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曉晨左顧右盼,生怕被男人發覺自己的行蹤,也不敢即刻回家,她在周邊徘徊良久,直到夜色深沉。
天空微微透出一點光亮來,人們又要開始新的一天了,她揉揉眼楮,想要趕在天亮前回家,她怕暖暖醒來見不到自己。
單曉晨躲了有多久,顧亦琛就站了有多久,夜風將他的風衣刮了起來,他悄無聲息的注視著那個迷茫的笨女人,萬萬沒有想到,再見她會是這般驚慌。
當年柳青荷給她的那筆錢,足夠她過上好的日子,何以學成歸來,她會表現出這番模樣。
單曉晨走到街邊攔計程車,絲毫沒有發覺潛伏在夜色中的男人已然朝她靠近,這個時間點,路上幾乎看不到汽車的蹤影,單曉晨蹙著黛眉,想她走回去是不是能夠更快一點。
就在她思忖之際,擦得鐙亮的皮鞋忽而闖進她的視線,單曉晨抬起眸子,映入眼簾的是筆直修長的西褲,她心一悸,慢慢往上瞧,果然是那張熟悉俊美的冷酷臉龐,這張臉,單曉晨在午夜夢回時,總是能夠看見,如今時隔多年,好似沒有太大的改變,只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更加陰鷙了些。
單曉晨下意識的往後退,顧亦琛冷笑出聲,見她眼神驚慌,竟然還想裝作不認識他,掉頭就走的樣子,于是伸出大掌,倏地將她的連衣帽子掀了下來。
「啊!」
「單曉晨,真是好久不見了!」顧亦琛咬牙,陰冷的聲線仿佛是從地獄里傳來,「你要躲我,躲到什麼時候?」
天知道單曉晨有多麼想念這個男人,她心里實在難受,在看到他的那一瞬,熱淚迅速地盈滿眼眶,咬了咬唇瓣,她沒有開口說話。
「三更半夜的,你還想在這里站多久?跟我走!」
顧亦琛抓起她的手,單曉晨迅速撇開,收拾好復雜的情緒,她裝出陌生而又淡漠的樣子,說︰「先生,你是誰啊,我想你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
「哼!」顧亦琛冷笑,硬是握緊了單曉晨的小手。
「放手!」
「單曉晨,你少在我面前裝傻充愣,五年過去了,你就這點出息!」
「先生,我真的不認識你,你再這樣,我可就喊人了……」
「你不認識我?那為什麼看到我,你的表情就跟見到鬼一樣,你在怕什麼?」
「我沒有在怕什麼,你快放開我
顧亦琛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她的臉龐,他沒有多大的變化,她卻是改變了許多,瞧這張臉,蒼白憔悴,本來人就瘦,現在更是瘦的只剩皮包骨,她這樣糟蹋自己,令他胸中燃燒的那把怒火更加失去控制的燒了起來。
「我給你一個機會,現在跟我走……」
單曉晨淒冷一笑,「你是誰?我為什麼要跟你回去?你真好笑
「單曉晨,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後一個機會,你要是放開了我的手,我絕對不會再找你了
單曉晨听到這些,心更加痛,顧亦琛,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你這樣一而三再而三的挽留啊!
「莫名其妙!」單曉晨還是甩開他的手。
顧亦琛的眸色越來越冷,越來越冰,單曉晨的每一句話都像刺一樣扎痛他的心。憑顧亦琛如今的權勢和地位,單曉晨要什麼,他都能給她什麼,他都已經放段,把自己低到塵埃里去找她了,她還是不肯回到他身邊,這樣的驚慌失措、迫不及待的閃躲,令他不得不懷疑,她似乎是對他隱瞞了些什麼。
「你在心虛什麼?如果是因為收下那張一千萬的支票而沒有臉見我的話,大可不必如此,你既然都做得出這種事了,看到我,你該很高興才對,我能給你的,絕對不止那區區一千萬!」
單曉晨腳步稍微停頓了下,原來在顧亦琛心目中,她早已不是什麼冰清玉潔的姑娘,淒楚一笑,她頭也不回的往前走,人生在世,不是沒有誰就不行的。
顧亦琛眼睜睜的看著單曉晨執拗的步行離去,眸色徹底黯淡了下來,就在單曉晨走出一段很長的距離之後,鐵灰色的賓利轎車迅馳而去,那猶如鬼魅的車速將樹上搖搖欲墜的葉子都刮了下來,就連走在路邊的單曉晨也感受到了車子急速行駛時產生的風力,單曉晨遙望著遠方,直到車子消失在盡頭,才至收回視線,她也不知該如何表達此刻的心情,驚慌中夾著驚喜,失落中帶著慶幸。
凌晨回到家,暖暖還沒有醒,單曉晨松了一口氣,整個人無力的躺在床上,她催眠自己,告訴自己說,她沒有遇見顧亦琛,她沒有見過他,沒有見過他……
許是不斷催眠自己的關系,她眯了一下眼,醒來時,真的忘了她見過顧亦琛,仿佛昨晚只是一場夢,暖暖媽咪媽咪的喊了好幾遍,她回過神來,幫暖暖綁了兩條麻花辮子,拿起她的小書包,送她去上學。
八點左右到達幼兒園門口,她在其他家長詫異的眼神中,發覺自己不僅穿著拖鞋,身上穿的還是睡衣,頭發亂糟糟的,一副在家里邋里邋遢的樣子。單曉晨窘迫的抓了抓頭發,垂頭喪氣的回家了。
似乎是因為見到顧亦琛,受到沖擊的關系,她的健忘癥越來越嚴重了,回到家,她怎麼也想不起昨晚靈機一動時想到的創意了……
日子如常,卻又反常,單曉晨再度陷入靈感枯竭的狀態,書房堆滿了廢紙,她郁悶至極時,總會忍不住虐待自己,不是手握成拳不斷敲打自己的腦袋,就是用頭磕牆,磕到額頭起了一個小包。
「木頭腦袋!木頭腦袋!」她自己也知道這是不對的,但就是無法自控,她要打醒自己。
這時的單曉晨並沒有意識到這是一種病態的表現,她以為自己能夠調整好,然而當有一天,她帶著暖暖到超市去購物,兩個人出門一個人回家時,她才知道,她已是病入膏肓的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