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天子]廢後復仇 第五十五章 假孕二更

作者 ︰ 時鏡

郭舍人湊上去,問道,「陛下,什麼不可能,」

劉徹壓住自己的太陽穴,手肘撐在漆案上,最後卻慢慢地抬起來,然後坐正了,像是在朝堂上一樣,這一刻,他又恢復了冷靜。

「衛子夫有孕多久,」

「兩個月呀郭舍人有些模不著頭腦,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起了陳阿嬌的侍女旦白,還有上次劉徹說要查的針氈一案。

現在旦白竟然被衛子夫調入了甘泉宮,郭舍人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問旦白的時候,旦白卻說︰「人總是要活下去的卻讓郭舍人不要再繼續理會這件事,讓她自己去吧。

郭舍人是不知道旦白是怎麼回事的,可是——現在衛子夫有孕,作為陳皇後舊日的心月復,旦白難道不會動什麼歪心思嗎?

陛下本應該很是盼望這個孩子的到來,可是現在又在糾結什麼?郭舍人覺得自己的智商不夠用了。

劉徹將狼毫筆在硯台之中一點,在那竹簡之上寫下了一點,最後又頓住了︰「那麼,兩個月之前,朕有跟衛子夫同席嗎?」

「雖然陛下您近來不怎麼去看衛娘娘,但上次不知道因為什麼喝醉,好像是去了甘泉宮的……」

郭舍人模了模自己的額頭,總覺得自己這頭上是冷汗直冒,陛下該不會是懷疑衛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

這想法一冒出來,郭舍人就嚇了一跳,他趕忙搖頭將這樣的想法從自己的腦海之中抹去了。

劉徹淡淡道︰「去叫太醫來吧

不用明說,郭舍人也知道是哪里的太醫了,只是去請人的時候才得知太醫已經在甘泉宮了。

他急急忙忙趕去甘泉宮,「叩見衛娘娘,恭喜衛娘娘有孕,陛下叫我來請太醫過去問個情況

衛子夫低頭幸福地模著自己的月復部,卻對那下面的太醫道︰「那麼張太醫就跟著郭舍人去吧,記得要好好跟陛下說說我們的孩子的情況……」

下面的張太醫連忙跪下來稱是,之後才敢跟著郭舍人走了。

郭舍人領著張太醫,看著他滿頭大汗,笑道︰「這夏天還沒來呢,您怎麼就是滿頭的大汗了呢?」

張太醫嘆了口氣︰「我這就是虛汗的毛病,現在還沒治好呢,郭舍人見笑了

這一下郭舍人倒是愣了,看了張太醫一眼,最終也是沒有多想,「陛下心里不是很高興,你到時候說話注意這點啊

眼看著到了未央宮,他也就沒多說了,然後走進去通報。

張太醫走在郭舍人的後面,一顆心卻是顫顫的,這郭舍人到底是什麼意思?陛下怎麼會不高興?除非是……

一想到這里,張太醫頭上的冷汗又開始冒出來,可是他一想到走的時候衛娘娘那意有所指的話,便不敢再說什麼了。

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也曾經為陳皇後診過脈,現在他跟衛子夫那就是一條線上的螞蚱,根本跑不開的。

這麼一想,張太醫反而就放開了,換上了一副喜慶的表情,「恭喜陛下,大漢後繼有人啊——」

「啪!」

劉徹直接將竹簡扔到了他的臉上去,「我大漢難道後繼無人嗎?!」

眼神是鋒銳的,他便端坐在案後,雙手撐在雕花漆案上,壓沉了聲音,帶著無比的威勢,語氣里卻帶著說不出的壓抑的嘲諷。

張太醫直接被這竹簡砸到了額頭,嚇得一下趴在地上連聲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劉徹恨不能將眼前這太醫拖出去砍了,他問道︰「衛貴妃真的是有孕兩個月?」

「回稟陛下,千真萬確,臣萬不敢有虛言……」

張太醫戰戰兢兢,終于算是明白了郭舍人之前為什麼要說陛下心情不是很好,這樣子哪里像是什麼不好,這分明像是被什麼咬了一口的野獸,見著誰都像是仇人一樣。

劉徹壓抑著自己心中翻涌的情緒,眼前全是陳阿嬌的臉,他竟然……「衛貴妃身體如何,胎象可還穩固?」

本來以為有了子嗣,他一定會很高興,可是事實不是那樣,別的女人有了身孕,就算是他的孩子,似乎也與他無關,他關注的似乎只有阿嬌的孩子,阿嬌分娩的日子一天天臨近,他的心就越來越躁動不安,他總覺得那孩子出生了,便要發生了一些自己不想看到的事情。

重新翻開一卷竹簡,竟然是張湯的上書,還是廷尉詔獄的事情。

那張太醫跪在冰冷的地上,抖著聲音說道︰「衛娘娘身子一樣爽健,胎象也很穩固,不過需要過了這三四月才能放心,不過衛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是絕對不會出事的

劉徹轉頭卻對郭舍人道︰「朕不是讓張湯靜養允許他將事情放下的嗎?這他怎麼不要命了還在處理公務?!」

郭舍人一听也愣了,「我告訴他了呀……」

這一下劉徹也說不出話來了,他看著面前這竹簡,上面的字跡工整嚴謹,看不出是一個身負重傷的人寫出來的,正常極了,連筆畫都不帶抖一下的,張湯……到底是帶著怎樣的心情將眼前這些東西寫出來,並且稟奏上來的呢?

「罷了……」

劉徹忽然有幾分心灰意冷的感覺,他時時刻刻處在崩潰的邊緣去,卻從來沒有人能夠知道。

揮了揮手,讓張太醫下去,劉徹知道自己必須出去一趟了。

這宮里的空氣太悶,他已經快要喘不過來了。

從一邊積壓著的竹簡里面抽出了一封系著黑色絲帶的,他慢慢地打開了,卻無聲地看著,過了許久才道︰「找桑弘羊,張湯,汲黯等人一起來,朕有事情要安排

推恩令,到底能不能推下去,便要看眼下這一步棋了。

他一邊看著東方朔留下來的推恩令,一邊拿了絲帛點化著什麼,這推恩令明顯是缺了一部分的,不過這已經有了的一部分內容已經相當完全,他現在完全猜不到剩下的那一部分里面到底是什麼內容。

張湯此刻還在自己府門外,他看著眼前忽然出現的主父偃︰「你來干什麼?」

主父偃一拱手,算是對著張湯行禮了,卻從袖中取出一封新的竹簡遞上去︰「我主父偃,是來毛遂自薦的

張湯冷冰冰地看著那竹簡︰「你是何意?」

這張湯的態度很奇怪,主父偃是個有野心的人,以前混混的時候是沒機會飛黃騰達,現下看著這機會來了,他自然不可能放過。

「既然張大人說推恩令下篇已經沒有了,主父偃尚有過目不忘之能,曾經有幸在夫人那里看到過推恩令的下篇,所以便默了了一份

「不必了

張湯直接從他的身邊走過去,卻上了車駕,背上帶傷不能騎馬,連出行都變得很麻煩,他根本沒有理會主父偃,也不準備給這個人什麼面子。張湯當判官的時候便已經對主父偃有了偏見,這個時候更不可能喜歡他,說什麼毛遂自薦,不過是想讓張湯代為引見,既然在別人的眼中他張湯已經嫉賢妒能,更何況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嫉賢妒能,那別人的目光也不必在意了。

他不可能舉薦任何人上去。

更不要說是主父偃,還是陳阿嬌身邊的主父偃。

主父偃是一匹狼,他不明白陳阿嬌為什麼要將這樣的人留在身邊,不過她不說,他也不說——既沒有身份立場,也便沒有資格。

只是主父偃卻看著張湯的車駕,站在他府門院牆外面,將那竹簡輕輕地敲擊了一下手掌,回去卻跟陳阿嬌說了這件事。

陳阿嬌驚訝于主父偃去毛遂自薦,後面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讓他放下推恩令的下篇,看了那東西,陳阿嬌卻沉默了,最後搖搖頭說︰「這不是東方朔的推恩令

主父偃抱著手,臉上帶著苦笑,專門賣著可憐︰「這是主父偃的推恩令

「可是不管是你寫的還是東方朔寫的,」陳阿嬌頓了一下,看著自己透明的指甲,笑了一聲,「最後,那都是劉徹的推恩令

這個「恩」到底要這怎麼「推」下去,只有劉徹知道。

入夜的時候,宮里的消息又來了,館陶公主那邊也有了回應。陳阿嬌在睡前將東西看了,然後遞給了趙婉畫,「婉畫覺得如何?」

「這張太醫明顯是受了衛子夫的脅迫,依婉畫看,這是一個突破口,夫人若是想解決的話……」

趙婉畫將那帛書看了一遍,斟酌著說道。

只是陳阿嬌很久沒有回她的話,讓她有些疑惑。

陳阿嬌重新從她的手中將那帛書拿起來,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筆記還不一樣,明顯是經過了別人的轉手的。

至于這消息到底是怎麼來的,對于別人來說根本就是個謎團。

「婉畫,你知道什麼叫做一勞永逸嗎?」

她雖是在問趙婉畫,但是很明顯沒有準備讓趙婉畫回答,因為她的下一句就開始自答了,「只是這樣揭穿她假孕,並沒有作用,只會讓她失落一陣。最可怕的事情,其實是讓她享受那種被所有人知道自己有孕的快樂,同時也知道自己沒有懷孕的痛苦,十月懷胎,她會一天比一天煎熬。活受罪鬧完了,那麼多的辛苦,最後如果什麼也沒有得到的話……那才是真的……從雲端,落入泥中。一無所有,將一個人的全部剝奪,這才是毀滅,一勞永逸

「更何況,衛青現在正得力,還有個平陽公主撐腰,天時地利人和,都不適合除掉衛子夫

要徹底打垮衛子夫,最要緊的是衛青這一環節。

大將軍衛青,說是衛子夫的兄弟,可是畢竟是半路上認來的親戚,還在劉徹面前上演了如此敢認的一場姊弟重逢的戲碼。

親,可以認——對陳阿嬌來說,也就是可以拆的。

這一個局,環環相扣,便等著衛子夫跳下來呢。

不是陳阿嬌容不下衛子夫,實在是這個危險太大——曾經有人開玩笑說,作為前妻,去對付曾經的小三是很掉檔次的事情。

可是陳阿嬌目前遇到的情況是,這個曾經的小三威脅到了自己目前的生存,這個時候她必須保護自己,必須反擊——連李妍的事情都鬧出來了,陳阿嬌必須早作準備。

真要說這些手段,這還算是穿過來之後第一次這麼精心地布置起來的。

且看看是她早一日逃月兌這長安的是是非非,還是衛子夫先一步發現自己呢……

看著趙婉畫還在低頭思索,她淡笑了一聲,卻走到了榻邊,準備睡了,趙婉畫過來服侍她,月兌下了外袍,縮進了被子里,她笑了一聲,「婉畫,這些人心算計的事情,我倒是寧願你不知道的,但總歸還是生活的技巧,你不懂,日後便只能被人欺負。不過這些事情也是急不來的,我也不敢說自己是算無遺策,便是東方朔雖常常這樣說,實際上也謹慎得很。你不要想得太深,也不要想的太淺

「是,夫人

趙婉畫看陳阿嬌睡下了,便過去吹熄了燈,然後輕悄悄地走出去,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可是她想不到自己出去之後竟然看到一個人站在外面,她差點便嚇得尖叫出聲,還好那人眼疾手快一下捂住了她的嘴,「別喊!」

這聲音……

趙婉畫睜大了眼楮,最後還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不會再喊。

那人慢慢地放開了趙婉畫,趙婉畫卻一下往後退了幾步。

劉徹便站在那黑暗之中,檐外的月色不錯,落了幾匹銀白的月光在劉徹的肩膀上,那黑袍上的銀紋便像是在發光一樣,讓人的目光都忍不住停駐。

黑暗里,看不清他晦暗的眼神,「你們夫人,最近睡得還好吧?」

趙婉畫輕輕搖了搖頭,卻看到劉徹提步便要往前走,連忙攔住他,伸出手就這樣攬著——不要他再前進一步。

「你是她現在最喜歡的丫頭嗎?」

劉徹看著倔強地攔住自己的趙婉畫,忽然這麼淡淡地問了一句。

趙婉畫臉上的疤,在黑暗里也看不清楚了,她只是輕聲道︰「夫人已經睡下了

「放心吧,我去看看就出來,那是我曾經的妻子,可是那是我現在的孩子

這聲音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惆悵,一下便讓趙婉畫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這個人是帝王,怎麼可能有這樣柔腸滿月復的時候?

她一愣神,劉徹卻已經繞過他,輕悄悄地推開門進去了。

那一刻,這個年輕帝王的背影里,孤獨都消散,只有一種向著溫暖的平和。

作者有話要說︰▄ ┴┬═一……留言

喪心病狂更新的滿血作者又回來了!第三更估計要很晚了,爭取在十二點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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