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沐打了個呵欠,習慣性的模一模左手腕上的玉鐲。
睹物思人,對爸爸和哥哥的思念又浮出來。閉上眼楮,那眉眼相似的一老一少倒映在她眼前。
玉鐲微涼的溫度傳到手心,模起來跟哥哥筆挺軍裝上的硬質肩章一模一樣。
從前忽略的好些事突然閃現在她腦海里,自從統一戰線後,哥哥身上偶爾的血腥味,爸爸眼中越來越濃的血絲。
尤其是她被綁架之前,爸爸48小時未曾回家。而哥哥回家抱了抱她之後,就回隔壁房間休息了。
而她不想拉琴吵著哥哥睡覺,就穿戴好出去。雖然父兄囑咐過她外面危險,但這個小區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是她的家。在自家大院里溜達,她當然不會有防備之心。
想到這她有些懊悔,這事的確是她的錯。
到如今她依舊分不清今夕何夕。記憶中那些事是真的麼?如果是夢,那疼痛感不可能如此真實。爸爸常對她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從沒見過那麼多面青眼紅長獠牙的怪物,怎麼可能會夢到。
那肯定不是夢。萬一王丹用自己來騙父兄,要挾他們交出手中的權力,那可怎麼辦?
撫模著鐲子,她告誡自己要冷靜下來。
她相信自己的家人,在和平年代他們是精英,末世中他們依舊是強者。雖然王丹很厲害,但在她心里爸爸和哥哥一直是最厲害的。雖然他們會因為她的失蹤而著急,但應該不會中圈套的。
想到這舒沐安定下來,王丹那仇視的眼神、還有那些基地二代們尖刻的話語,深深烙印在她心里。
其實有一句他們還真說對了︰她就是個米蟲,活了十八年沒有任何實際價值。
上輩子她死了,爸爸和哥哥應該會輕松一些。
雖然當時她被喪尸咬的很痛很痛,現在想起來還是非常害怕。可樂觀點想,沒了她這個累贅,父兄更能放開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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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沐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微微有些發抖,離那痛苦骯髒的死亡才過了不到一天,她現在還沒緩過來。
靠在後背上,那股屬于哥哥的味道飄過來。深吸一口,她微微有些心安。
飛機上燈很亮,周圍也都是正常人,現在她是安全的。等到明天白天,飛機落地後,她就徹底安全了。
只不過這次,她不想再成為別人口中的累贅。雖然沒有異能,但她有手有腳,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
咬著手指,似乎末世中最不缺的就是能做家務的普通人。
那她學按摩,給勞累的爸爸和哥哥捶捶肩松松腿?
搖搖頭,他們肯定不會讓她做的。上輩子她又不是沒試過,剛開始一下兩下還好,多了她就會被把爸爸抱在膝蓋上哄著。
「沐沐不要太累,有空養養花,缺什麼跟你哥哥說。」
那她可以做什麼呢?對著手指,她陷入了深深地迷惘中。
想想哥哥,他人長得好好看。爸爸曾經悄悄跟她夸贊過,哥哥是文能定國武能安邦的全能型人才,只是很快話題又轉移到哥哥可以一直一直保護她。而哥哥也是如此做的,不管在外面他如何冷酷,在家對著她始終是一副陽光燦爛的笑臉。所以不論末世前還是末世後,幾乎所有人都羨慕她有個這樣的哥哥。
那麼強大的本事,她硬件不過關,實在是學不了。
還有爸爸也很了不起,她一直知道爸爸比哥哥還要厲害。末世前就不說了,末世後他不暴露異能,卻比頂尖雷系異能者的哥哥還要受人尊重。
爸爸能立足,靠的是無上的智慧和高超的手腕,他算無遺策的名聲早已響遍全軍。
等等,她似乎抓到了什麼。
就是智慧,爸爸曾經夸過她聰明,那種驕傲的眼神不像是在哄她。沒有異能沒關系,她可以走爸爸這條路。
想通了後她一陣輕松,死過一次後,她不想再承受一遍那種痛苦。她舍不得爸爸和哥哥,她要努力強大起來,和他們並肩站立。
至于王丹那邊,她總會弄清楚一切,為自己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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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緊繃了一天,舒沐有些疲憊。剛想扯過毯子蓋在身上,一股怪異的味道傳來。
她突然想起來,這架航班是從美國起飛的,飛機上多數是白人。而白人,身上的氣味很重,也很愛用香水遮掩。這次四周坐的全是黃種人,她自然而然的忽略了。
捏起那塊毛毯,她有些騎虎難下。她想睡一會,保持充分的精神和體力,回家跟父兄商量。依現在的溫度,不蓋的話有可能著涼。
彎臂握拳,「舒沐,你行的!」
她一再告誡自己︰國際線毛毯是嚴格消毒過的,很干淨。硬著頭皮拿起來,那股怪異的味道又來了。一頓頭暈腦脹,終于她控制不住,將毛毯放回了行李架。
團成一團也很溫暖,就這麼睡吧。克服末世生活的第一關,就從簡單的睡眠開始。
想到這她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楮。爸爸說的沒錯,她果然很聰明,這都能想出如此恰當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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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橫一直關注著前排的小丫頭,枯燥的旅行中突然加入了這麼個小東西,世界一下豐富多彩起來。
似乎習慣與人保持距離,小丫頭坐在外手邊。
拿起慣常用的小工具,這是兩片汽車後視鏡,當然他早找人切小焊接好了。調整好角度,小丫頭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到了他的眼里。
見她時而驚恐,時而放松,小鼻子一皺一皺的,手指也擺出可愛的動作,他更是心動。
多麼可愛的小丫頭,精致的如同女圭女圭,表情如此真切而豐富。
他確定,他對這個小丫頭產生了興趣。等會落地,他立刻讓人查清楚資料,合適的話當天就把她拐回家。
如果真是那幾家麻煩的,那也沒關系,耐心等待兩三天他總能找到機會的。這麼個精致的小丫頭,他不介意應付點麻煩。
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嘴角抿起愉悅的笑意,他垂眸看到鏡子里,小丫頭似乎在糾結著那毛毯。
真是個敏感的小東西,不過這樣就對了。
飛機上的毛毯不知道多少人用過,即使說送去消毒清洗,也不過是掩人耳目敷衍行事。不知道沾過多少人的毛發汗液,他的小丫頭怎麼能用呢?
雙手一搓收起鏡子,他起身月兌掉西裝外套。
「冷不冷,蓋這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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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沐睜開眼,看到剛才的男人站在她眼前,手里拿著一件厚實的呢絨外套。
一看就很暖和。
可是他們又不熟,他干嘛要對她這麼好?
不論是常識還是家教,都不允許她接受。
「謝謝你,我不冷。」
她坐直了身子,揚起唇角說道。不知是不是錯覺,她感覺男人那杰克船長般黝黑的眼珠,瞳孔似乎放大了一些,顯得更加深邃。
眨眨眼楮再看,明明還是那雙大眼楮,沒有任何不同。
看他普通話說的這般好,應該也是中國人吧,或許也可能是abc?
不管有多少猜測,舒沐都不會問出來。搖搖手腕上的玉鐲,她嘴角的弧度更深。
「剛才謝謝你,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唐天衡閃過一絲興味,小丫頭這是對他感興趣?他就說麼,明明拉斯維加斯的辣妹愛他愛到瘋狂,他的魅力怎麼可能減少。這種十三四歲的蘿莉,最喜歡他這種紳士中帶著絲狂野的人了。
或許他再努力一把,小丫頭就能自願跟著他回家。
舒沐眨巴下眼楮,這個人听不懂她說的話麼?可是剛才,保險起見,她還是用英文開口。
「sir……」
剛出口就被打斷了︰「我叫唐天衡。」
舒沐點頭,然後她帶著玉鐲的手被男人拉住。他一筆一劃的在她手心寫下三個字,然後用大掌包裹起她的小手。
「記住了?」
舒沐回過神來,這個人不是哥哥,雖然他們身上的味道很容易讓人混淆。將手收回來,她面色有些漲紅,除了哥哥外,這還是她第一次與青年男子離這麼近。
「放……」張嘴聲音有些結巴,她深吸一口氣︰「你放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小丫頭真乖,唐天衡很滿意。俯身將外套蓋在她的身上,衣領圍著她縴細的脖子轉一圈。
「睡吧,醒來就到北京了。」
到北京,你將會屬于我。
起身前他還只是有興趣,如今小手和脖頸傳來的柔軟讓他格外舍不得。這個小丫頭,他一定要得到。
舒沐低頭,忽略了他那侵略性的眼神。衣服上有哥哥的味道,平復了她惶恐不安的心。
日後一起報答他吧,她睜大眼楮,輕聲對面前男人說了聲︰「謝謝。」
待他轉身離開,睡意襲來她打了個呵欠,將衣服向上拉了拉。睡之前她想著︰天明到北京,一定要好好答謝唐先生。她可以提醒他注意些,保住他一條命,這謝意也夠了吧。
回到座位上的唐天衡,拇指擦著右手掌心,小丫頭的皮膚真細,剛剛用指月復劃過,竟然出了紅痕。
這麼精致的玉人,竟然被藏得嚴嚴實實,肯定是那幾家。看來,他得費一番功夫了。
看向窗外,天怎麼還沒黑。他突然想起爺爺死前一直重復的那句話︰日驟轉夜,必有大亂。
大亂?是說他的生活會大亂,還是其他。聞聞手心,似乎還帶著牛女乃的香味。
飛機上屏蔽手機信號,如今他什麼也做不了。他也該睡會了,到北京還有的忙,養精蓄銳等待小丫頭入懷。
幾個小時後,飛機進入東半球。窗外明亮的天空瞬間變黑,而飛機也猛烈地晃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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