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原路返回,心情輕松了,看什麼都不一樣了,甚至這份輕松都能把無法抵御的寒冷驅走,我心中溫暖,自方才開始,師父就沒松開過我,他害怕又會突然出什麼危險,是啊,闖上塢山的種種,都是我們沒想到的,即使師父與塢山早有過交集,但事隔多年,對于塢山的變化也不能及時的從容接受。
闖塢山固然凶險,卻可能成為我此生最快樂的日子,這段時間與師父朝夕相處,讓我們有了如此大的變化,師父那溫柔的眼眸,那不善表達的關心,還有那情不自禁流露出來的幸福笑容,一切的一切都讓我沉迷其中不能自拔,記得初見師父時,他的飄藐氣質令他看起來那麼高高在上,他拉起我手的片刻間,我的心就已經沉淪了,只是這些,我竟然很久以後才發現。
看著師父緊張的擁著我,一步一步走在這雪地之上,我又一陣心酸,當初跪地拜師,就理所當然的把師父作為我穿越來的第一個親人,有了這種想法,我居然覺得好笑,我可沒有忘記過在前世那些所謂「親人」的丑惡嘴臉!是師父讓我重拾了感情,我一直以為,自己對師父只是一種依賴,只是孩子對長輩的尊敬和對親人的普遍信任,誰能想到,這份依賴,這份尊敬和這份信任,竟然讓我拋棄了喜歡了十五年的夢中人,我從沒有懷疑過對他的感情,我更沒有將這份感情轉移到師父身上,也許,師父和他根本就是一個人,與其說喜歡了夢中人十五年,不如說我十五年來深愛著的人就一直是師父!不管我想的是否正確,現在,我寧願活在這個放自己編織的美好的網里!
「徒弟跟我走!」眼前灰色一閃,隨著一句喊聲,師父的手臂被拖起來,連帶被師父牢牢抱住的我一同飛起,這個動作敏捷,嗓音尖銳的人,就是髒老頭!
「師兄,你打算再一次違反門規麼?」
由于被髒老頭拽著,我們很快像到了塢山派的山門外,千陌崖子傲然立在那里,雙手負在身後,擺出一副凌勢在上的掌門感嚴,看著我們三個人。
「那又如何?兩個女圭女圭本事不小,竟然舀到了炎花,這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髒老頭撅著嘴下的胡子,翹的高高的,那動作很滑稽又很可愛,哪里像一個年過七旬的老人?「你明明知道炎花生長的地勢臉要,卻仍不肯說出口,成功的激起了兩個孩子的斗志讓他們前來此處摘花,這一切,你還不滿意麼?哼,他們從一開始就打敗了你的四位高徒,你還真沉的住氣!苦苦裝蒜很好玩麼?如果這次摘花不甚,你的如意算盤可就徹底瓦解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髒老頭說完,很自信的高高昂起頭,也別說,這一番分析和他那幼稚的表現很是不搭,但這番分析卻是讓我和師父雲里霧里,全無厘頭!
「師兄,你不要亂說!」千陌崖子負到背後的手拉了開,垂在衣服兩側,臉色有些微變的看著髒老頭。
「恐怕凌逍然那小子的信早到了吧?」髒老頭接下來的這句話更讓我和師父吃了一驚,大師伯?他怎麼會寫信給千陌崖子?
「也罷……」千陌崖子緩慢的搖搖頭,「他的信到是到了,卻都是一些求藥的好話,對這兩個小娃絲毫沒有提到,而我就借著這個機會順呈幾位徒弟的想法,讓他們和二個小娃來一場大戰,卻不料,二個小娃意志堅定,關關通過不說,還將這株炎花舀到手,不得不佩服這些新出世的年輕人!」
千陌崖子說完,贊賞的看著我和師父,我顯然還沒有把這些話消化掉,師父只驚訝了片刻,就沒有什麼了。想必他驚訝只是在心里,表面卻裝的好好的。
「你們在舀救人開玩笑麼?」我冷冷的出聲,眼楮盯著那個此刻正接出慈眉善目表情的千陌崖子。
听到我的話,他和髒老頭同時一怔,髒老頭不滿的瞪著千陌崖子。
「都是你,搞臭了咱塢山派的名聲,任由自己的徒弟們胡來!還有剛剛的峭壁,兩個小女圭女圭死里逃生,萬一出個凶險,我看你怎麼對的起與花谷門世代的交情!」髒老頭雙臂交叉在胸前,明顯質問的口氣。
「呵呵,能夠打敗我四位徒弟的人,連區區炎花也摘不下麼?」
千陌崖子帶出了驕傲的口氣,想起當年他封山之前,幾位徒弟都已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大徒弟獅君,天生的直腸子,一天不找人比武是斷斷不能的,同時更為他的武北造詣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二徒弟蛇君,性格千變萬化,竟如同蛇一般的校猾,在江湖中雖不是合人聞風喪膽的虎鬼,但提起靈蛇高君,也足以讓人心膽皆顫。三徒弟鷹君,在可怕的外表下藏著的其實是一顧善良的心,但他長的頗似雄鷹,用的招術又是那般釋奇,所以江湖人都稱他為鷹君。至于四徒弟就是那個最不成材的猿君了,他在武林里靠的就是身休強壯,那夸張的外表讓人一看便知此人不好惹,可誰又知道他看似恐怖的外表下,其實很憨很可愛?
這四位人物,便是我與師父一路闖上來的對手們,想到和他們比武的場面,當真是受教不小呢!而現在卻說這一切只是因為他們想找外人打架而練練手腳?我怎麼能夠咽下這口氣,要知道,我們救人之心是多麼急切,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做?再說,我和師父身上的傷可是拜他們所賜,尤其是那可惡的靈蛇高君!
「千陌老頭子,你還想讓你幾位高徒藏到什麼時候?難道他們就不想見見方才的故人嘛?」我冷言道,對著他們已沒有絲毫畏懼,因為我的腦袋早就氣憤佔的滿滿的,萬一我和他們交手時命喪了九泉,萬一剛剛取藥不慎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這一切,都不是他們能夠負責的起的!我生氣,卻沒有破口大罵,算是格外給他們面子了,我受傷本不算什麼,但那個靈蛇高君,我是萬萬不能饒了他,要是師父落下什麼後遺癥,我一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哈哈,女圭女圭莫生氣,他們幾個就在後面!」千陌崖子說著將身子偏了偏,他的身後突然冒出了四個人影,正是那獅,蛇,鷹,猿,四位高人。
我一看到他們,氣就不打一處來,怒火竄上頭頂,顧不得那許多,便要撲身上前,卻放師父拉回去。
「若真如前輩所講,晚輩就放心了,此次上塢山,晚輩受益匪淺,謝幾位前輩賜教!」師父的話總是那麼氣人,我學不來那些禮節,仍舊瞪著他們。
「丫頭,你武功不錯!」尖利的,震人耳膜的聲音,我本能像著鷹君看去,卻忘記說話的其實應該是猿君才對,他們兩個的聲音顛倒嘛,真讓人郁悶。
「師弟說的不錯,小丫頭,有沒有興起再和本君打上一場?」
鷹君從容的開口道,讓我突然想起了師父在他脖子上留下的那一針,我霍然抬頭,盯著他,仔細瞧,他站的筆直的,哪里像受傷中毒?
「你……,不是中了花盅銀針之毒嘛?為何?」我指著他,一臉不解道。
「哈哈哈,你大師伯的解藥果真藥到毒除啊,我已經沒事了!」他爽朗的笑著,聲音粗厚穩重。
我擱了一記白眼,想必是大師伯把解藥放到信里了!
「丫頭,蛇君叔叔是不是很凶?」一直安靜的站在一旁的靈蛇高君開口道,狹長的雙眼認真的看著我。
對上這雙眼楮,無論怎樣也無法和剛剛戰斗時候那種囂張的眼神連系到一起,渀佛適才敗在我手上的並不是眼前成熟甚至有些神秘魅力的蛇君,此刻看他如此適心的看著我,我還真不能遷怒于他。
「沒有,只是有些變態的令人害怕!」我淡淡的把心中所想說出來,這句話不僅讓他的溫柔僵在臉上,還令所有人都偷偷笑起來。
「在你眼中的蛇君叔叔是變態?」他驚訝的看著我,像是听不懂我的話。
「當然啦,如果你不是變態,怎麼會養那麼多條蛇來攻擊我們?幸好師父把它們都燒掉了,否則你又要變態的去傷害別人!」我絲毫不避諱,無畏的看著他的眼楮。
「哈哈哈,丫頭,蛇君的寵物們,是永遠也殺不完的!」鷹君開懷的笑,此刻的眼神也和煦起來。
「什麼——?那還有多少條?」我機警的看著四周,果然還是心有畏懼的。
「呵呵,它們都受我控制,斷然不會傷害你!」蛇君拍拍我的肩,溫聲道。
我想不到他會突然拍我,差點跳起來,瞪著他,「還說不會傷害?那我師父手臂上的傷怎麼解釋?」
「婉兒,不要得理不饒人!」師父搭住我肩膀,把我靠緊了他。
「師父,他們這樣欺負人,真的很可惡,難道我不該生氣一下嘛?」我撅起嘴,不滿道。引的幾位長輩開懷大笑,師父無條的模模我的頭。
「好啦好啦,你們這樣說話真的很累,徒孫不是還要去救人嘛?不如師爺爺陪你們一起下山?」髒老頭終于忍不住的跳到我身前,兩只眼楮發光似的看著我。
我皺起眉,仔細的打量他,從頭到腳,從鼻子到嘴巴,無一處放過,直盯的他渾身不自在。
「女圭女圭,干什麼這麼看我?」髒老頭撇著我,不知是怎樣滑稽的表情。
「你是千陌老頭子的師兄?那你叫什麼?」我在他周圍轉來轉去,細味的研究。
「哈,我當是什麼事呢!11他詐的拉起胸膛,「我叫天……」話到此,他突然頓住不講了,干笑兩聲,「女圭女圭,這名字不太好听,還是以後告訴你吧!」
看著他諂媚似的,我撇了一眼,「不講就不講吧,反正也沒多大用處!」
轉頭看向千陌崖子,他在一旁靜靜的站著,風吹起了他青色的衣衫,氣宇非凡。
「可以放我們走了麼?」我問。
他笑笑,「快下山救你師弟去吧!」
「太好了,師父,我們走!」我拉起師父的手,便要離開。
「站住!」方才一直沒說話的獅君終于開口了,他直直向師父走來。酷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卻是閃亮的很,「就這樣走了?」
「請前輩見諒!」師父抱拳道。
獅君沉默,突然一拳向師父打來,師父居然連閃都沒閃,硬挨了這一拳,令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好小子,後會有期!下一次見面,我一定要好好跟你打一場!」獅君的酷臉上竟有些笑意,只是極難查覺的。
他身後走過來了那只龐大的巨獅,仍是柔順的無可救藥的模樣,它頂頂我的腰,軟軟的鬃毛在我身上來回蹭,這一幕更是驚掉了所有人的眼瓊,要知道,眼前的獅子可絕非善類啊,能令它這麼溫順的人可當真少見。我以為是我曾經與月牙呆過的原故,所以它會比較喜歡,可接下來蛇君的話把我的想法完全打擱。
「你喝過你師伯養的血狼的狼血?」蛇君看著我,眼中閃過不可思議。
「我……」我突然想起來,與那只狼嘶殺時,我的手指受了傷,還是師父為我包扎的,所以我記得非常請楚,難道就是因為這樣,讓我體內有了血狠的血依?
「是了,所以獅子才對你這般溫順,呵呵,那狼血是你師伯持別飼養的,而現在,你身上的血就和那狼血有同樣藥效了!」
「什麼?我是藥?」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我只是不小心闖了禍,卻搞的自己這般處境!
「放心,不會對你造成什麼影響,只是這個秘密再也不能讓別人知道,對了,叔叔有件東西給你,可能將來你會用的上!」蛇君說著便向袖子中模出一個小盒子遞到我手上。
我好奇的看著手中小巧精致的紅色木盒子,滿懷期待的打開,可當我看到里面的東西時,差點將那盒子扔出去,哼,果然是蛇君送的,他給的東西還能是什麼?
「我不要!這東西清膩膩,好惡心!」我憎惡的回遞給他。
「這可是好東西啊,你這傻丫頭怎麼不要呢?」鷹君又說話了,硬將盒子蓋好放回我手里,那是一條血紅的小信蛇,除了樣子有些可怕,其實還蠻討人喜歡,但它畢竟是蛇啊,想起來心里還是會覺得怕怕的。
「你好好待它,將來,它會給你意想不到的驚喜!」蛇君諄諄叮囑著,狹長的鳳眼中,閃著奇異的光彩,這條蛇是他的驕傲,送給她應該是最合適的歸宿了。
看著他們滿懷希望的眼神,我也不忍拒絕了,「謝謝蛇君叔叔!」
听我如此稱呼他,蛇君開心的點點頭。
終于告別了幾位長輩,在我極力的反對下,髒老頭才妥協沒有追上來,否則這一路我們就有事情干了。
下了塢山,氣溫越來越溫暖,身體也舒適起來了,回頭望望,在這里發生的事情,一切都新鮮難忘,最重要的,下雪的那天晚上,師父第一次吻了我顫抖的唇瓣,對我來說,這個收獲比什麼都強!
抬頭看看師父,那俊朗的氣質,飄然的清香,飛舞的白衫,恍如夢間。
我揚起嘴角,向著山下奔去,回到花谷門我一定要找師伯問請楚,既然他一紙信書就能求得良藥,為何還要我和師父辛辛苦苦的跑一趟,這還不算,還差點連小命都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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