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沐拉緊衣服,全神戒備的看著面前的14寸筆記本顯示器。
方才她哀求過男人,在父兄那里超級奏效的一些眼神和話語,卻只換來男人將她抱得更緊。甚至,他的手又要往她衣服里鑽。
嚇得她又是一番掙扎,過後終于徹底安靜下來。現在這種情況,求人不如求己。
男人在後面,拿著電話不急不緩的在說著什麼,都是俄語她也听不懂。即便這樣,他依舊將她抱在懷里。力量上的懸殊,讓她無論如何都逃不開。
見聲音停止,她側過頭,額頭劃過一片柔軟,是男人的唇。
空氣中散發著酒花的芳香和麥芽的清香,剛才他喝了一杯波羅的海啤酒,此刻唇邊有些不易察覺的黃色泡沫。
「恩,這麼熱|情?」
舒沐克制住心里的不適︰「如果哥哥能過來,那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男人松開一只手,托著腮似在認真思索。舒沐擦拭下額頭,看著屏幕上的紅點。它已經穿過日本海,離這邊越來越近了。
剛才啜飲著橙汁的同時,她仔細想過男人的性格。她所在的大院中,有一位黃伯伯跟他有些相似這樣,好勝心很強。這樣的人,只要稍微用些激將法,就能讓他答應條件。
「怎麼樣,你敢不敢答應?」
舒沐微微眯眼,挑釁的問道。按照她看的電影,或者那些小說中,這時候男人一般都會氣急敗壞或是自尊心作祟的答應。哥哥的飛行技術她放心,只要他答應了,那她就可以回家。
「哦,你確定他能過來?」
「不管我哥能不能過來,你先說答應不答應。怎麼,難道你連這點事都不敢賭麼?」
唐天衡失笑,他就這麼像有勇無謀的匹夫?老頭子風流一生女人無數,如果他沒腦子,怎麼能手掌大權,過上如此舒服的日子。
看到飛機上的情況,他就大概知道了地面上會怎樣。現在世道變了,依他那老態龍鐘的身體怕是熬不過這一關。如今是最關鍵的時刻,本來他可以很灑月兌的去忙自己的事。可行程中遇到的這個小丫頭,卻無意間撥動了他的心弦。他有種直覺,得不到她,他一定會後悔的。
讓她那哥哥來一趟也好,最起碼讓小丫頭看到,誰才是最強大的男人。死了那份逃回家的心,然後安安分分的呆在他身邊。
「哦,我為什麼要答應?」
舒沐愣住了,為什麼會是這樣。難道是她挑釁鄙視的表情不到位,或者是那些電影小說欺騙了她?
男人抹了下唇角,而後捏著她的手心,食指撥弄著那只鐲子。
「是你先答應要跟我走。對了,你似乎還欠我一個條件。既然你都答應了,我為什麼還要自找麻煩,讓事情節外生枝?來吃點面包,機場的牛排太硬又不新鮮,你應該不會喜歡。」
男人夾起面包,遞到她的嘴邊。
明明前一句還如此絕情,下一秒又變得如此溫柔。舒沐疑惑了,唐天衡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他們認識這麼短,他就將她的飲食習慣模得一清二楚。
饑餓感和壓迫感同時傳來,她順從的接過面包,咬下去一小口。面包是新烤的,散發著濃郁的甜香。面粉黃油的比例恰到好處,入口即化,一嘗就知道不是出自普通師傅之手。
咽下一個之後,她再次掃了眼屏幕,瞬間胃口全消。
原先散落著的白色干擾信號,如今已密布整個屏幕。尤其是哥哥所在的紅點周圍,更是幾乎刷屏。
「你做了什麼?」
男人挑眉,再次敲擊鼠標,干擾信號似乎更密了些。
「你怎麼能這樣!」
舒沐再也顧不得其他,張嘴咬在他操作鼠標的手上︰「你放開,快放開啊。你混蛋,如果我哥出了事,我死也不會饒了你的。」
男人拉長了聲音,伸出手︰「哦,你想怎麼不了饒我?是想咬死我,還是錘死我。來,盡管來。」
舒沐嘴巴松開,她是真的怕了。這男人軟硬不吃油鹽不進︰「你到底想要什麼?」
「你。」
維持著嘴巴張開的姿勢,半響她終于反應過來。
「怎麼可能,我們才認識半天,你在開玩笑吧。世道這麼亂,你要我一個咬人都咬不疼,什麼用處都沒有還很挑剔的做什麼?」
听到小丫頭極力貶低自己,唐天衡唇角的笑意更濃。真是個小機靈鬼,雖然身材嬌弱人也挑剔,但一會一個主意還真是有意思。
「那你讓我養著,不更能減輕你家人的負擔?」
舒沐撇嘴,這正是她最傷心的地方。前世死之前,王丹同那些基地二代的話多少也傳到了她耳中。他們就說她是基地的負擔,人類的蛀蟲。但是她不贊同,她又從沒麻煩過普通人。但男人此時卻說到了點子上,她不是基地的負擔,而是父兄的負擔。
所以她會自強起來,但這一切同面前的男人沒多少關系。只要回到家,她就能擁有全新的人生,同父兄一起並肩戰斗。
「爸爸和哥哥當然會照顧我,他們不會嫌棄我。我們非親非故的,我不能麻煩你。」
「我不嫌麻煩,養你一百個我也養得起。咦,你哥哥還有幾分本事。」
舒沐眼楮一直盯著屏幕,自然看到了。干擾信號剛加強時,哥哥曾經調轉過方向。可這麼一會,他就已經反應過來。
這次她沒有阻攔男人,因為旁邊顯示著,干擾強度已經到達峰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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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非坐在機艙內,剛才的電話並沒對他產生任何影響。
那男人既然肯跟他周旋,就說明他不想傷害沐沐。北京城內的亂局他已經看到,海參崴機場雖然人少但也肯定不安全。有這麼一個人陪在妹妹身邊,他反倒安心一些。只是如果他敢對沐沐做了什麼,他一定不會放過他。
只是驟然紊亂的導航儀,卻讓他覺得有些棘手。肯定是那邊的手段,他集中精力對付著。全神貫注下,很快他出了一身汗。
一把扯掉外套,里面純白棉t恤包裹不住賁張的肌肉。干脆的將導航儀關閉,他打開外面特意裝上的風速測定儀。這個季節,正是西伯利亞寒流南下的時候。根據風向,他已經偏離了目的地15度。
沒有絲毫猶豫,他將先前的電子導航信息拋到腦後。調整好角度,全力朝著北方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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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好靴子。」
男人拿過一雙底超厚的雪地靴,一看就很溫暖。舒沐穿上,大小剛剛好。
「我們該去迎接你哥哥了。」
舒沐忐忑又興奮,這兩天的時間對她來說,比上輩子十八年還要漫長。能見到哥哥她很開心,只是他會不會有危險?
現在她反倒慶幸男人對她有興趣。如果他想對哥哥不利,她可以利用這一點阻攔。
跟在她右側按照來時的路走去,來時她被抱著。如今親自走一遍,她更能清晰地看到地面上殘留的一些血跡。遠處偶爾傳來槍聲,男人說過那是在清理城市。
「外面冷,戴好帽子。」
邊說著,男人邊將她的皮草帽子扣過來。舒沐整理下,對男人露出甜美的笑容。現在打好關系,等會求到他時也好說話。
「給我戴上。」
舒沐本想拒絕,但想到自己的目的,還是微微踮腳,將那厚實的翻毛皮連衣帽給他戴上。最後,她甚至細心地給他也整理了下。果然這樣做後,男人臉色緩和了些。
遠處傳來轟鳴聲,一架白色的戰斗機呼嘯而來,慢慢滑翔後降落。舒沐雙手握緊放在胸前,正是她熟悉的天鷹號。
戰機停下,階梯上走下來一個人。一身軍裝,勻稱的身材俊朗的面容,即使隔得很遠,舒沐也一眼認出來。
那正是她的哥哥,寧非。
「哥。」
大聲喊著她剛想跑上前,卻被身邊的男人拽住了。
「外面冷。」
「我穿的足夠厚,你讓我出去好麼?」
「他可以進來。」
唐天衡眯眼看著外面一步步走來的男人,盡管從外表上看他不像一般軍人那種威猛,可就憑他能闖過最強干擾,也足夠引起他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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