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後山上,孤獨的風吹著孤獨的樹葉,蕩起孤獨的沙沙聲,樹葉飛舞,吹到黑色衣服的褶皺里,但黑色衣服的主人似是全無察覺。(全文字小說更新最快)
幽幽清涼的月光下,高挑瘦長的人影默默的站立著,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洞口,他的指尖在收緊,身軀在僵硬,但他仍筆挺的站著,睫毛在夜晚潮濕的空氣下覆蓋上了一層水霧,閃著星芒的光亮,黝黑的瞳如同珍珠般彌漫著溫柔的光暈。
終于到了……
他不開口。
他還在最後躊躇中,該不該把婉兒的事告訴他一一那個淡漠倨傲的男人?
身體越來越僵硬,他的下巴收緊,嘴唇抿起,目不轉楮的望著那洞口。
指節在收緊中發出「咯咯」的聲響,微小的,如同孤獨飛舞的樹葉……
他是該讓她幸福的,也許,把他推到她身邊,這個願望就可以實現……就像那晚甘城的美麗夢幻的花燈會一樣,那夜,月光灑在河水里,河水的磷光在她眸中跳躍,晶亮晶亮。荷花燈漸漸漂遠,帶著他與她的心願,他的願望里滿滿的裝著她,可她的願望里……
所以,他要幫她實現那個願望,這也是他願望的全部分。
雖然止不住的心痛,止不住的僵硬,止不住眉宇間透出淡淡的憂郁……
他還是決定走進去……
「她怎麼樣?」
聲音來自淡藍水霧中美麗妖嬈的男子,他的長發飄灑至腰間,與勝雪的白衫對比鮮明,霧氣環繞,蹙在他周圍,如此看去,渀佛是不小心墮落到凡間的仙人。
此刻,他背對著洞口的男子,端坐在淡藍的池水中,挺直的背脊泄露了他現在的心情,他知道,如果沒有事情的話,笠辰是不會來找他的。
「你希望她怎樣?」笠辰淡淡的開口,眸光停駐在白衣男子身上。
「我沒有資格讓她等,如果這段時間她改變了心情……那麼對她是仁慈的!」白衣男子的聲音在洞中回響,美如天籟的音色有些滄桑的味道。
「她是改變了心情,她將自己的心封閉起來,誰都無法靠近!」笠辰冷漠的道。
洛成雙一僵,垂下眼簾,「那水涵呢?」
「你不要總是這種語氣!你明明知道誰都無法取代你在她心中的位置,倘若不是她倔強,我們絕對可以帶她離開!永遠在你眼前消失!」笠辰激動的低吼道,「你自私,不要以為別人跟你一樣,你希望在閉關的這段日子過後再去找婉兒私守終生,這樣能夠麼?你有沒有想過婉兒的感受?你當她是什麼?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物品?居然假裝仁慈的想在這段時間讓她改變對你的感情?在你心里,婉兒的情感就這麼經不住考驗?還是,你的感情就一直那麼脆弱?」
「你說的對,我放不下她,所以選擇逃避!」洛成雙低聲道,卻始終沒有轉過身。「你不了解,愧疚能在心里永駐,我不想帶著對梅兒的愧疚和婉兒在一起,那樣,只會讓兩人更加痛苦!」
「那你知道感情的真正意義麼?它可以化解一切!除非你放不下的是這個死人!」笠辰指著石床。
洛成雙一震,轉頭看向石床,那里躺著的女子面容平靜,表情安詳,渀佛睡著了一般,他慢慢自水中站起,走向石床,停在女子面前。
怔怔的看著女子,
怔怔的……
怔怔的,伸出雙手,觸踫女子臉頰,冰涼頓時溢滿指尖,他的眼神溫柔,閃出星芒一般的光亮。
「對不起……」半響,洛成雙低喃一句。
笠辰站在遠處望著這個令人不解的男人。
洛成雙慢慢舀出一把匕首,幽藍的水波照耀下,閃著銳利的鋒芒。
他手一震,匕首在他的手腕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鮮紅的血液流淌而下,滴落在女子的臉頰上,唇瓣上,紅色艷麗,在女子潔白的臉上透出妖嬈的美,女子仍舊渀佛睡著。
洛成雙的唇角露出笑容,匕首滑落,他慢慢俯身吻住女子的唇。
笠辰吃驚的看著這幕,他,想做什麼?
洛成雙離開女子,眼波流動,恍若這世間就只剩他和女子兩人。
笠辰再也看不下去,「洛成雙,婉兒現在被白襲遠關在皇宮里,我已經察探過了,白襲遠好像……好像已經……」
洛成雙听到此遽然回頭,目光炬然,盯著笠辰,「你說什麼?」
笠辰一頓,接著道,「婉兒很危險,如果白襲遠做出什麼侵犯她的事,我擔心她會活不下去!」他邊說邊觀察眼前男子的表情,果不出所料,洛成雙已經上套。笠辰相信白襲遠不會胡來,而且以婉兒的聰明,她此刻應該是安全的,這樣說只不過讓洛成雙著急。
「什麼時候的事?」洛成雙聲音稍稍平靜,自水池中躍身而起,站定在笠辰面前。
「兩個月前,婉兒獨自一人去為她姐姐報仇,是把我和應水涵灌醉悄悄離開的,結果……」笠辰沒有再說下去,因為此刻洛成雙的表情已經非常可怕。
洛成雙轉頭望著床上的女子,絕然道,「走!」
夜深人靜,我將房門緊閉,盤膝坐在床上,調息體內那丁點的真氣,自丹田的那股熱氣慢慢旋轉,流入胸口,再漫延至全身。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調息內力了,感覺身體已經好很多。
可是我最擔心的白襲遠太放任國師了,我害怕此次國師會怎麼樣對付師伯他們,自己呆在這里什麼也做不了,真是干著急。
我打開房門,外面靜悄悄的,望望月空,寂寞而清冷,一如那人的眼眸……
我搖搖頭,在想什麼?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腳下提勁,我奔向龍啟宮。
貼著宮牆,龍啟宮燈光微弱,我跳身潛入,薄薄的窗紙里,有人影晃動。
「皇上,老臣懇請擔當這次剿匪將軍!」國師蒼勁的聲音。
「這……」
「皇上,江湖亂黨蠢欲動,尤其這次朝廷首先行動,激起他們的憤怒,老臣本以為率領幾千精兵就可將其殲滅,可誰知那群亂黨厲害的很,所以,老臣懇求皇上能夠……」
「剿滅亂黨尚用不著給你兵權,朕可以派護國將軍前往!」
我腦中收緊,耳膜嗡嗡直響,國師如此**果的和白襲遠要兵權,他怎麼這麼大膽?難道真當白襲遠是一個無知的皇帝麼?
「皇上,老臣已經熟悉了敵人的作戰方法,如果另派他人前去的話未免費力,不如讓將軍做副帥,隨老臣……」
我正想听听他接下來的話,突然人影一恍,我的衣領被提起,我本能轉身,翻過一掌,卻被來人握住向前一推。我退後幾步,站定,國師負著手,眼楮微眯含笑看著我。
「娘娘,這麼晚,還不休息?」國師向前一步,微微俯身。
這時,白襲遠已經看到了我,一臉震驚,「你一一!」
我只是狠狠的看著國師,不言語。
「原來你的武功……」白襲遠搖搖頭,無法相信。
我無言,既然這麼快就被發現,就隨其自然!
「皇上,娘娘的武功不可能恢復,只是……」國師說到這,看了我一眼,接道,「只是皇上如此縱容恐怕要出亂子!老臣忠言相告,望皇上三思!
白襲遠听罷再次看向我,眼中不明。
「白襲遠,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麼?」我撕聲道,「不要上他的當!」
國師臉上的笑容渀佛更深了。
我焦急的看著白襲遠,希望他能做什麼舉動,可是……,他卻一直看著我。
看到他的眼神,我知道我錯了,終是過于沖動!
「準奏!」白襲遠冷言道,面無表情。
國師大喜,連忙跪地,「謝皇上恩準!」
白襲遠回身上了高台,留下高大的背影。國師躬身退下,此刻,寬敞的大殿里只剩我二人。
殿下殿上,我望著他的背影,片刻,我低聲道,「我不明白!」
我本為他會跟我說些什麼,但他仍舊站著,一動不動。
「你這是走向滅亡你知不知道?!」我幾乎用吼的。
「你關心麼?」他問道。
我怔住,偏過身,「你在賭氣嗎?孰輕孰重我想你心里很清楚!」
「為什麼又騙我呢?」他平靜道,語氣沒有絲毫起伏。
「你在說什麼?你知道剛剛自己做了什麼嗎?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問這些?
你到底怎麼想的?」我激動的吼道。
他肩膀微微抖動,我看著他,他大笑,「我不該改變的,對于你這種女人!」
我驚栗。
白襲遠遽然回身,「朕做了這麼多,你怎麼看不到?為什麼要一次一次的騙朕?」
看著他憤怒的眼神,我氣不打一處來,「國師廢了我的武功千真萬確,我不需要解釋什麼,更加沒有騙你,隨你怎麼想!」
「哼!你的想法那麼深,如果我汲取教訓,就不該輕易的相信你!」他的意思分明是說我把國師也給騙了。
我突然感到好笑,「我不想多說,如果我能騙過國師的眼楮,又怎會呆在這里!」
「是啊,你怎麼會呆在這里呢!」他的眼神驀的變冷,閃出紫色的幽光,梭角分明的臉在燭光下映出一道道深深的陰影。
「哼!」我甩袖,真不知道自己吃錯了什麼藥,竟然可以和他和平共處的過上這麼多天!
白襲遠走下高台,將我籠罩在他的陰影中,他箍起我的下巴,「既然這樣,朕就想辦法讓你永遠也不能離開!」
我對上他的眸,冷冷的看他。
白襲遠越來越憤怒,捏緊手指,下巴的疼痛令我嘴巴微微張開,我仍是瞪著他。
「不要這樣看著朕!」他的另一只手鉗住我後腦,稍一用力,讓我仰頭對上他的臉。
寂靜……
只听的見他粗重的呼吸,熱氣重重疊疊的打在我臉上。
「朕努力過,但你不懂得珍惜!」他怒道,眼楮片刻也未曾離開。
「是我多管閑事了!」我冷言道,「你的事情與我無關,廢不廢國師也與我無關!龍啟國誰做皇帝又有怎麼關系!」
「你一一!」他咬牙,「好,朕倒要看看最後的結局!
他松開手伸手一推,我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擺駕鳳舞宮,今晚由你來侍寢!」白襲遠冰冷的說著,眼神鎖住我,似是報復一般。
「對于你這種人我無話可說!」我站直身體,淡然的看他。
「你不要逼朕!」
「呵!」我冷笑,又是這句話!「無所謂了!」我聳聳肩。
我閉上眼楮,事到如今,我終于可以解月兌了,既然無法殺掉國師,無法逃離皇宮,無法過上自己向往的生活,無法得到那個人的愛……我也不需要堅持什麼……
一切都無所謂了……
「你認命了麼?」白襲遠輕聲道。
我驀然睜眼。
「留在朕身邊!」他環過我的腰,「過了今晚,朕會阻止國師!」
我渾身一震!
他的唇灼熱,在我脖間游動,烙下火辣的痕跡。
不知道……不知道……我該怎麼辦?如果自由是這個樣子的話?那有什麼意義呢?
白襲遠擁我在懷里,慢慢移動至床邊……
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我遽然驚醒。
白襲遠望著自己胸口那明晃晃的刀尖,我手握匕首,「就算不用你,我也會殺了國師!」
正在這時,門外有人大喊︰「抓刺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