」陳江華苦笑,旋即又道,「書記,那李穎晚上約我出去,還是說他父親車禍的事,李小姐說她現在是越來越相信她父親車禍是有人陷害的,而且她有了更多的證據。」
「什麼證據?」黃海川神色一動。
「她說當晚那直接死亡的肇事司機叫周凱,今天她和朋友特地要去周凱的家里走訪,但周凱的家里早已人去樓空,他那老父母都不見了,詢問旁邊的鄰居,說是一
個月前左右突然消失的,據說是去投奔一個做生意的遠房親戚,但他那鄰居說平常也沒听周凱的父母說有什麼做生意的遠房親戚,還有,他們臨走前,可是還種著十
來畝的水稻和幾畝蔬菜呢,走的時候,說是都不要了,全給鄉鄰了。」陳江華將自個從李穎那里听到的,如實的和黃海川匯報著。
「有這種事?」黃海川皺眉,想了一下,終歸還是搖頭,「可能人家真的是去投奔親戚了,這也不能說明什麼。」
「這是不能直接說明什麼,但照他那鄰居的說法,周凱父母對那些莊稼和田地可都是寶貝得很,書記,您也該知道,生活在農村,又沒去打工,就靠著那些田和莊
稼過著生計,李小姐還說她打听到了周凱父母以前還說過,盼著多種點莊稼,賣點錢攢起來,將來能給周凱減刑的時候走關系用,他們沒理由突然不要這麼多已經種
下去的莊稼不要,突然就走了,真要是投奔遠房親戚,可以等今年莊稼都收成完了再走,何必走得這麼急,連莊稼都不要了?」陳江華笑道,「書記,說實話,晚上
我都快被李小姐說得也生出了疑心了。」
「那你現在呢,什麼看法?覺得李嚴培車禍真的是人為設計?」黃海川看著陳江華。
「書記,我
可沒那麼說,那太聳人听聞了,我還是不敢相信,也不覺得會有人真有這種膽子,但晚上听李小姐那麼一說,我還著實是被堵得啞口無言。」陳江華笑道,「不過晚
上回來,我坐著想了好久,想到了一個可能,這周凱不是出車禍死了嘛,李小姐說周凱父母就他一個獨苗,這周凱死了,周凱父母守著那些莊稼賣錢也沒啥意義了,
撇下莊稼不要,去投奔親戚也沒啥奇怪嘛。」
「照你這麼說,撇下莊稼不要的確是沒啥奇怪,但反過來一想,他們為什麼要撇下莊稼不要去投奔啥遠房親戚呢?這不也挺奇怪的?」黃海川笑了笑。
「嘖,好像也是……」陳江華拍了下額頭。
「這事還真是怎麼想都讓人覺得頭疼,李小姐一口咬定她爸的車禍是人為陷害,言外之意無非是希望黃書記您能出面讓人調查。」陳江華笑道,「晚上她還說了一事,今天跟她一起去查證的一個司法局朋友,剛回來就被調走了,調到溝山縣去了,她說這更加證明了有幕後黑手。」
「跟她一起的人,回來就被調走?」黃海川若有所思,「你這麼說的話,那她今晚約你,豈不是也落入別人眼里了?」
「啊?」陳江華一愣,「書記,您該不會說真有人跟蹤吧?」
「我隨口說說。」黃海川笑著擺了擺手。
走到沙發上坐下,黃海川沉思了起來,李穎那天來別墅找他,恐怕還真不該來了。
黃海川坐著沒說話,陳江華此刻也走到一旁,看到黃海川沉默著,陳江華也尋思著,李穎的話,他並不是說不信,只是要跟李嚴培車禍是被害的扯成有關系,陳江華還是覺得太匪夷所思,不過看黃海川的神色,陳江華此時靜靜的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